《有灵出没—永乐》九月山海

4、我是专业的！

　　“今天有什么安排啊？”早餐还没上桌，贺爸爸就笑着问贺岚。

　　贺岚昨夜帮宋影判卷子一直折腾到临晨三点多，这会儿正脑子发蒙，想也没想便回答哦，“没安排。”

　　“没安排正好，我今天有个闺蜜局，你爸有个出海局，让晨一在家陪你……”

　　经过三十秒的反应，贺岚茫然地抬起头，果然他爸妈不是来看他的，而是让他看孩子的！

　　无声的抗议没有半点效果，九点一过，贺爸爸跟贺妈妈就手拉着手出门了，剩下贺晨一跟贺岚大眼瞪小眼。

　　“小舅舅，今天咱们去哪玩？”

　　贺岚看着他亲外甥殷切的目光，脑中一片茫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今天我得回趟学校，公寓那边的花也得浇了……”

　　“哦。”贺晨一失望地垂头，但不过片刻又仰起脸笑道，“也行~我还没去过你学校呢～你养花了吗？什么花……”

　　看到贺晨一如此贴心，贺岚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丝愧疚。

　　“上午忙完这些，下午带你出去玩……”

　　往学校跑一趟，连送卷子带帮教务处的老师登成绩，蒸腾完当已经十一点多了，见贺晨一饿得直扁嘴，贺岚立马带着贺晨一往食堂去吃饭。

　　因为临近放假，许多窗口都休息了，好在糖醋里脊的小窗口还开着~贺晨一喜欢吃甜，贺岚自然要把最钟意的糖醋里脊安排上，可到了食堂看见排了几十米的队伍，他还没说话，贺晨一已经开口了。

　　“小舅舅，咱们能吃上吗？”

　　贺岚拉着贺晨一站在队尾，看着推成小山的糖醋里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少，忽然心里被压抑已久的真空感又冒了出来，脑中更是忍不住出现莫似堇打好饭朝着自己招手的样子……

　　“走！我们回家吃！”贺岚不由分说地抱起满脸茫然的贺晨一，逃跑似的离开食堂……

　　见贺岚走开，莫似堇才小心翼翼的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依旧在排队的糖醋里脊窗口静默了好久，其实贺岚不一定非要吃糖醋里脊的……

　　回去的路上，贺岚点了外卖软件里评分最高的糖醋里脊，人到了饭还没到，跑了一上午的贺晨一进屋直接踢掉了鞋子，便扑进了沙发。

　　“小舅舅，我渴……”

　　贺岚放下背包，看贺晨一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冰箱里有饮料~”

　　贺晨一一听飞奔着去了厨房。

　　想起小家伙进门还没洗手，贺岚追到厨房，正见贺晨一一手拿着果汁，一手还拿了个三明治……

　　那是莫似堇的……之前莫似堇在时，贺岚总是习惯做些三明治存在冰箱里，莫似堇容易饿，每天出门都会带一个……

　　眼见贺晨一要吃，贺岚喝止道，“那个时间久了……不能吃了！”

　　贺晨一吓了一跳，呆愣片刻，伸手便要往垃圾桶里扔。

　　贺岚抢先一步夺过来。

　　贺晨一彻底懵了，“不是……不能吃吗？”

　　面对贺晨一真诚的疑问，贺岚目光闪烁，含糊道，“小孩子不能吃，大人还……可以吃。”说着，把三明治放回了冰箱，“先去洗手。”

　　“哦。”贺晨一闷闷地回应一声，放下果汁去了卫生间。

　　贺岚转身去了阳台，等贺晨一过来时正看见贺岚在浇那盆小花。

　　“小舅舅，这是什么花？”贺晨一一面打开果汁一面问道。

　　贺岚沉默片刻，“不知道。”

　　贺晨一奇怪地凑到跟前，甚是不解，“那为什么要买？”

　　贺岚抬眼，还是来自孩子的天真

　　“捡回来的……”

　　“从哪捡的？怪好看的~”贺晨一更好奇了。

　　贺岚正不知如何解释，外卖恰好到了。

　　“开饭喽~”

　　贺晨一期待地爬上餐桌，再无心关注小花，贺岚不禁松了口，心里甚是羡慕。

　　不愧是评分第一，一打开，香气四溢，贺晨一直接用手抓了一块塞进嘴里，直夸好吃！贺岚也夹了一块，确实挺好吃，色香味俱全，对得起食堂五倍的价格，但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小舅舅。”贺晨一边扒饭，一边毫无预兆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恋爱啦？”

　　贺岚愣住，转而哼笑道，“小孩子家家，说什么恋爱……”

　　“哼！”贺晨一鼓着腮帮子，看向贺岚的眼神里都是瞧不起，“这里的东西，都是两个人的呀！”

　　贺岚的笑僵在脸上。

　　贺晨一明锐地感知到贺岚的异样，但并不了解其中的含义，所以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学着大人抱起膀子，正声道，“不可以说谎哦！”

　　贺岚看着贺晨一认真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思考片刻后，回答道，“不是恋爱……也，不是女孩子……是……”犹豫片刻，“是朋友。”

　　贺晨一的表情先是吃惊，随后竟是失望。

　　贺岚轻笑着伸出手，想拍拍贺晨一的头，却不料贺晨一径直躲开，还露出满眼的嫌弃，“男子汉的头，不能随便拍！”

　　贺岚被嫌弃的措手不及，莫似堇可是从没被拒绝过……

　　“他人呢？”贺晨一继续追问道。

　　贺岚再度陷入沉默。

　　贺晨一，“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贺岚不知如何回答。

　　贺晨一睁着大眼睛，等待答案。

　　许久，贺岚无声地点点头。

　　“那他，还会回来吗？”贺晨一认真道。

　　贺岚，“为什么这么问？”

　　贺晨一垂头不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跟小阳吵架了……他就再也没回来。”

　　贺岚怔住，片刻后想起他爸跟他提过，贺晨一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吵架，哪成想转天小朋友就搬家了，虽然跟贺晨一没什么关系，但为此贺晨一难过了好一阵子……

　　“会的。”贺岚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回答道。

　　贺晨一抬眸。

　　贺岚，“会回来的……”

　　贺晨一呆了好一会儿，露出笑继续埋头吃饭。

　　莫似堇……会回来吧……

　　吃过饭，贺晨一爬到床上午睡，贺岚靠在床边无声地望着窗外，艳阳正好，蝉鸣喧嚣，小花在阴影里甚是挺拔，样子似曾相识，那时也是盛夏，贺岚从病床上惊醒，无人知道“小莫”是谁，去了哪里，都道能在海中脱险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有他知道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海中，是“小莫”拉住了他……

　　没有遗骸，没有墓碑，只是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贺岚买了一盆蓝色的小花，那是他识得的颜色，也是贺岚最后送给他的东西……

　　莫似堇说过，只要花还在，他就不会离开，现在，花还在，那他一定会回来……

　　或许应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讯息，让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气了，只是很茫然，很无措。

　　想着，贺岚掏出手机，点开莫似堇的头像。

　　“在吗？”

　　“在干什么？”

　　“在哪？”

　　“我们谈谈。”

　　“我……”

　　反复键入，反复删除。

　　“在干嘛？”

　　忽然有信息顶入，贺岚下意识心脏一紧，等看清名字时，才觉得失望如海水般侵袭而来。

　　是乔北歌。

　　“陪晨一睡觉，怎么了？”

　　“等晨一醒了要不要出来，我知道一个超级好的淘气堡，晨一一定喜欢。”

　　贺岚侧目看看贺晨一，犹豫片刻，回复道，“等他醒了，我问问他。”

　　不知是不是巧了，他的讯息刚传出去，贺晨一就睁开了眼睛……

　　乔北歌口中的淘气堡，离贺岚的公寓并不远，俩人到时，乔北歌正在门口等，贺晨一奔跑着扑进乔北歌怀里，比见到贺岚时还要亲！

　　眼看贺晨一在里面跟其他小朋友玩在一起，贺岚跟乔北歌闲聊起来。

　　“今天又麻烦你了。”贺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乔北歌叼着奶茶吸管轻笑，“不麻烦啊～我跟晨一超级有缘的！”

　　正说着，不远处的贺晨一回过头，朝着乔北歌露出笑脸，还伸手必了个“心”。

　　乔北歌笑得更加灿烂，也回了个“心”。

　　“将来要是有宝宝，真希望可以像晨一一样暖～”

　　贺岚笑着低头，“你很喜欢孩子？”

　　乔北歌，“喜欢啊，可爱～”

　　贺岚点点头，“你，真的变了好多……”

　　乔北歌扭过脸，“怎么？是变好了吗？”

　　贺岚赶忙摇头，“你高中时也挺好的，就是不太爱说话，跟个假小子似的。”

　　乔北歌眨眨眼，“原来我以前是这么个形象啊。”

　　贺岚，“我们坐在一起一年，说过的话可能都没有这两天多。”

　　乔北歌哼笑，“我那个时候，只是自卑而已……”

　　贺岚侧目看向她。

　　“我家庭条件不好，又不是本地人，学习和长相都不出众，不受欢迎理所当然啊～”乔北歌说得甚是轻松，看不出半点难过，“你那是什么表情！”

　　看着贺岚眼中下意识流露出的同情，乔北歌哼笑道，“我现在可以点都不自卑，别的不行，但养动物，我可是一把好手！”

　　说起这个，贺岚真的要佩服，“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乔北歌，“天赋吧～我不是说了，你对动物一分好，他自然会还你十分！”

　　贺岚点点头，片刻后低声问道，“要是对他不好呢？”

　　乔北歌歪着脑袋，疑惑道，“怎么个不好？”

　　贺岚垂眸，“比如……我把养的狗扔赶出了门……那，他还会回来吗？”

　　乔北歌敛回目光佯装思考，余光则瞥向不远处的娃娃机，回来？他一直都没走好吗！

　　“赶不走的。”乔北歌笃定道，“狗这种动物，最忠诚，他发现你赶他，会觉得你不想见到他，所以他会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你，直到你愿意给他打开大门，让他回家……”

　　贺岚，“真的吗？”

　　乔北歌笑着，“当然！我可是专业的！”

　　虽然听着挺奇幻，但还是让贺岚觉得舒服，脸上的笑也不自觉洋溢起来。

　　不笑还好，一笑，娃娃机后面的莫似堇更加糟心了！

　　趁着乔北歌去买点心的空档径直将人拽进角落。

　　“你跟他说什么呢！”莫似堇瞪着眼睛，火星子直冒。

　　乔北歌哼笑着看向莫似堇，“好奇啊？”

　　莫似堇，不是废话吗！

　　“就不告诉你！”乔北歌说着，甩开莫似堇就要走。

　　“站住！”莫似堇怒道，“你给我离他远点！”

　　乔北歌回头看着莫似堇眨了眨眼，“你帮我啊，你只要帮我，我立马给他看真身！”

　　莫似堇依旧瞪着眸子，知道乔北歌是在拿贺岚威胁他，“你自己的麻烦处理好，我自然会考虑帮你！”

　　乔北歌，“那女的已经不跟了啊！”

　　莫似堇今日确实没在感受到少女的气息，“你做的？”

　　乔北歌侧目望着天花板，“做不做的……不来不就得了……”

　　莫似堇心存疑虑。

　　乔北歌赶忙游说道，“我不让你白帮的……”说着，凑近莫似堇挑眉道，“你不是被贺岚赶出家门了吗？我帮你！”

　　莫似堇立马扭过脸，虽然不大信，但眼睛还是忍不住亮了起来。

　　乔北歌，“你看我怎么样？”说着点了点吹弹可破的脸颊。

　　莫似堇，“美，好。”

　　乔北歌，“那你看我怎么样？”说着拍了拍胸脯。

　　莫似堇张张嘴，没出声。

　　乔北歌，“所以啊！北歌这么美，这么好，我都能让她不顾差距喜欢上我，更别说你这么帅，这么优秀……这么……对吧！手到擒来啊！”

　　莫似堇犹豫片刻，“真的吗？”

　　乔北歌，“包在我身上！”说着，朝远处的淘气堡望了望，“有一说一，贺岚还是很在乎你的，现在就是差一个契机……”

　　夜幕降临，疯玩了一下午的贺晨一趴在贺岚肩头睡着了，原本打算去吃晚饭的计划被打乱，正当贺岚深感抱歉时，他家老佛爷竟然出现了！几个老太太看见贺晨一那是爱不释手啊，不由分说的把孩子抱走了……

　　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看见贺岚跟乔北歌两个单身男女在一起想给他们制造机会，反正结局就是俩人单独去吃了个晚饭，其实贺岚没什么话题能聊，但挡不住乔北歌有话题啊，一会是动物园里的趣事，一会是当年在学校里搞笑的同学，反正个把小时下来竟一点没冷场，不仅如此结了账道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走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消消食～”乔北歌笑着挑眉。

　　贺岚忍不住好奇，但又怕不妥。

　　乔北歌，”放心，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竞技体育，健康环保～”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贺岚上了公交车。

　　八点刚过，公交经停芸西运动中心，贺岚记得这里是个室内运动馆，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停车场，便猜测是不是有什么比赛，还没到售票口，就听见有人讨论胜负。

　　看贺岚好奇地左顾右盼，乔北歌露出神秘的笑，拉着贺岚往售票口反方向走。

　　正当贺岚疑惑看比赛不买票吗？已经有工作人员上来跟乔北歌打招呼，然后他们便大摇大摆的从员工通道进到里面。

　　“你……在这兼职？”贺岚忍不住问道。

　　乔北歌，“是啊~女孩子花销大……”

　　贺岚，“今天是有什么比赛吗？”

　　乔北歌神秘地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进到赛场，贺岚的疑问得到解答，看着四边被围住的主台，和台边摩拳擦掌的选手，原来是搏击！

　　“怎么样？喜不喜欢？”乔北歌期待着问道。

　　贺岚从没看过搏击，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但确实挺新奇，于是点点头。

　　“我就知道~”乔北歌笑得灿烂，拉着贺岚坐在内场的工作席，“你在这等我，要是有人问你就报我的名字！”

　　此时，莫似堇已经在门口等了，见乔北歌出来赶忙迎上去，“不会被发现吧？”

　　乔北歌拍了拍莫似堇的肩膀，“信我，我可是专业的！”不由分说地拉着莫似堇往里走。

　　将莫似堇安置贺岚视线的盲区里，乔北歌又嘱咐道，“等进了决赛，看我眼色行事！”

　　“真的行吗？”莫似堇心里打鼓。

　　乔北歌皱着眉头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家了！”

　　莫似堇点头。

　　乔北歌，“那就听我的！”

　　说罢，转身往后场去。

　　贺岚坐在位子上东张西望，不多时几百人的场馆已经坐了七七八八，真没想到这比赛还挺火，直到场馆内响起观赛指导播报，乔北歌也没回来，想着是在后面忙活，贺岚也没去找，恰在此时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坐到贺岚边上。

　　“你是？”

　　贺岚按照乔北歌的交待回道，“乔北歌的朋友。”

　　工作人员立即瞪圆了眼睛，随机认真打量起贺岚，好奇道，“男朋友？”

　　贺岚赶忙摆手，“就是朋友……”

　　“哦~”那工作人员明显不信，笑着比了个意味不明的“强”。

　　贺岚甚是纳闷，正想问，灯光暗了下来。

　　西装革履的主持人上台，先是欢迎各位买票的观众，然后是介绍赛制，八位选手二进一的淘汰制，接下来便是介绍参赛选手，当主持人念出名字，便有选手上台亮相，观众席则爆发出欢呼。

　　其实到这都还挺正常，上台的选手也是个个人高马大，直到介绍到第五位，一切都开始玄幻……

　　“下面有请我们五号选手，乔北歌！”

　　澎湃的呼喊和熟悉的名字彻底骇住了贺岚。

　　“谁？”贺岚忍不住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你对象~”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黑暗中窜上台，那个看似纤细的乔北歌披着金灿灿的斗篷站在聚光灯下，两支蝎子辫扎的甚是好看，笑着朝观众席挥手，一个动作换来爆炸式的欢呼，贺岚身边的工作人员一面怼着贺岚的胳膊，一面扯脖子大喊道，“北歌加油！”

　　贺岚此时已经呆住，就连与乔北歌四目相对，都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傻表情！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