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Gifts 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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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拎着自己彩色的小板凳，指引他们搭乘货梯去地下五楼。京谷对这条线路不太满意，可能是因为货梯是最容易设置伏击的地方，也可能只是单纯地讨厌听从于‘弱小’的你。类似的事情你经历过很多次，通常来说只要打一场就能解决问题，但此刻用不着，岩泉一已经用眼神制止了他。
他是好心的仿生人。你再次确认。
你们走进货梯，晦暗的灯光被他们的身影遮蔽，缝隙中漫进来的光块被撕成条条长线，随货梯的上升而划动，如同发光的细虫。你被巨人们围起来，及川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往左一步斜靠着墙壁，给你留出更多空间——即使你不会因为过近的距离感到不适。
他朝你眨眼：“小心点，别挤着我们的小珍珠。”
你抬起头：“这是一个绰号吗？”
“你喜欢吗？”及川问。
“喜欢是指对人或事物有好感或者感到愉快，是一种情绪或情感的积极反应，”你平静地说，“我无法确定，所以我更倾向于说——我接受它。”
“呃……”
五楼到达，货梯从你站着的那一侧开门，你率先走出去，听到身后传来吹口哨的声音，是花卷贵大，还有他放肆的嘲笑。
“你踢到铁板了，”岩泉也憋着笑，“她是个仿生人。”
“我也是！”及川叫道，碍于刚才的事情又不好意思太大声，“而且你也是！我们都是！”
岩泉：“你知道我们在某些方面和自然人一样。”
松川：“尤其是你坚持和女孩调情这一点。”
花卷已经笑完，现在也开始见缝插针地补刀：“而且她只有五岁，你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这很奇怪，”及川的表情认真起来，“有时候我感觉她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但有时候，就像刚才，我又觉得她不是。”
岩泉愣了一下，追问道：“你觉得她也有那些……想法？你在试探她？”
“我不能确定，”及川看向你的背影，“不妨再看看。”
花卷忍不住吐槽：“有时候我觉得及川很可怕……”
松川附和道：“就是那种被看穿的危机感……”
神情严肃还不到一分钟的队长再次大叫起来：“可是看穿队友又有什么用啊！！”
地下五楼的布局如同棋盘，笔直的走廊，铅色的墙壁，对称的吊灯偶尔因为线路接触不良而闪烁，房间嵌在其中就像棋格。你带着他们拐了好几个弯，一路没有碰到其他人，最后停在一个仓库门口，面积有三或五个普通房间那样大。
你输入密码，指示器嘀嘀响了几声，红光扫过之后库门打开，里面存放的都是器械的零件，它们像被暴力拆开的积木堆在一起，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型。你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带滚轮的箱子，渡亲治和金田一赶紧过来帮了你一把。
“这是给你们的礼物。”你拿出一张纸片，像在念节日贺卡，语调却毫无起伏：“送上圣诞老人的祝福，我们从不提倡暴力，只是奖励一些玩具。重力枪是给岩泉的，你肯定会喜欢；这个时髦的眼镜送给花卷，它可以帮你拆了别人家的玩具；这对拇指一样大的暗器给松川，你小子玩阴的也很帅；激光手枪给矢巾，别担心抢了某个人的风头；扫描仪给渡，这一路多亏有你；电子袖箭是京谷的，听我一句劝，有更合适的武器就别太爱肉搏；纳米护盾给金田一，飞行探测球给国见。最后再次叮嘱，朋友们，保护好自己。”
你：“以及，如果及川问起他的礼物在哪里，就说有一句祝福送给他，祝他平安。”
这下就连向来崇拜及川的矢巾秀也忍不住笑起来，花卷没听完就朝你比了个大拇指：“我喜欢这位Creator。向他致敬！”
只有及川彻，此时此地唯一没有收到礼物的可怜人，他的脸上呈现出做作的悲痛：“这是对仿生人的霸凌！”然而只得到岩泉毫无怜悯地回应：“只是对你。”
“所以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紧接着及川就发出了犀利的提问：“显然Creator了解我们，我们见过吗？”
你没有回答他，翻出一只小鹿皮袋，继续说：“Creator说你们笑完再把这个拿出来，他是个好心人，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孩子，哪怕是自恋鬼。”
“非常感谢，”及川接过那只口袋，发现里面放着十几颗微型炸弹，“除了对我的称呼有待商榷……”
花卷：“我觉得很合适。”
岩泉：“我也觉得。”
松川：“同意。”
岩泉一看向你，表情比之前柔和不少：“还有什么要求吗？”
你：“Creator没有要求，只有给予。”思考了一会，又说：“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启程，我随时待命。”
岩泉：“我们需要在出发前开个会，”及川补充道：“并且检查一下这些玩具。”他说话时紧盯着你的表情，你对此没有异议，只是提醒他们最好换个地方，在你打算安静地离开之前，花卷拉住你小声问：
“既然是礼物，这里的其他东西我也可以拿走吗？”他指了指后面混乱的零件堆。
你看了他一会，轻轻地回答：“当然。它们都是你的了。”
他们没法推着这个巨大的圣诞礼盒——装满危险品的滚轮箱子——在大街上到处游荡，花卷自己进去捡的零件倒不太占地方，但也装满了半个背包。好在他们出发之前矢巾秀在隐蔽的街道搞定了一间安全屋。
当时他们一致同意来这里碰碰运气，因为一周前收到的匿名邀请函，对方显然熟知他们的目标，还慷慨地送去了第七区的地图，正好填补了他们一直试图复原的那部分，并且表示只要他们来参加葬礼，还可以得到更多帮助。
矢巾秀怀疑地问：“我们真的要带她一起去第七区吗？”
渡亲治忧心忡忡：“我觉得最糟糕的是就算不带上她，她也会跟着我们。Creator有这个能力，而且从最开始就没有拒绝的选项。”
金田一看了看他们，硬着头皮说：“但我们拿了她很多东西……”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恶意。”国见若有所思地说，他看了看花卷，对方已经被刚得到的玩具迷住了，出色的机械师向来很难拒绝这些东西。其实他也很喜欢这几只飞行探测球，粗略地检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最擅长的领域是仿生工程，探测球可以帮他收集很多有意思的数据。
但他并不是因为这些才帮那个小仿生人说话，从客观的角度出发，他认为对方的确能提供帮助，以谨慎的态度保持沟通、继续观察，比僵持或是回避更有价值。
除此之外，国见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很感兴趣——年轻的Lily，金色头发灰色眼睛，Creator为什么将她塑造成这个样子？仅仅为了满足审美？要知道在这里生存可不能只依靠皮囊。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奇异的、矛盾的仿生人。及川彻也许能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这位队长是个观察力和直觉都相当刁钻的家伙，而国见出于自己的专业与洞察会得出与他相似的结论：Lily似乎有一点自由的意识，几近于无，但的确存在，而她本人还没有意识到。
及川彻倒是很轻松，看起来完全没把这些疑问放在心上：“送上门的向导为什么不要？”
轻飘飘的反问，实际上一锤定音。大家安静下来听他安排：“小卷、国见，你们检查一下武器，以防关键时刻走火；矢巾、狂犬，去打听一下我们的小珍珠之前都和什么人在一起；其他人好好休息，或者你们想自己找点儿乐子也行，我们三天后出发。”
黑街。灰蒙蒙的天气，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这里的街区总是烟雾缭绕又灯红酒绿，汇集着形形色色的家伙。矢巾秀和京谷贤太郎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有些醉鬼会被矢巾那张秀气的脸迷惑，看到京谷凶狠的表情时又明显有了退意，也有胆子大的往矢巾秀身上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矢巾以难以反抗的力道推开，恼怒地抬起头结果对方竟哥俩好似的拍拍自己的肩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走出几个街道以后京谷就变得有些不耐烦：“你还要多久？”
“别着急，”矢巾说，“酒鬼给不了我们想要的答案。”
京谷：“那你就不该来酒吧门口。”
“收敛点，”矢巾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惹麻烦。”
狂犬还没来得及发怒，矢巾秀已经扭过头大笑着朝一个人挥起手来，那人坐在酒吧旁边的巷子口，带着一顶破破烂烂的毛线帽，蓄着糟糕的胡子，手里还拿着半瓶酒。
“早上好James，”矢巾说，“最近怎么样？”
“很不错，我是说糟透了，”那个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习以为常的糟糕的一天。”
矢巾秀：“别这么说，你的生意不好吗？”
“怎么才叫好？”James哼了一声，他察觉到了京谷的视线，仍旧靠在自己的破椅子里，头也没抬，“这是你带来的人？告诉他别这么看我，不然我就崩了他的眼睛。”
“这是我的朋友，他总是这样，我们都叫他狂犬，很形象是不是？”矢巾秀笑着说，转头让京谷打个招呼，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警告或者制止对方。察觉到矢巾的态度，James终于抬起头扫了京谷一眼，紧接着又喝了一口酒。
“你听说过Creator吗？”矢巾秀问。
“我猜这里只有Survivor。”
矢巾耸耸肩：“那么一个叫作Lily的女孩呢？”
James夸张地笑了一声：“当然，你去隔壁那条街，那里有不少Lily，什么样的都有，只要钱给够。”
矢巾摸着下巴，抛出一些细节：“我想想，金色头发，不要棕色眼睛，蓝色，或者灰色，灰色最好，看起来年纪小一点。”
James放下酒，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你说的这些，确实让我想起一个人。”
“要多少钱？”矢巾秀边说边比了个手势，像个混蛋那样，京谷在心里冷笑，这个角色矢巾总是演得最好。
可James却摇起脑袋：“多少钱？劝你别动歪脑筋。看到她快点跑。这个小女孩是个狠角色。虽然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他*妈*的卡通人物。”
“怎么说？”
James：“关于她的事迹可不少，暴力芭比，穿着她那件离谱的小粉裙子，把招惹她的家伙揍得不能说话，徒手撕蜘蛛，还有每年都过圣诞节。”
京谷似乎笑了一下，矢巾继续问道：“她一个人住在这儿？”
James语调抬起来：“你对她感兴趣？”
“多说一些，你是这里的万事通，”矢巾塞了两卷钱到他的口袋里，“别那么小气。”
James满意地开口：“她和两个自然人一起，一个瘸着腿，还有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你知道，自然人在这儿不怎么好混，有天几个脑子不好的家伙想不开，抢了他们的屋子，还把那个瘸腿的自然人揍了一顿，后来那个女孩揪出了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你不会想知道那群人的结局。非常惨。非常、非常惨。”
James：“后来那两个自然人死了，我估计是，反正我再也没见过他们了。留下暴力芭比一个人在这里。”
矢巾：“她一个人在这儿多久了？”
James闭上眼睛：“不知道，四五年了吧，总之别惹她，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地下街道入口。你站在及川彻面前，他单独和你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蹲下来看着你的眼睛，此刻他两指夹着一张清单在你面前晃。
及川彻笑容灿烂：“我们要准备一些补给，最好有一个熟悉当地的人出去采购。真是太感谢了，只是微型电源、伸缩电磁棍、备用芯片之类的小玩意儿。顺便一问，这里没有儿童限制吧？比如不到一米三不能独自外出买东西……”
你看了看清单上的内容，问：“为什么需要这些？送你们的礼物不好吗？”
“当然好，”及川理所当然地说，“但你得理解我们也需要点别的。”
“好的，”你不打算继续追问，“但我拿不了很多，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及川点点头：“那你挑一个喜欢的陪着你？只要你能说动他们，或者你想要我陪着也行。”
然后你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决然转身，你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路口拐角，你在那里劫到了无精打采的国见英，他刚刚结束和花卷的武器研究，正准备回去休息。
你拦住他：“你能跟我一起去采购补给吗？”
国见英盯着你，过了一会移开视线，慢吞吞地问：“为什么是我？”
你：“我需要一个人帮忙拎东西。”
国见：“我不想去。”
你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会感到疲惫吗？”
“疲惫是自然人的感觉。”国见摇头，这件事情想要解释清楚有点麻烦，他改变了主意，“我跟你去，我们快一点。”
你带着他拐进地下城，说要去取车，开车比走路更快，然而等待国见的只有一辆改装过的卡通车，车漆面涂着彩虹小马，品味和你的小凳子如出一辙。驾驶位只有你坐得进去，副驾驶倒是很宽敞，粗略估计可以容纳一个身高两米正常体型的男性自然人或仿生人。
你已经发动了引擎，国见英在转身就走和上车系好安全带两个选项之间选择了前者。
“这也是Creator的作品？”国见问。
“是的。”你回答。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戴上帽子，隔绝街上人们投过来的眼神。你开着车在街上左右漂移，路过其他造型奇怪的人和车，头顶是荧光灯牌和全息巨幅海报，你们从投影的飞吻中穿过去，最后停在一家黑漆漆的店门之前。
国见跟着你进去，你拿了一个篮子给他，然后熟练地在架子中间穿梭，不到三分钟，篮子已经满了。
废弃研究室。这可能是整个城区最亮的屋子，灯光把人脸照得惨白。花卷埋头于摊在桌子上的新玩具，松川坐在地上，研究他的袖珍暗器。过了一会，松川抬起手照着墙壁的裂缝瞄准，那东西擦着花卷的耳朵飞过去，咻的一声卡在墙里。
“你能不能改改这个习惯，”花卷头也没抬，“人体描边能让你得到什么？”
松川垂着眼笑了一下，问：“你觉得这批武器怎么样？”
“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完美，”花卷兴奋起来，用手扶了扶那只新眼镜，“这个东西，可以帮我看到很多信息，我做不出这么好的，至少现在不行。我一直觉得大家手上的东西可以升级，现在我们有方案了。”
“不会走火？”
花卷终于抬起头：“如果你想问的是它们会不会突然失控，或者这是否是一个痛击友军的阴谋，我觉得不会，”他比划着手里的工具，“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它们非常透明。在这点上国见和我看法一致。”
“我只是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松川叹了口气。
“我知道。”花卷说，“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原本卡在墙里的东西突然闪了两下，感知危险的雷达狂响，松川立刻朝花卷扑过去，零点零一秒后那面墙炸开，土块石堆乱飞，两个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花卷抹了把脸：“你知道它有延迟效果吗？”
松川：“不知道。”
发色由粉变灰的队友深吸一口气：“而你刚刚用它瞄准我。”
松川：“……然后静观其变。”
花卷：“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松川拍了拍对方身上的灰尘：“知道，你很会骂。”
他们站起来，收拾东西，花卷还在嘀嘀咕咕，大概是在说一定要写说明书之类的话。过了一会，松川突然问：“你很喜欢那个Lily？”
“这是什么问题？”
松川：“你今天心情很好。鉴于刚才的意外，如果是平常你可能会追着骂三天。”
花卷把其他危险品往怀里塞，看起来已经置生死于度外：“谢谢夸奖。我确实对她很感兴趣。”
松川：“因为她拿出了很多要命的武器却不想要你的命？”
花卷大笑起来：“因为她过圣诞节。”
TBC
作者有话说第2章 Gifts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