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Burial 葬礼 ...
-
00-对白
“他们会像你一样爱我吗？”
“不。事实上，他们更像你，无法理解什么是爱。”
“所以，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两个人就要死掉了？”
“恐怕是的。”
“听起来非常令人沮丧。”
“但你不会。”
“我会想你们的。”
“……抱歉，亲爱的，但你不会。”
01-葬礼
伴随着喇叭里的电流声，熟悉的音乐在空旷的屋子里盘旋。你从柜子里抽出一件褪色的粉色裙子，站在镜子前轻轻揉开裙摆的褶皱。镜子里的女孩有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珠，你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微笑，轻轻地说：“早上好，Lily。”
你拎起自己的小凳子，上面涂着十只颜色不同的彩虹小马，缤纷又离谱的色彩效果。你走到斑驳的货梯口，熟练地按下密码，铁丝门吱吱呀呀地打开，忽明忽暗的灯光从缝隙中漫出来，在空旷的货梯间向你渗透，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随意地停在某一处。
音乐声越来越清晰，夹杂其中的还有年轻的男士们对话的声音，最响亮的是“到底谁会在自己的葬礼上放Jingle Bells”。货梯在地下十七层停下，这是附近唯一的地下礼堂，显而易见，此刻用于举办葬礼。事实上只要钱给得够多，这个地方可以给任何人（或非人）举行各种仪式。
你从电梯里出来，原本有些吵闹的礼堂立刻安静下来。受邀而来的客人们神情各异，但全都身材高大，让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
“早上好，先生们。”
没有人回答你。
你扫视了一周，确认他们每一个都来自宾客名单，然后走向最英俊的那一位：
“早上好，及川先生。”
及川彻看着你，两秒或者三秒，他的表情变得很快，最后定格在甜蜜的笑容：“你好，甜心，”他蹲下来让自己和你处于相似的高度，“是你邀请我们来这里的吗？”
你：“不。是Creator邀请你们来的。”
“好吧，”他忽然伸手帮你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你没打算躲开。他继续问：“那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吗？”
“Creator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你耐心地回答，“时间到了，仪式就要开始了。”
“希望我们没让你等太久。”及川彻站起来，仍旧微笑着，像一位年轻的绅士那样侧过身子，为你让开了一条路。
圣诞赞歌在礼堂盘旋，你走过他们身边，将每一张脸和邀请函上的名字对应起来。距离及川彻最近的是岩泉一（他们分别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和副队长），他正盯着你，皱着眉头，嘴角向下，充满警惕，但并无针对你的恶意。
靠近门边的两个人，一个塌眉毛，面色严肃，半边身子藏在灰暗的阴影里，是松川一静；另一位是花卷贵大，有着在仿生人里也很特别的粉色短发，你认为自己的裙子如果没有褪色大概也是这个色调。
再往前走，站在礼堂讲台左侧的是矢巾秀，他微笑着向你点头，如果不是刚领教过及川彻堪称完美的变脸表演，你不会这么快就意识到他眼神中疏漏的几分提防；旁边光明正大将手搭在枪上，时刻准备让你尝尝子弹的是京谷贤太郎，狂犬在人群中总是很好辨认；站在另一侧的是渡亲治，留着寸头的年轻人看起来温和而沉稳，据说他负责整个队伍的断后和收尾，出手迅速又利落。
讲台右侧，在观众席附近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金田一勇太郎，他的个子更高一些，此刻正盯着你，警觉都摆在脸上；另一个是国见英，他也在观察，只是目光更加隐晦。
多年以前录下这首歌的人们快乐地摇动铃铛、拍手、欢呼，留下充满喜悦的记忆。你踩着这样的音乐，穿越狭窄的礼堂，走上讲台，垫着卡通凳子以便够到高处的话筒。台下的客人们表情戒备，同时又有些漠然。
他们不会为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悲伤。正像你一样。
你打开话筒的开关，说：“圣诞快乐。”
岩泉一看着站在台上的小小身影，轻声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造物主请我们来参加他的葬礼。”及川彻回答，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只有设计出色的五官按照初始设定保持在原有的位置上。
岩泉一：“哪个造物主？”
“会死的那种吧。”及川漫不经心地说，“不然我们为什么在这儿？”
你无视台下的窃窃私语，翻开手里破旧的活页本，照着读：“非常感谢，你们正在参加的是世界上最苦命的机械师和最倒霉的工程师的葬礼。”
及川的眼睛亮了一下：“真巧，我们队伍里也有这样两个人。”
岩泉不置可否：“你说花卷和国见？这两个职业现在很常见。”
你：“我们度过了过于漫长的一生，以至于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死亡的时候，心情十分欣慰。最后那几天，我们兴致勃勃地挑选了仪式的歌曲，并且嘱咐我的朋友，可爱的Lily，不管我们是在哪天离开的，最好将仪式定在节日当天，真心希望现在你们还过圣诞节，就算不过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死了，这不是我的遗憾。”
松川小声说：“我不懂。”
花卷瞥了他一眼：“不懂圣诞节的有难了，难道你不想收礼物吗？”
松川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懂面对死亡的‘欣慰’，这是个自然人的葬礼，”他看了看旁边的人，“而且你真的觉得自然人会送礼物给你吗？”
“我也不懂，但这可能和人种无关，只是因为我们比较年轻，”花卷说，“所以那孩子名叫Lily？”
“Lily。”松川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说不定她的开机时长比我们都久，我们才是孩子。”
花卷：“你一定要跟我抬杠吗？”
松川：“我在和你聊天。”
你：“……总之，非常感谢你们来了。作为答谢，我为你们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在仓库里，另一份在你们眼前，我知道你们要去第七区，Lily是很好的向导，她会带领你们到达目的地。这一路非常危险，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彼此，祝你们好运。”
渡亲治困惑地问：“这个人真的准备了礼物？为什么？”
矢巾秀皱起眉，京谷哼了一声：“故弄玄虚。”
你：“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还有，京谷，对已死之人尊重一点。有任何问题，你们都可以问Lily，她知无不言，请相信她，不信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太累了，急切渴望和朋友们见面，即使他们当年狠心地抛下我们。”
台下的人表情复杂，你将手按在本子上，像按着一本圣经：“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明天我们也不会再说了。这是个大好消息。”
没有人说话，沉默蔓延开来。及川和岩泉对视一眼，先开口的是岩泉，“节哀顺变，”他说，似乎在尝试表达歉意和遗憾，这位好心的仿生人有这样的意识，但考虑到他的程序设定中可能并无这种功能，你认为他看起来十分生涩，然后及川把话接过来：“现在可以提问了？”
你点点头：“是的。”
及川：“邀请函是你发给我们的？”
你：“是Creator的意思，我只是代发。”
及川：“Creator是自然人？”
你：“是的。”
及川：“他为什么帮我们？”
你：“他待人热忱。”
及川：“哇哦，好吧，我们真幸运。那你为什么帮我们？别说你也待人热忱，你是个仿生人，跟我们一样。”
你：“我会做Creator交代我做的事情。”
及川恍然大悟：“所以，他希望你来做队长(leader)？”
其他人脸色一变，你歪着脑袋，对他的问题感到不解：“不，我是向导(Guidance)，你才是队长(leader)。”
及川眨眨眼，重新露出笑容：“你好，向导，很高兴认识你。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们呢？”
“呃，我有一个问题，”金田一举起手，“Creator是什么样的人？他有名字吗？”
“不是他，是他们。”你说，“他们是先驱者。是一群好人。我只能这样回答。也许以后我们可以谈论更多关于他们的事。”
大概并没有得到他期待的答案，金田一讪讪收回手。真奇怪，你看着他的动作，这群客人们在某些时候竟然很像自然人。
“他们似乎很了解我们。”国见突然开口。
你看向他：“Creator了解很多……”
然而还没说完就被京谷打断，他锋利的目光逼视着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面不改色：“你们不需要。”
只要所有人都能顺利到达第七区。这才是你的目标。至于信任，那是自然人的话题，你更习惯另一套思维方式。
屋子再次陷入沉默，花卷小幅度地向你挥了挥手：“嗨Lily，可能有些冒昧，不回答也没关系——你多大了？”
及川小声插嘴：“他认真的吗？”而后得到了岩泉的一记肘击。
你：“这具身体是按照人类五岁女孩的外貌打造的，但我的开机时间是二十五年。”
花卷诚恳地说：“你很漂亮。”
你弯起眼睛，摆出微笑的表情：“谢谢。你们想看一下自己的礼物吗？”
TBC
作者有话说第1章 Burial 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