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后桌 ...
-
小学期间，姜如越和秦以做前后桌做了四年，也做了对方四年的跟屁虫。
也许是对于新同学的新鲜感外加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姜如越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脖子往后扭找秦以说话，王康康都怕他哪天用力过猛一下子扭了脖子。
尽管秦以并不怎么理睬他，但姜如越依旧孜孜不倦地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嘘寒问暖。
吃饭要和他一起吃，体育课要和他一起活动，小胖子要欺负秦以他就扬起拳头把对方吓跑。
很有做大哥的风范。
“秦以你以前的学校做不做早操呀？”
“秦以你倒不倒水？我去帮你接好不好？”
“哇秦以你的书皮包得好好呀，能不能帮我也包包？”
“秦以……”
“秦以……”
秦以被他烦死了。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嘈杂？简直比钱多多还要闹腾。
钱多多是他以前养的小边牧，父母离婚后就被送走了。
他每节课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双手把住姜如越的头顶和下巴，把他脑袋调个方向转回去。
但姜如越依旧乐此不疲。
……
姜如越收回自己的思绪，抬头望着天空。
当时秦以肯定烦死他了吧。
他自嘲地想，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高就呢，联系方式也没有，认识了快20年处成这个样子也是没谁了。
姜如越双手背在身后，像个老大爷一样慢慢悠悠踱步离开了小花园。
现在更令他发愁的是接下来的小说情节该怎么发展，他的这篇小说已经写了一个多月了，连第一个案情的凶手都还没浮出水面，他头发都快愁秃了。
他晃着晃着走到了以前的小学门口，有几个班级在操场上体育课，几十个小孩排着队绕着操场跑圈，和身边的同学说说笑笑，天真快乐的笑容浮现在他们稚嫩的脸上。
门卫老大爷在保安室里吹着空调，悠闲地刷着短视频。
姜如越看着他们，有点羡慕。
突然裤子兜里传来震动，属于小婷女士的专属铃声响起，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换。
“喂，妈？怎么了？”他接起。
“你有空的话周六回来吃个饭吧？你爸他有个老同学，女儿刚刚从国外回来，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电话里响起何小婷的声音。
这是要给他介绍相亲了。
姜如越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她：“妈你明明知道我……”
他刹住车，没再说下去。
对面不出声了，又过了五六秒，何小婷语气中带了点哽咽继续说，
“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气，你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这次你爸好不容易主动提起你的事情，你就当给妈妈一个面子好不好？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何小婷说着说着就要落泪。
姜如越长叹了口气，他最见不得他妈这样。即使对方在他人生的前几年没有负起做父母的责任，但终归都是他爸妈。
他妥协道：“知道了，我有空就来。”
何小婷没再继续说什么，知道姜如越这么说基本这事就没跑了，她儿子从小就心软，这招永远都好使。匆匆道了别就挂了电话。
姜如越收起手机放回裤子口袋。
快十年了，自从那件事后已经过了十年了。
当时闹得那么难看，他差点和他爸断绝关系，他爸放下狠话说再也没他这个儿子，如今又开始操心起他的人生大事来。
可是他明明都知道……
……
到饭点了，姜如越随便在街边一家面馆里点了一碗雪菜肉丝面，囫囵吞枣般三两口吃完，擦了擦嘴离开了。
他感觉不到饥饿，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算一整天不吃不喝，他也感觉不出难受。
他这个问题是陈家宝发现的。
四年前有一次陈家宝两三天联系不上姜如越人，还以为他故意躲他不交稿，直接杀去了姜如越家里。
敲了半天门姜如越才开门，陈家宝还以为见到鬼了，门后的人面色苍白如纸，瘦得不成样子，活活一个饿死鬼投胎转世的模样。
姜如越开门后直直朝前倒了下去，陈家宝手忙脚乱接住他后赶紧打了急救电话把人送去医院。
医院病房内，陈家宝叉着腰数落在打点滴的姜如越，
“祖宗，你就算交不出稿也不用使这种苦肉计吧，你几天没吃东西了？低血糖又营养不良，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有喝水的……不太饿就没吃……”姜如越嗫嚅着说道。
“哈？不太饿？”陈家宝不敢置信，医生和他说姜如越至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吃过东西了，怎么可能会不饿？
“嗯，”姜如越点点头，“我真的不饿，所以经常忘记吃饭，我不是故意不吃的……”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陈家宝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找医生了。
医生说姜如越这是神经性厌食症，是心理上的疾病。
陈家宝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的，姜如越每天看上去都没心没肺的，除了自己偶尔催催他交稿，应该也不至于逼得他生病吧。
姜如越在医院吊了三天水，被陈家宝拎回了家。从此之后他的一日三餐都被陈家宝监督着，按时提醒他该吃饭了，陈家宝抽不开空就给他手机定了个闹钟，设置好每天三餐的闹铃提醒，并问他要了家里大门钥匙，生怕他哪天饿死在家里也没人收尸。
……
姜如越吃完面回到家，站在房间门口，房间里窗帘拉着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的缝隙间露出一点光亮，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一种迷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生活好像也就这样，枯燥乏味，失去了光亮之后只剩看不见的黑。
他讨厌白天，讨厌有光的地方。
但他又渴望、期盼着他的光再次出现。
人总是矛盾的。
出门一趟身上黏糊糊的，姜如越洗了把澡后重新窝回沙发椅开始构思剧情接下来怎么发展。
雨夜屠夫是主角警察的好朋友，他残忍地杀害分尸了两名男子一名女子，白天又伪装成正经的白领和主角一起吃饭，主角从对方切牛排的刀法注意到了他和凶手细枝末节的共同点……
又该怎么将这一点放大从而引出更大的疑点呢？姜如越开始抓耳挠腮。
他的头好痛，要爆炸了。
勉强水完这一章的字数发给陈家宝后，姜如越立马合上电脑从沙发椅上起来。
他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端着慢慢喝完，刷完牙倒在床上准备培养睡意。
他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明明身体很疲惫但是脑子却很清醒。
半梦半醒间，不知道是回忆还是梦境……
……
小升初后姜如越和秦以依旧在同一个学校，只不过不同班，一个在火箭班，一个在平行班。
丰华初中是A市唯一几所民办初中中的一所，需要自考进校，姜如越本来不打算考这个学校，只想进直升的公办初中，但是秦以想进，因为这所初中升重点高中的升学率很高。
姜如越知道秦以的意向后大惊失色，以他现在的成绩来说进民办学校可不简单。上次英语考试他只考了60几，语文也只有70几，唯一比较好的是数学可以上90几，作为小学生来说已经是很低的分数了。
他抱着英语卷子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看着在做作业的秦以说道：“秦以，你教教我英语和语文吧。”
秦以头都没抬，回了句没空，他自己也要为了自考努力。
“可是我想和你进一个初中。”姜如越失落地垂下眼睛看着秦以桌上的卷子。
秦以笔尖停了下，很快又接着动起来，边写边说道：“每科列个错题集，列完我一起帮你看。”
姜如越顿时眉开眼笑，飞快应了声好回头找新本子开始列错题。
学霸秦以还给他做了张计划表，规定他每天要背多少个单词，多少首古诗和多少篇课文。每天两人放学回家路上秦以给他抽查背诵情况，错一个字弹一下他的脑壳。
严师出高徒，经过秦以的一番“弹骂式教育”还真给姜如越考上了丰华初中，虽然是平行班，但只要和秦以在一个学校他就已经满足了。
上了初中后秦以忙了起来，他当上了火箭班班长。
姜如越也没闲着，他申请了初中的篮球队，希望通过打篮球再给自己拔拔个，不知道秦以吃什么长大的，明明是同样年龄秦以居然比他快高了一个头，平时看他都要抬头仰视着，姜·大哥·如越绝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顺便也可以放学后打打篮球，等秦以放学后一起回家。
姜如越还在班级里交到了个新朋友，是他的新后桌，林朝阳。
姜如越在初中前还没遇到过比他话还多的人，上了初中后林朝阳就是一个。
开学后班主任重新安排了座位，林朝阳书包一放好，就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去拍前面刚坐定的姜如越，向他开始自我介绍。
“你好呀我叫林朝阳，之前是永乐小学的，你呢？”他新奇地看着前面男生的小蘑菇头。
姜如越被他拍得整个人往上一弹，转过身望向拍他的这个男生，对方留着剃到很短的板寸头，一双眼睛不是很大，又细又长，有点像小狐狸。
姜如越回他：“你好，我叫姜如越，天湖小学毕业的。”
“哦哦我听说过这个小学，你在这有以前的同学吗？”林朝阳鬼鬼祟祟地看右前方一眼，“你看到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没？那是我小学班长，叫方安娜，学习成绩可好了。”语气中带点自豪。
姜如越往他看的方向看去，女生个个都扎马尾，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
但口中还是回道：“哦……看见了，是不是挺好看那个。”
正好方安娜回头看了眼，视线对上他们这块。
“对，就她。”林朝阳突然红了脸，缩回脑袋坐了回去，开始低头整理自己的学习用品和新书本。
这小子心思不纯。
姜如越回想起对方问他的问题，想到了秦以。他当然有认识的同学了，而且还是火箭班的班长，牛逼得很，小学还是我后桌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后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