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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醒了 ...

  •   孙愿宁满心满意珍视的好日子自然是不会长久的。

      原本安安静静昏迷不醒的废太子,病情突然恶化,而孙愿宁被勒令进了集萃院。

      她站在床边远远地瞧着躺在那里的人,因为昏迷过久,脸上毫无血色,纸片般惨白。这是她二次见到他。

      是的,第一次见他,是在她十四岁时参加宫宴。想起之前,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如今这般寂静无声地躺在床上,应该很不好受吧。在没有嫁过来之前,她也想象过他的处境或许不好,但是也未曾想过竟是这般田地。

      这位废太子,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毕竟不像她一般势单力孤,就连活着的权力都在他人手中握着。

      他生来就站在高处,正如那晚宫宴上的情景,他坐在高台上,而她只能坐在嫡母与嫡姐的身后,如果不是他势落,他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发现自己,她这般小小人物,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只是眼下悲催的是,主掌她命运的权力从国公府转送到了他的手里。

      不由感叹道,命运何其神奇,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两个人的人生有了交汇。

      孙愿宁站在一旁正想着,就见床上原本昏迷的人突然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吐出了一团血来,只是那落在地上的血呈暗黑色。她又将头压得更低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想活着。

      秦尤喊了一句,“赵医师,究竟怎么回事?”

      赵太医正捏着太子的脉,“是殿□□内雷公草的毒性发作了。水,快拿水来。”

      旁边一名侍卫冲过来将水递到了赵医师手上,一不小心撞到了孙愿宁身上。撞歪了孙愿宁,也并不理会,而是坐到了床边扶起了太子,赵医师将药丸融进水里喂进太子嘴里,“只能抑制毒性发作,如若不能及时拿到方子,殿下怕是熬不过三日。”

      赵医师说完汗津津地跪在了床边,他知道,这位殿下一旦有事,可没有人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哦,殿下若是有事,这屋子里的人谁都别想活着出去,快想,可还有法子解毒。”秦尤恶狠狠地说着,这话可不是开玩笑。

      孙愿宁一听这话,倏地跪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她的小命要保不住了!可是殿下分明还没醒,她竟然也要死了,命运可真是对她不公。

      她完全不相信赵医师能解这毒,如此,她必死无疑。

      孙愿宁这一下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屋子里的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她的身上,秦尤却在想,这妇人可真是无用,国公府竟然送这样的人来侮辱殿下,这样的人还留着她干什么。

      孙愿宁甫一接触到秦尤的眼神,便察觉到了他眼里的杀意。

      “这毒我能解。”颤巍巍地坐在地上说道。

      这话一出,又惊了一屋子里的人,“何以解毒?”秦尤定定地盯着孙愿宁。

      孙愿宁看向跪在床边的赵医师,“赵医师可是缺少一味血?”

      赵医师瞪大了眼,“姑娘可有?”

      “用我的。”

      秦尤在一旁听着,这一听倒真的觉得孙愿宁知道怎么解毒。

      盯了赵医师一眼,颇有点咬牙切齿,“赵医师,去熬药。”

      不一会儿,赵医师便将药端了上来,孙愿宁很自觉地划开了手将血滴进了碗里。

      正要松口气,“如若殿下醒不来,二位便提头来见。”这话一出,赵医师和孙愿宁一瞬间复又跪到了地上,俩人都通药理,都知道能不能醒来无人可以保证。个人的体质不同,吃同样的药会有不同的反应,如何又能保证。

      提心吊胆地跪在地上,各有所思。

      令人失望的是,当天吃了药的太子丝毫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但这并不足以令孙愿宁失望,因为她觉得也许是见效太慢,且太子殿下如今看体质虚弱,没有那么容易恢复。

      只是第二日她便绝望了,太子殿下再度咳血,症状与昨日的情形一般无二,那说明这药根本没起任何作用。

      于是,他和赵医师被下了地牢,成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的邻居。

      孙愿宁坐在杂草上,背倚在墙上,偶尔的脚边窜出来一只小老鼠,起初的两天她还会怕,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地牢里十分昏暗,看不到一丝阳光,没有太阳的指示,孙愿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她只是觉得浑身麻木,心里不由得问自己,这是死亡来临时的感觉吗?

      想着想着泪复又掉了下来,她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小命是吗?她都这么与人为善了,为何还是命如草芥。如果自己死了,她们会放过芍药吗?

      这么想着越想越伤心。

      地牢里的火把照的透亮,因不十分透气,气味十分难闻,老鼠攒动、无人理会、昏暗潮湿种种情形让孙愿宁生出了已经置身阴间的恍惚感,难道她真的死了吗?这么想着,恍恍惚惚昏了过去。

      外面的世界与地牢相比,却是两重天地。

      在吃了药的第三天,太子殿下居然醒来了。秦尤本来已经等到绝望了,雷公草这毒真的太诡谲了。他确实已经束手无策了。

      却不想太子殿下居然醒了过来。但是地牢里的人却全然不知,在死亡临近的时刻,安安静静。

      秦尤一应汇报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在讲到孙愿宁时,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太子妃也才过来十几天,是国公府家的庶女,”他说完这句,又瞥了一眼主子的神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便又接着说。

      “这雷公草的毒,也是太子妃献了血引才解的。”

      宋又岐闲闲地开口,“这么说来,这位国公府家的庶二小姐是中过曼陀罗了。”

      “确实,雷公草这毒的诡异之处便在于需要中过曼陀罗之毒的处子之血入药,可这高门大户的小姐却是中过这毒,照理说不应该。”

      见太子没有接话,“这太子妃近来看着倒是挺安分。据卑职了解,这位庶小姐在闺中时便以软弱贪生闻名,常常受人羞辱,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嫁与殿下,实在有辱殿下。”

      “如果不是这庶小姐软弱成这个样子,怕是入不了太子府,父皇此番不就是为了羞辱我吗。”宋又岐毫不在意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确实,宋又岐一向光风霁月,品行绝佳,是京城贵女争相一见的儿郎,怎得让这软弱无能、庶女出生的孙愿宁抢了先机。即使太子被废了,不服之人也从城中心排到了城外。

      “二皇子和国公府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想来如今圣上已经盯上了他们,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尤看宋又岐走到了桌边,执起笔临帖。这几日气色已大有恢复,只不过眉眼间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难言的厌倦和疲惫,他知道这次殿下受苦了。

      又见宋又岐丢下了手中的笔,不欲再言的样子,便悄悄退了下去。

      宋又岐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厌倦,这段时日以来发生了太多事。圣意自是难猜,但是在这次的事件中他看到了父皇对自己的底线。

      这位皇上素来多疑,只不过因他前往边境领兵打了胜仗便怀疑到了自己身上。

      也是,本朝确实从未出现过皇子领兵之事,不是诸位皇子无能,而是他的父皇不许。倒是自己木秀于林了。

      恰逢此时,二皇子与国公府联合弹劾自己,父皇便以结党营私之罪将自己送进了宗人府。众人皆知宗人府易进难出,如若不是此次中毒让他得了机会出来,能不能出来也不好说。

      只是人虽出来了,父皇却并不愿就这么将自己放过。由此,便送了国公府的庶女给自己,这无疑是对着自己说,“你要安分守己。”

      是国公府弹劾了自己,却又将国公府的女儿送了进来,这是父皇一贯的御臣之术。国公府好似弹劾太子有功,却又毫无面子地将女儿嫁给了废太子。

      活脱脱像是吃了一颗甜枣,又吞了一口黄连。

      只是这么一看,宋又岐却也明白了过来,皇权面前,他的父皇仅仅因为猜忌,即使是牺牲他这嫡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毕竟皇帝不止有一个儿子。

      他确实应该更加小心了。

      这般想着,头疼了起来,躺在床上想着,睡了过去。

      梦里又是小时候的情景:冬日的寅时,刺骨的风刮进衣袍,他被随侍的太监牵着手一路小跑,穿过小半个宫廷,入国子监早读,那种冷会加重孤独脆弱,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那时他还小,混迹在一群学子中间,虽然他是皇帝的嫡长子,因为实在小,时常被排挤。

      是以至今,他都在讨厌清晨,讨厌早起。

      ·····

      “殿下,殿下···”秦尤在一旁看着又一次陷入梦中的殿下,便出了声。

      宋又岐睁开眼,觉得疲惫似是舒缓了些许,“几时了?”

      “戌时了,殿下。”

      宋又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还微微有点日色,春日已然倒来,相比于冬日,夜色来的也晚了些。

      “去地牢。”宋又岐更完衣便朝着地牢方向走去。

      秦尤跟随其后,心里却在想,殿下醒来这么多时日,丝毫未提牢里两位给他解了毒的人,他都以为殿下要忘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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