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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幽魂应逐战旗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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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楚白看她走远,又令护卫先行到城安置,才同青阳一起向着龙首神府走去。青阳随秋楚白至龙首城中,见城中繁华如斯,不知不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秋楚白见她面露忧愁之色,以为她仍在为秋瓷白之事忧虑,便揽了她的肩膀道:“瓷白聪慧不是你我能比,既然她决定回去那只有她的道理。你不必忧愁。”
青阳听了,只是微微的点头,却不言语。秋楚白板正她的身子,直视青阳的双眼,道:“青阳,我说过,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但是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青阳微微蹙眉,环顾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叹息道:“你看,这城中的景象繁荣至斯。全托龙首神治理得当,我们此去投奔,钦伓必定迁怒。到时岂不是害了城中百姓。”
秋楚白思量片刻,默然颔首,道:“青阳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是这样,岂非你我的罪过了?”
二人正踌躇之时,忽听有人呼喊,待望去,不是泽更却是哪个?
待他行至眼前,青阳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泽更来不及回答,忙将两人拖拽到一个无人小巷中,道:“钦伓那厮果然狡诈,老犼一行人竟无一逃脱。更可气的是那老贼的心竟是毒药做的不成?将老犼等人尸身当着城中百姓的面剁碎,又将头颅悬挂在城门口让来回行人观望,更有兵卫在下面支了几口大锅,将他们的骨肉烹了做汤,供路人随意品尝。”
青阳听了,只觉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盖,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多亏一旁的秋楚白才稳住了身形,欲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至秋楚白喊了她数声才堪堪稳住心神,只觉喉间腥甜,一口撑不住呕出一滩血来,却是怒火攻心之象。
秋楚白忙掏了手绢替她将擦干净,用手抚她的背替她顺气。青阳强忍着撑起身子,用手死死攥住秋楚白的胳膊,脸上已是阴霾难喻,浑身颤栗不止,道:“钦伓竟欺我至此!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此番如此作为,当真是杀人诛心!”说完,她靠着秋楚白身上缓了几口气,又撑起身子,道:“楚白,拜托你,务必将老犼几人尸骨寻回。他们是为我而死,我不能…”话未说完,又开始喘粗气。
秋楚白忙揽住她,用手替她顺着气,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将他们的尸骨寻回,你先不要激动。”
青阳摇了摇头,道:“他们活的时候已是万般委曲求全…我…我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要魂魄不安…若不…若不好生安置了他们…那么…那么必然会寒了…那些…追随…我们的…老臣的心。”说完,一头栽将下去,再不省人事。
这厢,秋楚白见她晕厥,忙找了一间客栈安置下,又命随行侍卫遍访城中名医为她医治。待青阳将养差不多时,才带了泽更回了女床山。
青阳在客栈中昏睡了几日,醒来时,秋楚白已带了泽更离去。青阳看了看周围的兵士,问道:“君上带了几人?”
为首一人见她问话,忙上前拱手道:“回殿下,君上只带了泽更一人前去。”
青阳蹙眉,又问道:“走了几日了?可有消息?”
那人又答:“已走了五日,并无任何消息。”
青阳沉思片刻,拿出一块贴身玉佩用力一摔,道:“你去挑几个机灵的人,每人拿一块玉佩,火速赶回阳山调兵增援。”
“一路务必小心行事,不可声张,君上性命就在你们几人手上,事成,我们阖族老小安康,若是失败,我们将阖族覆灭。”
那侍卫听了,接过玉佩,一脸肃穆,道:“定不负殿下嘱托。”随即领命去了。
又过了几日,天色将亮之时,泽更忽然翻窗而进,背上驮着昏迷的秋楚白,青阳一面上前将人扶至榻上,一面将秋楚白贴身的医官七叶唤来为他医治,对着泽更问到:“怎伤的如此之重?”
泽更自袖中幻化出一个布袋递给青阳,道:“钦伓在老犼几人的尸身旁安置了层层护卫,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青阳接过布袋一看,里面装的正是老犼几人的头骨。泽更扑通坐在地上,倚在榻边,沮丧道:“我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抢回这些了…”
青阳看着袋中森森白骨,这几十个人的头骨上毛皮尽剥,只留了些干涸的血迹,已然分辨不出生前的模样。青阳将他们一一取出整齐的摆在案上,吩咐人端来了水酒,为这几人逐一斟满后,跪在地上沉声道:“是未啻莲姬对各位不起。我,未啻莲姬,在此立誓,他日定将钦伓挫骨扬灰以慰各位在天之灵。”而后将手中的血酒悉数饮尽。
一旁的医官将秋楚白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完毕,看着伤口汨汨而出的黑血脸色愈发严重,青阳见状暗惊,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七叶用手捻了一点血放在鼻尖嗅了嗅,道:“这箭上被涂了十足十的毒药,且药性复杂,恐怕…恐怕是数十位乃至数百位毒药炼制而成,下官行医不精,实难辨认。”
青阳虚扶起他,道:“也不怪你,是钦伓过于狡诈。”
一旁的泽更跳过来,抓住七叶的胳膊,惊到:“老头儿,你的意思是…秋楚白只能等死了?”
七叶颤颤巍巍的胡乱摸了摸脸上的冷汗,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青阳将泽更的手拿开,喜道:“先生可是想到了办法?”
“听闻长留山上黄帝之孙,也就是白帝少昊的儿子句芒掌管着世间之物的生长及寿命。殿下不妨前去一试。”见青阳面露疑色,故而又将这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西王母所居住的玉山向西行九百八十里,有座山,山上住着黄帝的儿子—白帝少昊。这少昊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神仙人物,据传他降生之时,天空便出现了一番祥瑞的奇异景象:赤黄青白玄色的五只凤凰分别从各个方向飞来,降落在少昊的周围,不停发出长长的嘶鸣,自从以后,人们便称呼少昊为凤鸟氏。这少昊成年后娶了凤鸿部落首领之女为妻生了儿子句芒。这倒没什么,只是这白帝身边的四大使臣,鸷泽、谷鸟、鹰泽、鸠歌却是难缠的很呐!”
青阳沉思片刻,立即写了一封信交到泽更手中,道:“泽更,你的脚步快,烦你再走一趟鹿台山,务必将此信亲自交到瓷白手中,一定将她带来。青阳代表鸾鸟与象蛇不胜感激!”说完,对着泽更深深一拜。
泽更被她此举唬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小姑奶奶,我将她带来就是了,你何故作此样子吓唬我?!”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青阳看他样子苦笑了一番,走到榻边看着秋楚白毫无血色的面容,自言自语道:“我这就带你去长留。若你身陨,我定不苟活。”说完,青阳便又询问了那七叶一些关于句芒的事情,七叶一一答了,青阳颔首,末了,又问道:“前几日那个方脸阔腮的侍卫是何人?”
七叶道:“那侍卫名唤赤儒,乃是君上的侍卫长。”
青阳颔首,道:“先生可清楚此人为人如何?”
七叶疑惑,道:“殿下可是有何疑虑?”
青阳摇头,道:“并无疑虑。现如今,青阳别无他法,只能对先生一吐为快了。现如今君上这种情况是断断等不得了。这长留山青阳是去定了。但是,眼下此种情形,是万万不能一走了之的,毕竟,还有数以万计族亲的性命系在我们身上。”
七叶颔首,复问道:“那依殿下的意思?”
青阳目光炯炯的看向他,道:“先前母亲尚在时,便事事仰仗于先生。到秋楚白继任君上,也是多番依仗先生的教导。所以,无论对青阳还是君上来说,先生都不是外人。青阳冒昧问一下,此人可不可托付?”
七叶听了,急忙跪道:“下官惶恐。”
青阳忙伸出双手将他扶起,恳切道:“先生何必自谦。直说便是。”
七叶思量一番,道:“此人可谓智勇双全,又善隐忍,是目前可托付之人。”
青阳颔首,又将之前那赤儒唤来,青阳细细将他审视一番,看他不卑不亢的样子甚为满意,道:“你现任何职?”
那侍卫躬身道:“下官赤儒,现任侍卫长一职。”
青阳颔首,复又问道:“可曾带过兵。”
那赤儒道:“不曾。”
青阳伸手将他扶起来,赤诚道:“赤儒,你即是君上的侍卫长,想必也是君上最为贴身之人。今日我将你叫进来,也是到了不得已之时。我且如实告知于你。现君上情况不甚乐观,我不日将带他到一去处医治,归期未定。一则若外族得知此事,象蛇一族必定多受波扰。二则,象蛇大军不日即到女床山,届时大战一触即发,正所谓三军不可夺帅。我思量再三,还是觉得此事交于你最为稳妥。”说完。对着赤儒深深一拜。
那赤儒听了,顿感受宠若惊,忙将青阳扶起,急道:“殿下折煞下官了。”
青阳摇摇头,道:“我知你临危受命必定诸多为难,待泽更寻回一人,有她协助你,你做起事来定会得心应手些。”
说时迟那时快,不消半日的功夫,泽更便带着秋瓷白回来了。青阳大喜,忙迎过去,牵着秋瓷白的手,笑道:“瓷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秋瓷白抽回手,冷冷的撇了青阳一眼,道:“你倒算的定。”
青阳喜道:“我知道瓷白虽面冷,但心却热,断不会放任我跟楚白不管的。”
秋瓷白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当真信得过我?”
青阳听了,握住她的双手正色道:“我知道的秋瓷白虽是心高气傲,性子也冷淡,但绝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宵小之辈,也断不是一个甘心与豺狼狼狈为奸之人。从前,我同你的那些龃龉,却不过是我被感情迷了心窍,未曾明白当日瓷白对我的良苦用心。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我当时实在大错特错。瓷白,你且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秋瓷白听了,却不感动,冷笑道:“殿下今日这一番肺腑之言倒让我推脱不得了。罢了,今日我且应了这不讨好的差事吧!”
青阳听了,顿时欣喜不已,便要上去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斥道:“如此大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做派!小心到时候我把你卖了才好呢?”
青阳羞赧,强忍一番尴尬,面红耳赤的将秋瓷白引荐给七叶同赤儒后,又对着三人郑重一拜。便同泽更一起准备带了秋楚白上路。
翌日,秋瓷白独自将他们送到城外,忽然道:“青阳,我与秋楚白不同。我本是山神的后代,我的的父亲乃是烛阴之子,当年因受钦伓蛊惑去盗不老药,失手将葆江打死,我的父亲在瑶崖被帝君处死。钦伓狡诈,得以逃脱,却为泄愤将我族人屠戮殆尽,幸好当时先主,也就是你母亲偶然路过将我救下,我才得以存活。所以,青阳,我一定会为你的母亲守护好你的族人。”
青阳看着她坚毅又美丽的脸庞,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只“嗯”了一声便转身爬上了泽更的背。
秋瓷白对着天空中渐行渐远的身影看了一会,才转身往回走去。
这边,泽更带着青阳同秋楚白刚到了长留山下就被一个黑衣黑袍之人拦了去路,正是七叶之前同青阳提过的四大使臣之一—鹰泽。青阳从泽更背上下来,拽着泽更一起对着面前黑衣黑袍的郎君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道:“青阳见过泽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