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板与小板》水鸭

3、3

　　小四注意到了我的异样。
　　“雪糕先生？你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需要我帮忙吗？”
　　“确实不太舒服，怎么说呢……我应该快死了。”我感到身体在一点点地融化流逝。
　　“死了？”小四嘀咕着这个字，有些疑惑，“‘死’是什么呀？”
　　“死就是……唔。”
　　我想说“你也会有死的一天的”，但我又不忍心说。他年龄还小，至少看起来很小。血小板的生命有多少天？临终时是怎样情状？我不知道。我狭小的脑子里没有储备这种知识，所以我不敢说，我怕他伤心。
　　于是我说：“就是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也见不到你和其他人。”
　　“见不到了……？”小四尽力理解着我的话，“妈妈也不行吗？”
　　“嗯，妈妈也见不到了。”
　　“妈妈……”小四看上去有点郁闷，“可是，怎么能见不到呢？她还在家里呢，她还在等你。”
　　“他大概等不到了，我离家太远了。”我没有妈妈，只有父亲，严厉的、冰冷的，不苟言笑，自我们长大成雪糕后就不再看我们一眼，我并不觉得他会在家里默默等候。
　　“咦，你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吗？”小四的好奇心也如孩子一般旺盛，“那里是什么样的？”
　　“我的家……我记得是一个大铁屋子，有人类，也有其他雪糕陪我，我觉得是个很热闹的地方。”我记忆力实在太差，对家的印象竟然也开始模糊了，“应该比这里要冷多了，但是是我最喜欢的温度。”
　　“听起来很不错呢。”小四诚实地夸赞道，接着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我家很暖和，有好多好多家人。白细胞叔叔们都强壮有力，红细胞姐姐们有一头漂亮的红发，大家挨在一起。骨髓妈妈喜欢笑，对我们很温柔。每天都有新的弟弟妹妹来一起工作、一起玩。”
　　我忽然觉得自己家中的热闹有些不值一提了。我的面前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在欢笑与爱里长大，一生没有受过颠簸流离，更不消说经历像我这样接近死亡的时刻。
　　“我一会儿就要死了。我死之后，你要回到你的家里去，回到你的妈妈身边，好吗？”
　　浅黄色的脑袋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