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板与小板》水鸭

2、2

　　然后我的意识逐渐回笼了。
　　我先是上下颠倒了几下，接着浑身一震，像是被人摔在了哪里。
　　这算什么，死而复生？
　　我忍着浑身疼痛，挣扎着左右看。我的身下是一块木板，左边紧挨着一大团绿绿的叶子，右边是一块灰亮的铁片，边缘有一片红色。
　　我在老家见过这种红，是一位工人为父亲治病时不小心留下来的，父亲说那叫“人类的血”。
　　我又看见那个胖乎乎的女人，她站在木板前盯着自己的手，然后边低骂着边走了。
　　我好像不会那么快死了，但是周围又热又亮，这对雪糕来说同样是致命的。
　　于是我又躺好，等着死期来临。

　　“你好，奶油先生！”
　　各色的血细胞挤在我身边，议论纷纷，其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似乎痛楚都被分散掉一点。
　　那是个有着淡黄色短发的孩子，大概是那个女人“人类的血”里的东西。
　　“我不是奶油，我叫雪糕。”我说。
　　他又甜甜地笑起来：“好的，雪糕先生！”
　　我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跟他聊天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能减少死亡过程中的痛苦。于是我问：“你也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是1023691864号血小板，大家都叫我1023691864号。”
　　“额，1023……对不起，我记性不太好，可能记不住。”我试图复述这串数字，奈何它过耳就忘。雪糕的大脑只有一根扁木棍子，脑容量实在很小。
　　“叫你四号，不，小四好吗？”我满怀歉意地提议道。
　　“小四？”血小板的眼睛亮闪闪的，“好好听的名字呀。”
　　他的笑容叫人看了心情舒畅，我忍不住多问一句：“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小四摇摇头：“我们是没有性别的。不过，妈妈把我的头发剪短了，人类好像会下意识把短发的认为是男孩子，那么我就是男孩子吧。”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躺着的能不能算点头——继续问道，“你说你们是血小板，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呢？”
　　小四似乎很苦恼，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记得刚刚还在和1023691709号姐姐说话，一下子就到这里来了。”
　　“这样啊……”
　　小四挺着瘦薄的胸膛，十分得意：“不过在家里，我每天的工作是在通道里巡逻，很酷吧？”
　　其实听上去有点无聊，但我还是顺着他的话：“嗯，很酷的。”
　　不知是说话太多，还是周围实在太热，我好像有点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