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可梦】向阳处》幸运咒语

4、四、感觉还不错

　　挑战者一方用来开场的技能是，大晴天。

　　……零度并不是很想听从这个指令，但是一上来就装作听不见是不是也不太合适？成真这个小子就这么干脆地放弃了技能的冰冻追加效果吗，还是说他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不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仿佛在零度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天气技能就直接被使用了出来。
　　搞不好是因为刚刚用过，所以用起来格外顺畅……零度决定不再在乎这件事。
　　但是！但是！！万一对手的哥达鸭特性是无关天气那不完全浪费了吗！要浪费也不如浪费在冰雹上！！早先在成真的碎碎念中，零度已经明白了对战的规则——一场对战只能使用四个技能，现在就这样用掉了宝贵的四分之一名额，万一结果只对己方不利那可真是笑不出来。

　　成真当然不知道自己自觉绝妙的开场在零度眼里看起来是怎样。在他想来，能够发挥零度属性优势的招式对于对手的哥达鸭好像并不能造成太大伤害，这个时候他倒是记得不只是冰属性，钢属性的进攻也对于水属性而言效果不好，也因此简单粗暴地下了结论——那让对面的进攻也被削弱不就好了嘛！
　　结论引向的技能，就是大晴天。至于哥达鸭的特性？这一点成真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零度的特性雪隐，明明在雪天或者冰雹天才能发挥优势这件事也是一样。

　　*

　　“你这是怎么……”兰夏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挑战者的开场，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好吧，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此次上场的这只哥达鸭偏偏就是湿气特性，还真的被他撞到了。
　　当然，这个时候兰夏也可以向哥达鸭作出求雨的指令，让成真无伤大雅的小算盘变成白费功夫，或者一上来就泼个冷水，让穿山王的攻击更加难以击破哥达鸭的防御，不过，既然是道馆战……
　　“用水之波动开始吧，哥达鸭。”
　　水属性的道馆当然要用水属性的技能开场。虽然要说起来，兰夏手中的这只实力刚好的哥达鸭是不太常见的物理攻击方向，但是面对阿罗拉穿山王出色的防御，果断换成特殊攻击的进攻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如果不考虑技能栏位的问题，使用奇妙空间自然也可以，但兰夏决定这次不使用这种迂回的做法。
　　毕竟是之前给出过徽章的挑战者，在与从未配合过的搭档一同前来挑战的情况下，简单直接一点，能看到他的反应就足够了。

　　激荡的水球穿过兰夏引以为豪的水幕向着零度直冲而来……不、与其说是穿过，不如说是它利用吸收了那份水势，反而使最初普普通通的一发攻击变得愈发声势浩大。这就是青星道馆机关的陷阱，很多初次造访的新手都只会觉得水墙迷宫会遮挡视线这一点有些让人心烦，却没有意识到即使没有修建深水水池、不需要让宝可梦在行动受限的浮台上对战，水属性的宝可梦在此依然占有了绝对的场地优势。
　　硬要说起来，这和雨天的差距也不是很大了。

　　已经获得过一枚徽章的成真，当然不是初次见识这一手，可是零度不一样。先不说机关的事，他本质上并不是真的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宝可梦，根本就从来没有接受过宝可梦招式的洗礼。最初听到兰夏的指示的时候，他还在心中盘算着往哪儿躲，等到那份攻击真的接近了，他忍不住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绝望——说起来自己会不会游泳来着？
　　果然同意上场对战什么的太草率了吧！！！

　　“零度！零度！用守住！！”就在他发愣的时候，成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行动在这一瞬间比思考更快，已经没空怀疑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到底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千钧一发的时刻，薄薄的能量场阻挡住了喷涌而来的水流。这到底是水之波动还是冲浪啊！在确定挡下攻击之后，零度才终于有闲暇在心中吐槽，一上来这一下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很厉害哦！青星道馆的机关！我第一次看也吓了一跳，很惊讶吧，零度！”

　　……为什么你反而听上去洋洋得意的？到底谁是挑战者？？零度有点无语地想，他决定少搭理这个笨蛋训练家，集中精神等待下一次交锋。只不过，大概是出于道馆关馆主的贴心，直到成真的零碎话说完，兰夏才发出下一道指令。

　　“这样正好，哥达鸭，就使用定身法吧。”
　　原本守住就不是适合连续使用的技能，但其最顺畅的使用间隔也绝对远远短于定身法的持续时间，某种程度上来说，想要再靠守住来躲过攻击几乎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
　　……当然，这绝不是自己想逃，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零度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正好“冰柱坠击”的指令也到了，零度眯起眼睛锁定着正在准备第二次水之波动的那个身影——说来也奇怪，总觉得这只气势汹汹的哥达鸭明明看上去像是更喜欢接近战的类型，结果竟然在当远程炮台？
　　不过虽然搞不太明白，但是这种行动，更容易瞄准。

　　只是，成真下一秒说出的话，完全打乱了零度的构想。

　　“不要瞄准哥达鸭，零度！用冰柱坠击围住自己！”

　　……什么？？零度刚想回头发出质问，第二枚水做的炸弹已近在眼前，不想被砸得晕头转向的零度当然只能照做。好在，单纯用冰柱把自己围起来比击中移动的目标要简单得多，也因此勉强赶上了防御的时机。
　　只不过，在零星的水波从冰柱的缝隙里溅射到自己的脸上的时候，零度非常不甘心地，在自己的心情里读到“庆幸”。

　　没有被击中，真是太好了。

　　*

　　“暂停一下。”从对面传来了兰夏的声音，“看来成真你也已经注意到了……这只穿山王，零度，它是不是有点害怕被技能打到？”

　　零度沉默地看着湿润的地面，心中滴下一滴冷汗。

　　“——没有这回事吧！”从成真口中跳出的是谁都没想到的发言，“我觉得零度比较爱干净！”
　　“……你是在说我这里的水很脏？”
　　“不是的！”被兰夏故意用险恶的音调这样一问，成真终于有了点慌手慌脚的意思，“我是说……啊、零度感觉只是不想被打到！”

　　……这和人家一开始说的有什么区别？？

　　好吧，确实是这样，零度自暴自弃地想，我又不是真正的宝可梦，也没有体验过被技能击中的感觉。
　　只是明明感觉自己没有问题，明明也在期待着进行一场对战……果然，自己还是个人类。

　　“……总之，我觉得零度并不是在害怕。”在烦闷的心情淹没一切之前，零度听到成真这么说，“因为我感觉，零度也很想参与对战，所以……我不打算放弃这次挑战。”
　　“你要勉强你的宝可梦吗？明明你刚刚还作出了那样的指令？”兰夏叹了一口气，“你们原本就还在磨合阶段，而且据我所知，这只穿山王之前正是因为被野生的宝可梦袭击才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时留下了心理阴影也是很常见的事。”
　　“我不喜欢这种说法。”干脆截住兰夏的话，成真的声音清晰地穿过水幕，“我没有让零度直接攻击哥达鸭并不是打算让冰柱坠击完全变成防守技能！零度和哥达鸭都没有移动过，没有参照的话，它可能根本没办法隔着兰夏先生的机关判断哥达鸭准确的位置吧——我上次吃过亏，所以记得的。我也不是笨蛋，如果零度真的在害怕，我绝对不会让它对战！当然是因为我能看出来零度对于那段记忆并不感到痛苦才会这样说的！零度并不是脆弱的宝可梦，它可能不太适应，或者只是讨厌被击中？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说得对，我并没有那种被认为的痛苦记忆。
　　零度并没有回过头去，只是越过水幕看着对面的那只哥达鸭。虽然被天气的效果削弱了，但又获得了场地助力的水之波动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零度并不知道。不要说这个了，就连当时让这只穿山王命悬一线的那些技能，自己也通通没有体验过。
　　明明那么多的宝可梦们，从生下来之后就随时可能会遭受那样的洗礼。

　　“——所以我要求对战继续！兰夏先生。”
　　“这件事需要征求的并不只有你我的意见。”并没有干脆地同意，兰夏看向零度，“你的宝可梦呢？它也还想继续打吗？”
　　打吗？
　　烦闷的空气多少还存留着一点，零度深吸一口气，用前爪击碎了身侧残留的冰柱。自己现在是宝可梦。还记得开始对战前的心情吗？还记得尽管被逼无奈但也已经下定的决心吗？

　　打，当然打，否则自己就连在心中嘲笑身后那个笨蛋都会感到心虚！

　　*

　　对战继续。

　　大概是觉得劝说无用，在重启战斗的瞬间，兰夏作出了“意念头锤”的指令。这个技能对于拥有钢属性的零度来说效果并不好，但却能在顺势接近的同时有几率让对手畏缩——毕竟自己看上去是个不愿意被打到的胆小鬼，大概会让人觉得很有效吧，零度想。
　　守住当然已经不能用了，不过显而易见的，在哥达鸭靠近的瞬间就是它成为靶子的时候，因此与意念头锤同时命中对手的，是零度的冰柱坠击。

　　……没有想象中难受，被冲力顶到水幕另一侧的零度想。如果像游戏一样将数值具现化，哥达鸭的这一下大概只打掉了小小的一格，这种轻松的伤势给了零度一种错觉，也许自己变成宝可梦了，接下那个水之波动也没有问题？
　　也因此，在成真大声喊着让零度快从侧面躲开的时候，他慢了半拍，只能下意识故技重施让冰柱坠击包围住自己。

　　但是这次来的并不是水之波动！与之前颤动的、肉眼可见不平稳的水波不同，这次哥达鸭的水属性攻击是直冲而来的巨大水流，如同这个技能的名字所显示的一样，是真真正正由水做成的巨炮。
　　水炮。原本比冰柱坠击更难命中目标的大威力技能，就好像哥达鸭的接近作战会让它变成活靶子一样，在这种距离之下，想要击中零度也比远程发射要来得更简单。原本的冰柱之墙挡下水之波动问题不大，但面对近距离水炮就显得太过脆弱，即使机关正好在此刻发生了移动，没有给冰柱坠击带来额外的阻碍，破碎的冰锥还是混入水流一同重重地打到零度身上。

　　——好痛！

　　零度的眼前一片模糊。它差点以为自己要直接倒下，又不甘心地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撑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悬挂在天花板上空的迷你太阳被爆裂开来的水流遮挡，甚至看上去变得有些虚无。
　　是大晴天的时间到了吗？因为谈话耽误了时间？
　　也许成真正是这样想的，也因此，他错误地判断了时机，误以为定身法也应该已经失效了，急急地喊出了“守住”的指示——不是的，笨蛋！零度在心中呐喊着，那只是水造成的错觉！身中定身法的零度最清楚自己的状况，只是为什么水炮会这么痛？？对了、穿山王是不是不太擅长防御特殊技能……

　　现在不是回忆这种豆知识的时候！兰夏的下一个指令和成真的“守住”先后传进零度的耳中，是保险起见的水之波动。自己当然不能听从那个笨蛋，但是现在能使用的技能是什么？瞬间失忆？不对！
　　如果自己的出手能更快一点的话——

　　刺眼的白光伴随响亮的爆破声在场地中响起，与此同时一瞬间消失的，是机关的水流声。交错移动的水幕在技能炸裂的同时被巨大的冲力向着四面八方吹飞，就好像在室内下了一场雨，成真也好、兰夏或者裁判也好，统统被淋了个湿透。
　　只不过，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去在意自己的形象，每个人都紧盯住发生爆炸的那个中心，直到机关喷出的水幕再次相接。

　　“——哥达鸭失去战斗能力，因此，是挑战者的获胜。”

　　成真呆呆地听着裁判宣布结果，他看着一脸疲惫瘫坐在地面上、甚至无暇顾及缓缓关闭的机关水流正移动冲击着自己背部的零度，又看了看完全倒在地上的哥达鸭，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

　　“……诶，兰夏先生的哥达鸭不是湿气特性啊？”

　　刚刚一脸复杂地将哥达鸭收回精灵球、一边向成真走来一边摸着口袋的兰夏闻言脚底滑了一下，差点变成了在挑战者面前被自己的机关绊倒的搞笑角色。他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无语地说道：“阿罗拉穿山王又没办法学会能被湿气影响的技能！而且你这个感想是不是来得太晚一点？你不是一上来就使用了天气技能吗？”
　　啊、对哦！直到这个时候，成真才后知后觉想起了“无关天气”的事。只不过，既然不是大爆炸那又是什么？看着好像开始打算翻图鉴的成真，兰夏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是金属爆炸！！真是的，结果你这个训练家是被零度救了吧？”
　　“啊，这样一说！”一手拿着图鉴，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营养品冲到零度的面前，成真大声地说道，“我最后明明是在说‘守住’？结果为什么会这样啊！”
　　你个笨蛋！所以说守住没有用了！毫不客气地张嘴让成真把果汁牛奶倒进自己嘴里，零度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在紧急关头想到这个技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打倒那只哥达鸭？难道你还要质疑我不听指令吗？
　　“——真是太厉害了零度！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没错吧！你真的好擅长对战、不、比我擅长多了啊！！零度老师！”
　　……这还差不多，你很心中有数嘛。虽然硬要说起来那并不算是攻击技能而是变化类技能，不过也没差吧。感觉自己疲惫的身心得到了一点慰藉，零度忍不住笑了一下，伴随着少年大呼小叫的赞美之声，他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嗯，现在已经不太痛了，宝可梦的恢复力可真厉害啊——绝对不是被笨蛋夸得天花乱坠会让人心情变好的缘故。

　　“你怎么对着宝可梦也这么能说啊？”兰夏有点傻眼地看着成真与零度的相处，将手中的徽章敲在成真的脑门上。“作为大人我要告诫你一件事，夸奖的话说多了可就没有意义了！给你，第二枚徽章。”
　　“……可以吗？”虽然那股兴奋的感觉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但当徽章掉到自己手心里的那一刻，成真还是有点犹豫地问道。

　　“就像兰夏先生说的一样，明明最后那是零度……我可以拿这枚徽章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吧，你又不是没有拿过。”好像无所谓一样，兰夏挥了挥手，“虽然你这个孩子问题实在是有点多……不过我觉得还算是个不错的训练家，那个时候使用冰柱坠击不只是为了放手，也是想逼哥达鸭近身没错吧？这一点可比上次聪明多了哦。再说我也要道歉，向零度——误以为它害怕受到攻击什么的，结果反击得很漂亮啊。”
　　……也许不完全是误解吧，零度想，虽然自己没有那些一定会让人痛苦的记忆，但也许自己确实是有些害怕，最初也确实没能好好作出反应。只不过，果然，即使那个时候有点痛，即使不是作为宝可梦训练家。

　　能够赢下对战的感觉还不错。

　　*

　　“……说起来，兰夏先生，你这个新的徽章是不是薄的有些太过分了？重量也是，比起之前的那个轻的也太多了，光泽度也——”
　　“啰嗦！你要是嫌弃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