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行疆域(暂定）》续杯茶

4、她不是燕轻裘

　　丞映看着昨晚已经倒在门口的小二此时正热情的招呼客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鬼店，在这家店死去的人都会第二天都会死而复生。”身后传来李沿期声音，丞映回过头，头发凌乱，眼神疲惫。是真的李沿期。

　　“我昨晚被人偷袭了后脑，然后在马棚躺了一晚上。你小子倒是休息的不错。”

　　“燕轻裘假扮了你，我刚发觉后也昏了过去。”丞映执行任务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事。“就算有人做手脚怎么会处理的这么快还这么干净。”

　　“大堂点的香也是于家的，只是香味盖住了血腥味，一切都是真的。”李沿期解释道，“而且你说燕轻裘假扮了我，那就代表下面这些人，都不是真的。这么专业的易容术，除了大卫沐家，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她不是燕轻裘。”

　　“我何时说过我是燕轻裘了？”背后女声响起，绿衣女子还是前日的装扮，只不过手上的指甲颜色好像重了几分，在她的身后随后而来的是努觉。丞映戒备起来，右手向腰间摸去，才惊觉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被卸下了。努觉朝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他的佩剑，挑衅的样子令丞映更加不爽。

　　“请把佩剑交还予我。”丞映话是对努觉说的，眼睛却看向女子。女子察觉却丝毫不怯，直直对上他的眼神。李沿期有些头疼当前的局面。

　　“不管我是不是燕轻裘，我们的目的都只是为了那几个人争抢的东西。你们不必警惕我们，我今天来只想谈合作。”女子轻笑着然后转过视线看向李沿期。

　　“这位姑娘，我们对你们的计划无心参与，也不追究昨晚上你们偷袭我们的事情。”李沿期

　　“追究？要不是我们将你们打晕救你们一命，你们就同昨夜那群人一样了!况且。。。”努觉愤愤不平道。女子打断他剩下的话，然后让努觉把剑还给丞映。

　　“香味很熟悉吧？”女子从布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展开里面是小块的香料，颜色成红，香味比大堂点的味道更甚。

　　“沽湾城人人爱之的于家鸢香。”李沿期答道。

　　“人人爱之，却无法人人享用，这是只卖予显赫贵族的藤兰香。”

　　“你们是想追查于家的事情吧。”没有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于家的探子刚听到我手上有卜言令就命人送了消息，真是心急。不过于家的那位大少爷来了不还是追查不到线索，我只想说，你们打算查的和我要查的都在于家，多个人多份力量，为什么不合作呢？”女子转着手上的玉镯，丞映注意到玉镯上金镶的样式是一条蛇形，吐着信子，有种暗暗窥伺之味。

　　“既然谈合作，大家都开诚布公吧，于家香料在沽湾城盛行多年，却很少和大卫通商。我和我流民的侄子只是想打听到这于家的香料买卖的配方，好带回大卫大赚一笔。”

　　“呵。”拙劣的谎言，女子虽不满但也懒得拆穿，合作不伤及自己的利益就是最好的了。“你刚刚猜对了，有这么好的易容术，当然是我们沐家。”女子敲了敲桌子，大堂的人顷刻安静了下来，都朝他们看了几秒，随后又恢复如常，热闹非凡。

　　李沿期有些心虚的在丞映耳边悄声道，“人这么多，这沐家竟然将手伸入西域腹地，真是狼子野心呀。”丞映一直对大卫的局势甚少了解，除了几年前张孙两派的争斗，其次就是如今位极人臣的居延。而沐氏家主官职不大，易容秘术鲜为人知，善经商，原属于张派，后张其礼倒台，树倒猢狲散，忠心的沐家家主跟随下狱，沐家少主却带领沐家与之划清界限。

　　“我是沐家少主手下的人名叫沐鉴语，原是我们沐家的商队在无柳出了岔子，丢了押送的物品，便奉命来此调查，终于发现是这于家的几位护院盗走了，却不料几人意见不合，自相残杀。人都死了，东西却藏起来了，所以借着坊间燕轻裘的名号悬赏调查，我只想要他们藏起来的东西。”沐鉴语轻松坦然的对上丞映审视的目光。

　　“于家的马车翻了，里面的人呢？”

　　“死了。”她不想解释昨晚的事情，无柳鬼店之名本来就是沽湾人尽皆知的事情。

　　几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一旁的努觉有些轻蔑的看着丞映二人。他还是不明白，为何要和他们二人合作。李沿期示意丞映后面再聊，然后二人准备走出客栈时候，沐鉴语叫住了他们。

　　“对了，给你留了马的那位朋友他已经回城了，今晚子时城西桥头见。是他留给你的消息。”沐鉴语提醒道，然后就带着努觉朝后方的客房走去了。

　　二人回到马棚，两人的马儿身上都被挂着香囊，正吃着干草。“这沐鉴语的话半真半假，实在不可信，她带的人数众多，却想与你我合作，多半是找替死鬼。”李沿期把马儿牵出来，却发现犟极了，只顾吃着草，头也不抬，怎么也拉不动。

　　“我平时亏待你了？这沐家人喂的草味道更鲜美是吧？不就送了你个破香囊嘛，就不认主了是吧。”听到这话，丞映帮忙取下香囊并撕下布料系住了马的鼻子。，不到片刻，马儿挪动了蹄。

　　二人惊诧，“又是于家香?”丞映问，李沿期接过仔细闻来，“这香囊，味道和鸢香相似，却好像还添加了其他的东西。”说到此，李沿期眉头紧锁。

　　“是藤兰香！”二人异口同声道。

　　“原来这香居然能使活物呆滞，保持动作，犹如傀儡。”这于家的香料果然有问题，沐鉴语这样做比说的可让人对着于家更感兴趣。真是心思缜密的女人。南苗深邃偏僻，多阴冷湿热，所以他们打小服用的药草数不胜数，席悠草本就源于南苗，所以含了席悠草的毒无法伤害他们。

　　“不可信，却也必须合作了，而且郎君几年前有在于家出现，而席悠草和于家的秘密也一定和郎君有干系。”丞映说着准备给声声取下香囊，却见声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歪了歪头有些困惑的样子。“这马儿果然是匹宝马，这香囊的气味对它不起作用。”看着声声，丞映想起刚刚沐鉴语所说的，莫酒桑给他留了消息。子时城西桥头。

　　二人翻身上马离去。又行至树下，丞映不由回了头，客栈在初升的朝阳下被打上残影，漫天的彩霞绚丽无比，本该朝气蓬勃的景色，此刻却透露着丝可怖。不再回头策马远去

　　沐鉴语站在云字号一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面容平静。“主人，您为何要与他们二人合作？”

　　“莫酒桑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并没有受藤兰香的影响，是进于家最好的人选。”

　　闻此，努觉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李沿期家的小院-——

　　李沿期在他的玉制圆桌前大快朵硕，上面摆满各种珍馐美味。和在一旁喝粥的丞映对比鲜明。

　　“丞映，你今天就光顾着喝粥了？显得我不大度了。经过昨晚也算是虎口脱险了，来多吃些，压压惊”李沿期说着闷了口酒，又给他面前的空碗里夹了几块肉。

　　“李叔，这于家在城里有几家店面？”他无视面前放肉的碗，自顾的放下粥碗后翻出了从声声脖子上取下来的香囊，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它。这莫酒桑究竟是否可信？羌西族炎西王的义子，羌西和目蛮交好，他却对目蛮族的人心有芥蒂的样子，其中缘由怕是没那么简单。

　　“东边的市集有两家，离我们最近的南市集有五家。我待会先去于家大宅探探风声，你可以去逛逛。晚上我们汇合。”

　　市集比昨日丞映到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鞭炮声响，丞映看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开出一条路，路人纷纷叫好，“萧府大婚，这宴席呀可是排了上百桌，方城主一家也会去。”“羌西炎西王的嫡次子萧柏舟一直都被重视，特许在沽湾设别院，这往来的生意全由他把控。可是风光无量。”丞映没有多看热闹的习惯，问了路人便进了于家的香料铺子。

　　“这位公子，需要哪些香料，本店有燃香，熏香，沐浴所用，或者是佩戴在身上的香囊，以及配合病理的疗香都有销售。”刚踏进来，小厮便凑了上来，丞映来的这店面虽比较偏僻，里面的客人也不少。

　　丞映也没废话，只是拿出香囊递给小厮道，“这种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小厮满怀欣喜的接过来，以为来了位大主顾，放到鼻尖一闻便敛了笑意。“这位客人，我们店里没有这样的香，请您到别处去瞧瞧吧。”他没有打量丞映，而是佝偻着腰，态度谦和的赶他离开。

　　丞映仿佛没听懂小厮说的话，自顾的走到一边的香料架子旁，左手抓了一把轻嗅，果然，席悠草的味道，然后递到小厮面前。“和这味道相似，你要不再找找？”

　　小厮弯着的腰板僵了僵，随即道“您稍等。”然后走进了后房。

　　“客人，我们东家请您去楼上喝茶详聊。”小厮走出来时，已经不见丞映人影。

　　——子时城西桥头

　　丞映拉着声声到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莫酒桑的身影，他向来不是个心急的人，眼下也已经不耐烦了，所以当人从背后叫他时，他没好气的将缰绳朝他丢了过去。

　　被砸得的人有些措不及防，捂着脸谄笑道，“丞公子，我家少爷今晚上无法前来赴约，实在抱歉，所以让我来给您送个物件，顺便把马。。。”

　　丞映感觉有些对他不住，没多问啥，直接让他把马牵走了，然后接过书信和物件赶去于家找李沿期汇合了。路上拆了信件，信里只有寥寥数语的致歉，好像是喝多了酒写的，字歪歪扭扭的趴在纸上。

　　——于家大宅的屋檐上

　　丞映侯了半天也没见李沿期的影子，今晚上怎么回事？发了会牢骚，下面就响起了动静，只见侧室柳氏房内的火烛亮起，她没唤丫鬟，独身出了房朝后院的水井走去，丞映跟了上去，野猫碰了瓦砾，他被吓了一跳，转头再看，人却不见踪影。丞映跳下屋檐，走近水井。

　　月色皎洁，洒在水井上，倒映着他的面庞，平静的没有丝毫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