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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念之差 ...

  •   一晃两年有余,说来也巧,自从傅清衡立誓要护蝉蝉的性命,这两年就再未生过事端,两个孩子平安长大,只是宜安出落的越发美丽,蝉蝉却依旧瘦弱怯懦。

      一日,旭日高悬,天空却突生异变,一阵雷惊风动,在一转,便有两灰衣道人忽站在了傅府的门前,朗声道:“善哉,是何处来的阵阵红光,竟有如此机缘藏在此处,府中主人在哪里?”

      仆从见两位飞天遁地的道长来此,自是不敢怠慢,连忙通传,傅辑与赵夫人连忙迎出门去,只见这两位道长骨骼不凡,丰神迥异,不由肃然起敬。

      凡间虽不见真神,却亦有求仙问卜者居于山林之间,其最盛者当属昆仑观,弟子有上天入地,命雨司雷之能,昆仑观每十年遣弟子下山斩妖除魔,其中佼佼者更是被帝王册封国师,护佑天下万民。

      两位道长口诵法号,深施一礼,“叨扰大人,我兄弟二人乃是昆仑观弟子,贫道道号岐云,前些时日拜别了圣上回山修行,适才路过府邸却见红光大盛,非同一般,不知大人府中南方是和人居住所在,可否方便请出来与我二人相看一二。"

      "国师莫要客气,折煞小人,只是小人府中南方乃是犬子与小女的居所,我这就将他们召来与国师相看。"

      傅辑虽驻守边陲却也知晓,当今昆仑观派下山的得意弟子道号岐云,被册封国师,此乃天大的机缘,连忙遣下人将清衡,宜安,蝉蝉三人引来相见两位道长。

      那二道正坐在厅堂等候,只听脚步声响,迎面便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儿郎走上堂来,这少年身着锦衣华服,面如美玉,最令人过目难忘的,便是一双眼眸,他双目好似永昼明星一样明亮,更含着泠泠的水色,目光灼灼有神,令人观之便觉此少年神采飞扬。

      二道心下大惊,饶是见多识广遍访仙山也罕见如此精神抖擞的整齐少年,更加之这少年身边恍恍间好像有云气缭绕,显出一股虎啸龙吟的气势来,乃是气运绝顶,有宿慧之相,非他二人可能教导的。

      歧云道人连忙起身相迎,一把搭住少年腕子便不松开,"傅大人,令公子筋骨清绝,乃是天生修道的好根苗,我来做主,让令公子拜入我师父屠丘子门下如何。"

      还未等傅辑回答,堂下又有两人前来,正是宜安与蝉蝉,那位歧云道长的师弟一见宜安,便喜不自胜,他瞧这孩子神态伶俐,福运绵延,虽远远不及清衡的禀赋,也是修行的好胚子,他门下徒息单薄,正愁寻不得有仙缘的弟子,此番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连忙搭话,"我观令爱容行举止亦是不俗,不如拜在我的门下,他兄妹二人一道在山中修行,也有个照应。"

      傅辑凝眉,此番机缘福泽深厚,只是他与夫人膝下只这一个独生子,怎忍心舍进了空门,他托词有事,与赵夫人暂且将清衡叫至廊下,问到"我儿志向如何,可愿随了那国师皈依昆仑门下。"

      清衡道,"孩儿年幼懵懂,全凭父母安排,只是我乃家中独子,我若离去,深山数载,不能尽孝,承欢膝下,只恐让父母担忧伤怀。"

      傅辑与赵夫人听罢不由得淌下泪来,只是这仙缘实在难得,仙人抚顶,结发受长生,更加之除魔卫道,报效家国,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便在此处了。夫妻二人遂狠下心肠,应了那道人。

      清衡见宜安也被收入昆仑门下,只剩下了蝉蝉一人独留在家中。蝉蝉瘦小懵懂,本就在家中不受待见,多病多灾,现如今自己离去,恐怕她日子更为艰难,想求那道人一道将蝉蝉收入门下,那道人却道山中岁月清寒,劳体伤神,不适宜疗养身体,若是命弱身伤者,反而更损寿命,不如等他学有所成,练成仙丹妙药,再回家中替蝉蝉强体改运。

      清衡这才打消了念头,再三叮嘱父母,多多看顾蝉蝉。

      临去之日,清衡用檀木刻下个蝉形的坠子,将自己的一缕青丝斩下,藏在了蝉壳内,系在蝉蝉的脖颈上,并与她约好,三年为期,一定求得灵丹妙药,下山来替她洗筋伐髓,带她上山去,从此不再离分。

      蝉蝉虽口不能言,却也明白素日疼爱自己的哥哥是要远走他乡了,小小的人儿哭泣不止,扯着清衡的衣袖不肯松开放他离去,只哭的几乎要气绝,在场者无不动容,只得连哄带骗将她骗走。蝉蝉刚松了手,却突然趁众人不备,回头狠狠一口咬在了清衡的手腕上,整咬的清衡血流不止,顺着袖口染红了整片衣襟。

      这可吓坏了一众旁人,清衡却不在意,让旁人不要上前,只抚摸着蝉蝉的发顶,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弄弄的惭愧忧伤。蝉蝉感觉舌上一片甜腥之气,才缓缓松开牙关,再看清衡的手腕,鲜血淋漓。一旁众人忙上来止血包扎,却看见清衡的手腕上已经落下了一圈极深刻清晰的齿痕,一定是要落疤了。

      一旁赵夫人心疼不止,清衡却劝慰道,"我知道,蝉蝉咬我是怨我言而无信,我失信在先,不怪她要罚我,她年纪尚小,父亲母亲万不可因此事责怪于她。"

      清衡随意绑好了伤口,便向父母叮嘱拜别,这才一步三回头,同宜安一起跟随那道人离去了,等人影消散,众人回头,却见蝉蝉一人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恍恍独立于门前,也不再哭闹,竟好像三魂七魄都丢了去。她本就生性喜静,加之不能说话,自此越发悄无声息,一蹶不振。

      蝉蝉在凡间生活按下不表,却说那清衡来到了昆仑观中,入门便拜在了掌门屠丘子的师弟,晓空道人的门下,晓空道人半生酷爱云游,见多识广,灵性甚高,年纪渐大,被师兄召回宗门,令其传道授业,教习弟子,壮大昆仑门楣。他门下只收了清衡一个弟子,对清衡宠爱非常,当做亲生孩子一般,更是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

      清衡更是刻苦,三九三伏,昼夜修习,不敢稍有怠慢。他自小锦衣玉食,父母疼爱,仆从恭维,本性天真烂漫,善良纯真,但自从宜安,蝉蝉两姐妹出生以来,却忽然才发觉这天道不平,人心不公,都有那踩高捧低,爱富嫌贫的劣性在身上,虽是一胎双生,却因为宜安健康聪慧,便更加宽厚,加之赵夫人也难免更疼爱些灵巧乖顺的宜安,仆从们对宜安宠爱有佳,而对怯弱可怜的蝉蝉没什么同情之意,多是敷衍薄待。

      清衡虽知宜安无辜,此事乃是旁人的错处,但心下终是觉得介怀几分,更加之宜安可爱,父母仆从,师父尊长都对她呵护有佳,也不用他格外照顾,他时常独自带着蝉蝉玩耍,便更难免偏疼蝉蝉。现下两人都在山中修行,清衡虽日日照拂宜安,不曾不尽心竭力,但每每看见宜安的烂漫模样,总难免更叹蝉蝉的命途多舛,只越发思念蝉蝉,常常望着腕上的疤痕发呆,数着日子盼待归家。

      却说蝉蝉这处,自从清衡宜安上山去了,傅府中便只剩下她一个小女儿承欢膝下,初时日子倒还和乐,正恰逢上元佳节,有那邀功好事的仆从,想巴结主家,便带着蝉蝉上街去看那社火花灯,他自己看的入迷,松下拉着蝉蝉的手便对那表演杂耍大声叫好,可待他回过神来,哪还见蝉蝉的踪影?他寻了半夜不见,心下已知肯定是被那拍花子将孩子拍了去,此刻恐怕早将孩子带出了城,无处可寻了。他不敢来见主人,便逃去了他乡。

      只可怜那傅辑夫妇,见小女儿蝉蝉一夜未归,派人出去寻找,这云州地处边陲,鱼龙混杂,近日更是战火摩擦不断,傅辑虽有权势却也不敢贸然出动官兵探访,惊扰百姓,派人私下寻了几日,回来皆云连音响皆无,从此蝉蝉便杳无音讯了。

      赵夫人虽待蝉蝉不如宜安疼爱,却也把蝉蝉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养着,更加之姊妹托孤,自己却弄丢了她这拼死生下的孩子。不由得伤了心神,昼夜啼哭,几乎不曾寻死,被傅辑劝住,自此日日请医治疗,却不见好,傅辑也近乎白头,昼夜哀叹。

      却说三年之期一到,清衡便带着宜安乘快马下山,回乡探望父母幼妹。还未进门,便见傅府的门庭冷落,下人神情麻木,不似往日的生机。他清衡心下一窒,只觉大事不妙,忙跑进宅中,才三年不见,却看父亲须发花白,母亲面容消瘦,郁色难掩,蝉蝉更是不见踪迹。父母一见他归来,便是大哭,只道蝉蝉丢失,无处可寻。

      霎时间清衡头脑一黑,眼前泛红,只痛的瞪大双目,睚眦欲裂,他吐纳大乱,心中疼的好似刀绞。清衡不敢在父母面前崩溃,只强撑着宽慰父母,但心中早已凄然冷一片,越发后悔自己当初言而无信,本立誓要此生保护蝉蝉,永不离分,却为了一己私欲不曾坚持,心存侥幸,明知她命运不济,却还是将蝉蝉舍下,离去了。她一个哑症的孤女,在富贵人家中生存尚是艰难,现在被人牙子卖到那苦劳之处,恐怕此刻早已魂消魄散了。

      思及此处,清衡只觉心脏一轻,口中一甜,一口心头血便涌到了嘴边,他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肝胆俱裂,有那魂魄不稳,三尸神离体之相。清衡不敢叫父母看见,只将口角溢出的鲜血擦了去,强压住心中的痛楚,嘱咐宜安安慰父母,自己则连夜快马加鞭,赶回山中求师父相助。

      晓空道人对弟子疼爱非常,见弟子相求,自是全力相助,他极精演先天神数,推算之中竟看破天机,算出蝉蝉命数有异,好似不在三界内,超脱五行中,只能勉强算出个尚在人世。

      好在清衡当初临走之际,将青丝藏于木蝉中挂到了蝉蝉身上,还算个物介,晓空思索一阵,想出个法子,便教清衡施展千里寻物之术,便能算出了蝉蝉身在何处,只是清衡现如今法力微末,感应有限,只能感应到蝉蝉流落到了东南之地,再仔细探知方位,却是不能了。

      清衡这才堪堪稳住了心神,他心头大石一松懈,心摇神动,脚下一就发软,直挺挺跌倒在了地上,晓空道人连忙给他号脉顺气,却吓的一颤,这孩子好悬走火入魔,筋脉尽断,好在天纵娇儿,蝉蝉也尚还在人间,给他留了三寸希冀,撑住了神魂,这才不至根苗尽毁。

      清衡下山再探父母,将蝉蝉下落消息告知了傅辑夫妇,赵夫人这才心中宽慰,精神好转。清衡在家中待了几日,见旧物房舍,越发触景伤情,悲伤的不能自已。

      傅辑见儿子看见旧物痛苦,便将他带到了军队营中居住,并传授其祖宗所创的刀法武艺,叫他日日练功,劳了身体无心思量其他,好缓解哀思之情。

      云州城匪患不断,清衡在营中之时正遇山匪来袭,他亦披坚执锐,持枪上马,做法布阵,助父亲大破贼寇,扳回一城,磨练了体魄心志,更加深了除暴安良,兼济天下的心思,心中越发怅然,立志剿平天下贼寇妖邪,不让百姓再受骨肉分离之苦。

      清衡回山后,却与之前的性格大变,从开朗坚毅的少年郎,变的沉默寡言,目光总含着忧思悲切,只是更加刻苦修炼,只偶尔指导宜安修习外,不再与人相交,他天赋高绝,不到六年,观中道人已是无人能敌,连师父师伯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团云驾雾,驭火招雷,无所不能,已近仙人。更加之师父赠其法宝三霄剑,可破万邪诸法,遂自请下山,进朝为国师,护佑百姓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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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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