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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恩仇 ...
覃王府亭榭楼台林立,各景无限富贵而精致,最盛的景却是一池莲花齐放。
被覃王命名为“婆娑掩影”的一片水池极广,每到盛夏重重叠叠绿荷起伏,便似接天地。然而最奇的却是其中莲花,艳红如火。
长音二十一年,五月初三。
碧荷如绸,红莲妖娆,俱围着一座敞轩。淡紫绸帘四面挽起,素白纱帘随风飘扬,绰约间送进几许清香。
轩中凉榻上卧着个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浓眉入鬓。
“王爷,人带来了。”
“嗯。”
男子缓缓睁眼,扫过面前站着的两人。
左边一人模样普通,只皮肤白皙添了些秀气,年纪也轻。滴溜溜的眼珠转了几番,方对上男子视线,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垂下眼。右边一人比男子还要俊上几分,左额却有一道疤蜿蜒至眉际,不知怎的无端添了股煞气,他甫进来便是低垂眼,表情也似淡漠。
男子眼里精光一闪而逝,又恢复懒散,道:“日后你们就跟在我身边吧。”
“是,王爷。”
前几日覃王遭了埋伏刺杀,覃王府侍卫折损大半,这才新挑了一批,虽说不是贴身的,也是能近身的,总要王爷亲自过目才算得。
覃王重阖了眼,又一把搂过一旁侍立的色如春花的少年入怀。
总管见此忙示意二人退下。
覃王爱美色,独爱男色。
这话早就听说,方才却是头一遭亲眼见,梦得转身之际不由又瞧了一眼。
走在他身前的声彦却全似不见,眼神也没飘闪一下,从轩中出来后走得飞快,手心攥得死紧。
纨绔之名,覃王也是不浪得。
走马观花,倚红偎翠,豪奢铺张,整月里梦得与声彦陪同着覃王看了个遍。
覃王是甫一出宫便遇了贼人,皇帝龙颜大怒,也拨了一批武功高强侍卫给覃王。于是平日里覃王进出间便有两大批人跟随。
最是一年炎热时段,梦得被总管派去忙些琐事,因此并未跟在覃王身边,反正也是不缺他一个。才回来歇息不到一刻,便听说覃王又遭了一轮追杀。
据说府中侍卫与刺客战况极是惨烈,直打了一个多时辰,后来覃王才由人护着先走。
皇帝赐的八名高手折了六个,府中原有侍卫死了七个伤了八个,顾声彦也伤了左臂。
梦得皱眉出府,不多时又匆匆赶回,便是去往他与声彦住的偏院,袖里掖着个青花小瓷瓶。
入了夜,四周暑气消散。梦得一路分花拂柳,经过后园莲池边上。
隐约可见莲枝亭亭,那轮廓继而渐渐清晰,边沿似闪着红光,一路亮向花芯。四周天色愈加模糊,连一丝灯光都透不进,唯见水面上红莲朵朵红芒,艳红刺眼。
梦得顿住脚步,凝神看着。
虫鸣蛙声也都止了,一丝弱风送来血腥味,越来越浓,萦在鼻端。
“嗒嗒……”
一瞬间,满池红莲泣血。
滴滴血液从花瓣尖上沿着内里筋络蜿蜒而下,起初还是一滴滴,继而便似泉眼般源源不断涌出,红莲便似沐血而生,越发妖异魅惑。
梦得感到脚下有异,似趟在水里,低头一看,血水已过脚踝,漫漫汤汤。
头顶灰濛之色压低压近,脚底下流动的红色液体里似生了蔓蔓水草,缠着梦得脚踝,也是嫣红色,一寸一寸向膝盖上攀沿,纤细柔弱,又沾着斑斑血迹。
梦得弯腰伸手在血水里轻轻一搅,嘻嘻笑道:“你吓不到我的。”
景物又重清明,红雾都聚作一堆化成一个艳红人影。
长发绾髻,绯裙委地,是个绝美艳丽女子。
“好一个红莲。”梦得不由叹道。
滟兮上下打量他,只板着脸:“别人认不出你,我却一眼即知你底细。说,你混入王府有何目的?”
梦得似笑非笑:“覃王爷龙姿凤章,我也是极仰慕的。”
被一语道破心事,滟兮又尴尬又恼,眼神冰冷。
“你不用担心,覃王对我有恩,我自是不会害他。”梦得忙忙解释。
“当真?”
梦得笑道:“你且看着吧。”他转头看了池面,心头一动,道,“只怕这莲原本不是这般,你用了你心头血滴于每枝莲上,才有了这般艳色吧。”
殷红殷红,便是由最珍贵的心头血汇出的真心一片,只盼那个人会因此多看一眼,多流连一刻。
滟兮转头不语。
梦得不欲多停留:“我走了。”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
梦得才进院子就听得声彦一声大喝,忙贴了门缝往里看。
覃王钳着声彦右腕,身子将他压在墙壁间,鼻尖隐隐蹭着对方颈窝。声彦一脸惊怒冰寒,只碍于身份没有发作。
衣襟大开,声彦左肩及左臂全露在外,肩与臂相接地方绑着圈圈纱布半散,有血水渗出湿了一片。
覃王伸了两指压上伤处,渐渐用力,顿时鲜血长流。
声彦痛哼一声,惨白了脸色。
覃王笑容越发加大,很是得意,倏然放开手,翩然离去。
他一离开,梦得便现了身。
“让我看看你伤口。”
声彦手按着左臂,额头滚出汗水。
“这是碾玉粉,治刀剑创伤最好。”方才经过一按压,伤口又绷出血来,本就是极深且长的口子,乍一看伤口狰狞得很。梦得仔细揭开纱布,又重敷了一层伤药,才一圈一圈绑好。
梦得斟酌片刻,问道:“方才,我都看见了。”
声彦表情一滞,喉间辗转良久。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梦得见他表情不对,忙说道,发现越描越不妙,心里滋味越加复杂。
声彦反笑了:“想是王爷看我不顺眼,方才才故意要整我吧。”说着想起覃王动作心里一阵恶寒欲呕,又有忧心,不知自己是哪里引得他兴趣,或许是怀疑。
梦得歪头想了一会儿,释然问道:“你怎么伤得这样重?对方是些什么人?”
“他们人太多,都是黑衣蒙面。后死了大半,受伤的也立时服了毒药自尽,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梦得沉吟半晌:“算起来这两月来已是第四次了,也不知幕后指使是谁。王爷也只是个闲散王爷,按理说不该如此。听说上回皇上赐的侍卫也折了六个,只怕龙颜要更震怒。”
声彦冷哼一声:“真怒假怒就无人知了。”
梦得被他的话震住,愣了会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声彦脸色依然没有血色,连唇色也是惨淡,正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八月初一,覃王大婚。
王妃是内阁大臣林大人千金林晚韵,京城第一美人。
覃王曾扬言终生不娶,却还是娶了妻,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闲谈。有人道他说当年不娶是为了一个男子,有人道覃王终被林家小姐痴情感动,又有人道覃王是迫于皇家压力。
总之,婚是成了。
该有的喜气洋洋也未缺。
轮值完当休,梦得也被拉去喝了几杯,看到满目喜红却想起滟兮。
秋初,连残荷都早已被拔去,水面回复一片波光潋滟。
梦得设了个障眼法避开府中众人。
滟兮依旧一袭薄薄红裙,衬了周遭的喜红也似个新嫁娘,只脸上颜色却淡了。
“他今日成亲。”
滟兮诧异看他一眼,“嗯”了一声,想想一句话又冲口而出:“我又不是聋了瞎了。”
梦得淡淡一笑。
“我道行只一百五十余年,你呢?”
滟兮又是诧异一眼:“反正比你高便是了。”
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两人在水边待了大半个时辰。滟兮心里越加烦闷,终忍不住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梦得淡淡道:“没有想说什么。”
滟兮眉眼都生了烟,声音越发冷冷:“你可怜我?”
梦得一愣:“不。”
“我是来看莲来了。”他转过身,轻声道。
回到花厅,梦得又被拉住不停灌酒。
纵使不少都被声彦挡了去,他还是醉倒桌边。
酒过了几巡才散,王爷的洞房他们侍卫是不敢闹的。声彦架着梦得回了房。
替他脱了外衣鞋袜,又解开头发,声彦扶他上床盖了薄被。
梦得醉了酒很安静,连睫毛都未有颤动。平日里白得有些孱弱的脸透着淡淡的红,好似牛乳里泼进几许胭脂。
见他额头沁出细小汗珠,声彦拧了一把汗巾轻轻擦拭。
手要撤下时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梦得定定看着坐着的声彦,眼眨了几眨,有些茫然。
“声彦。”突然出声,似确认了般,抱住声彦右掌,忽然笑弯了眼。
声彦大气都不敢出,一呆之后转动腕部想抽出手掌。
梦得双手拢着他整只胳膊,干脆坐起来,随即抱住声彦腰部,还拿脸颊蹭了蹭,这才喃喃道:“声彦,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余音荡了良久,一圈一圈,似涟漪轻泛开,直荡进了他心底。团团欣喜尚未来得及展开,心尖上一点苦涩便先上涌到了嘴角唇边。“我原以为,你是喜欢覃王的。你一直那样拼命护着他。”他略低头瞧见梦得散开满背的黑发,挑起一缕发一圈一圈绕在指尖,丝丝落下时如落花拂过。他双臂用劲搂紧梦得。
梦得仰起脸,嘻嘻笑着,伸手去细细描声彦唇线,醉了酒的双眼泛着水光,连眼角都沾上一点湿意。
声彦一笑,当真如冰霜尽融。
他们吻着对方的唇,耳鬓厮磨。
还未清醒,声彦下意识拢紧臂弯间的梦得,触手细瘦硌人。
他睁眼去瞧,几乎魂飞魄散。
躺在他怀里的分明是具森森白骨,哪里见到梦得。
视线落到散落衣物,他定了定神,犹疑唤道:“梦得?”
梦得略动,伸臂去揽他,却停在半空。他的臂膀只有骨节分明,再无肌肤皮肉。
睡得太沉兼之醉酒,他竟变回原身。一刹那,梦得魂飞魄散不亚于声彦。赶紧变回人身,他退后靠墙,脸上血色全无:“声彦……”
“果然是你。”声彦道,尾音有些颤动。见到梦得惊惧不定的神色有些心疼,一把拉过他,“如果不是你,我可真欲哭无泪了。”
声彦一边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只要是你,是具白骨我也要。”他顿了顿,一挑眉,“只是,一大早你这样吓我,要怎么补偿我呢?”
“你方才那种神色吓死我了。”梦得埋在他怀里,闷闷说道,换来对方一声低笑。是由胸腔里传来的笑声,带着轻微震动。
“你笑起来还是好看多了。”梦得捏捏他的脸,正色道:“我死时二十三岁,做了一百五十一年的白骨。我来王府算是来报恩。”
声彦艰难吐出两字:“报恩?”
“嗯,我新丧时尸骨是散落在一处荒地,后那荒地被人购去做了宅子,这才发现我尸骨便吩咐将我好生埋葬,那人转世便是覃王爷。”梦得接着道,“我修行百余年,这遭回到人间便是要报他一葬之恩。”
声彦身体骤然僵硬。
“难怪……”他喃喃着,心下一片冰凉。
“声彦,你怎么了?”
声彦脸色变幻几番,咬牙道:“覃王他骄纵成性,为人无情狠毒。”
梦得敛了笑意,沉默不语。
“他虽成日里闲散无事,私底下却是在筹措篡位的。”声彦又冷哼一声。
梦得瞪大双眼,半晌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瞒你。你是为报恩,我却是为报仇。”声彦眼神里盛了枝枝冰箭,“是为我亲弟,他是因覃王而死,还有我师妹是他未过门的妻,也是为覃王所害。我进王府前策划过两次刺杀,皆被他逃了去,这才想法混了进来。至于覃王与皇帝间恩怨,是由他而起,具体我却不大清楚。”
“你意思是,不是你死即是他亡?”
“不错。”
梦得双手交握,视线也只盯在上面。声彦后靠一些,却不肯放过他面上丝毫变化。气氛一时僵了。
“我不帮你,也不会帮他。”
“梦得……”
梦得慢慢微笑起来:“一葬之恩是怎样都比不过两命之仇。我可以不在乎覃王是何种人,却,不能不在乎你。”他一双眸子闪闪烁烁,深深望着声彦,“你可知,一百五十一年是怎样的时光。我既遇到你,怎么会放开!”
声彦只觉说什么都是多余,也学他一笑。
多谢你为我着想。
八月十五,月圆夜。
王府后园,最大株桂树下摆了青石桌凳,酒菜俱全,样样精致。
“皇兄,你果然还是来了。”
大虞皇朝天子嘴角上挑:“朕自是不忍让你失望。”
“我昨日才寻得四十年的桂花酿,皇兄给鉴鉴。”覃王道,轻挥手,立于身后的声彦即捧着泥金小坛上前。
月色正亮,斜斜照在声彦面上,五官笼着淡淡银华。皇帝笑意几乎滞在嘴边,又极快回复悠然神态。
之前梦得见覃王遣散所有侍从单留下声彦,便有些担心,隐了身在一旁看着,自然也看清皇帝神情变幻。
覃王拈起一粒落在衣上的淡黄花苞在指尖揉碾,目光流连在声彦面上,轻笑道:“皇兄可觉得他很像故人?”
“我记得那晚月亮也是这般圆,酒也是这般香。”
两人说话间声彦已退后半丈外。
皇帝不动声色道:“还未喝酒呢你便先醉了不成?”
覃王眯起眼,随即又不甚在意笑笑,接过开了封的酒坛亲自给皇帝斟了一杯。
“今日我们可算是与桂花同载酒了。”皇帝面上含笑,眼里却是冰冷,执着酒杯一饮而尽。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好酒。”覃王猝然摔了酒杯。
皇帝一惊,手骤然按紧桌角,下一刻便要发作。
覃王不紧不慢道:“换大杯。”又向皇帝笑道,“惊到皇兄了,是臣弟的不是。”
“无事。”皇帝也回笑道。
“这是我特意命厨子做的,很是鲜美。”覃王执银匙舀了两粒蟹丸给皇帝,停顿一下补充说,“也是他的最爱。”
皇帝仍是淡淡的。
梦得伸手握住声彦右掌,两人看到这里越发弄不清覃王意图。
覃王又道:“他去了两年有余了。”
“嗯。”
覃王终于再忍不住,一把扫翻了杯盏,狠狠瞪着对方,忽而手指一抖指向皇帝手中青釉杯:“酒里有毒的。”
皇帝冷冷横眉:“你这样可有意思?”
覃王一怔,犹恨恨道:“是你逼死了他,都是你。”
“亲自毒死所爱——这可是你的作为,三皇弟。”皇帝脸色愈沉,讥笑着,“你可是连他未过门的妻子都害死了。”
被戳中痛处,覃王狼狈跌坐在座,忽然大笑:“也对。你狠不下心来除了他,只好来借我的手。”
“怎样?皇兄,痛失所爱的滋味可不好吧,可是他到死心里也无你一丝位置。”覃王声音轻软下来,莫名令人脊背生凉。皇帝脸色已是苍白。
声彦忍不住要冲上前,梦得拉住他,耳语道:“酒里是真的有毒。”
话落皇帝嘴角溢出鲜血。
“钩吻汁液味道如何?”覃王大笑起来,“你也尝尝吧。”
“你…..竟真下了毒。”皇帝直不敢置信。
着软甲的内卫全从园门后冲上来,手中刀弓俱对准覃王,而覃王身后也有侍卫持剑对峙。
覃王得意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我是再无顾忌了,我原先是错了。失了他,即使坐拥江山也了无意义。可是你不同,你的江山、皇位、性命我要一并夺去。”覃王骇笑,唇边一线殷红显得面容更狰狞,“皇兄,你比我早生片刻,今日你也先去吧。”
“疯子……”皇帝挣扎站起,心神俱裂,也只能微弱吐出一词。
覃王不管他,安静下来。
“……阿倾……”
梦得瞧见一滴泪落下。
满园的人皆呆若木鸡。
梦得也现了身。
声彦看着谭王倒下的身影,突然道:“今日是阿倾忌日。”默了片刻,他拉着梦得便要离开。
一道红影乘风而来。
“王爷,王爷。”滟兮声声凄切。
覃王哪里还能睁眼。
“也罢。”滟兮笑了满脸泪,“你到哪里我都只跟着便是。”
梦得别过眼,不忍再看。
一枝莲静静伏着覃王胸膛,嫣红嫣红。
山间景色清明,梦得捡起一片半黄落叶,回头朝声彦一笑。
“真好,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完)
历时三天,这个故事终于写完了。本来想把它提到第一章,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写完之后再看,被我写得都不像耽美了。而且好像配角戏份太多,感情也太多,字数也有限,所以也没有突出主角的性格和感情。但是我自己却很喜欢这个故事,整个的故事。
希望你们也能喜欢吧。
有好多灵感,但是都写不及啊。
下一个故事,我在考虑先写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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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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