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璟假如璟发现了奶奶下药》小石清漪

4、暗箭

　　璟生病的这段日子，中原发生了一件大事。大明宫建成之日坍圮，玱玹犯了众怒，中原各氏族联名弹劾他贪墨钱款，一时之间，名望扫地。

　　小夭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一边是担忧璟的身子，一边担忧玱玹的处境，便是夜也不能寐日也不能食，眼看着脸尖了下来，璟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便差人拿来了笔墨写信。

　　一日，小夭替太夫人诊治后，离戎昶和丰隆来找璟商议此事，已是初春，庭院的紫藤花抽出嫩芽，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却还有料峭的春寒卷入院中。
　　小夭端了茶进房，将门外左右审视一圈，插上门闩。

　　璟靠在贵妃椅上，着一身青色长衫，玉簪松松绾了个发髻，未用发冠，显得格外单薄憔悴，小夭看他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皱皱眉头，去里间拿了件软缎氅衣为他披上，却见璟依然脸色白中犯青，于是小夭便坐在他身边，握着他冰凉的手反复揉搓。

　　璟心中一动，缓缓抬头凝望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万般柔情落入眼底。

　　离戎昶轻轻咳嗽了两声，对视的两人尴尬地松了手。

　　“此番必定是五王七王从中作梗！”丰隆并未注意到另外三人的举动，饮罢茶，一拳重击在桌上，震得茶具嗡嗡作响。

　　“这其中或许另有古怪，”璟沉思片刻，道，“这些年篌在暗中一直与德岩和禹阳交好，我在家族大会中明确提出不希望涂山氏与那二人有联系，大哥对德岩禹阳竟真的日渐疏远起来，据我对大哥的了解，他即便发过血誓不争抢族长之位，也定不会顺我心意。”

　　昶缓缓道：“而这之后，便是大明殿坍圮。”

　　许是说得有些急了，璟喉咙有些干痒，又有些气虚眩晕，看了眼身边的小夭，立刻猛喝几口茶压下咳意驱散不适：“而在弄清其中缘由之前，咱们必须即刻动身去轵邑稳定舆论。这其中计划我已做好，车上与你们详细说来。”

　　小夭抓紧了璟的衣袖，眼眶有些湿润，暖意涌上心头。各大氏族势力之间盘根错节，若是有此三人在其中盘旋，对玱玹的处境定是大有好处。她的十七，总是愿意尽其所能为她抵挡风沙，摈去忧愁。

　　丰隆却一脸担忧：“你这还在病中，身子太虚弱，根本受不得舟车劳顿。”

　　璟和小夭都怔了怔，刚刚意识到，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果然只有玱玹的处境。

　　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却依然心里起了波澜，引得心口一阵闷痛，璟下意识得想去按住减缓疼痛，却中途改作了端起茶杯做掩饰，虚弱地一笑：“我不妨事，胡珍配好了药。”

　　小夭自然是把他的不适看在了眼里，张了张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眉头紧锁。

　　而她这一细微举动，也被璟捕捉到了，无它，唯有略带凄凉的笑意。

　　从几百年前的青梅竹马，到几百年后的相依为命，小夭与玱玹的命运紧紧捆绑，很多时刻，于他们兄妹而言，所有人都是外人，璟可以确信小夭只把玱玹当哥哥，当做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可是身为男人，又心思缜密如他，怎会觉查不到玱玹的那点小心思，尽管如此，他却完全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深思，只能在心中苦苦纠缠成一团疙瘩。

　　马车上，璟三人在议事，小夭裹了毯子缩在一角假寐，她其实清醒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璟讲话。
　　一
　　阵不寻常的风从林间吹过。

　　冷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传来，便听人喊道：“有刺客，保护公子！”

　　璟立刻将小夭护在身后，昶和丰隆冲出去查看。

　　“我灵力够支撑三支箭，”小夭幻化出弓箭，从车窗探出瞄准一个黑衣人，贯胸而入，那黑衣人脸上爬满可怖的紫色藤纹，当即毙命，“箭上淬了剧毒，一箭封喉。”

　　是防风邶教她的箭术，关键时刻，使她有力自保，而自己，做得了什么……

　　来不及酸涩，璟忽然瞪大眼睛，惊呼“小心！”便把小夭压在身下。

　　一柄长枪直直地插入马车壁上，血迹从枪尖穿过的位置蔓延开，瞄准的，正是刚刚小夭所在的位置。

　　目标要么是璟，要么便是小夭！

　　弓箭虽是可远攻的利器，却也难以避免位置暴露的风险。

　　小夭身边升起腾腾雾气，眼前一片雪白，紧接着，眼睛被一股清凉的灵力拂过，眼前瞬间清明，甚至于比白雾升起前更为清明，却见璟左肩被血染红，嘴角溢出斑斑迹，右手却是紧捂住心口，面露痛色，蜷缩在地上。

　　“璟！”小夭大惊失色，俯下身去将他揽在怀里。

　　“这是……迷术，他们看不见马车，你……以此为掩护，还有两支箭，杀死发现你的人，逃！”

　　说罢，璟拼尽全力挣脱小夭，翻滚下马车，逐渐消失在小夭的视野。

　　无论目标是谁，这样的自己，只会拖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