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男子》解大花

4、古怪

　　许晓冬去喊白简秋吃晚饭，敲过门后，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很久才过来开门。
　　白简秋似乎没穿衣服，隔着门缝看他，笑着问道。
　　“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已经退烧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去吃晚饭。”
　　“等我一下，马上出来。”
　　透过虚掩的房门，许晓冬隐约发现门缝内影影绰绰，屋内拉着窗帘，看起来光线昏暗，白简秋似乎是开了加湿器，房内空气湿漉漉、雾蒙蒙的。
　　白简秋的雪白身体在一片昏暗中格外显眼，通体雪白，皮肤细腻，长手长脚。尤其是他的腰肢，纤细柔软到不像话，穿衣服的时候腰肢轻扭着，看起来妩媚而性感。
　　许晓冬咽了口唾沫，胸膛内热腾腾的，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白简秋穿好衣服走出来，两人一同出门，临走前许晓冬拿了一些猫粮，喂小区里面的流浪猫。小区里常年盘踞着一窝猫咪，一共有六只，有好心人在喂，许晓冬就是其中之一。
　　“咪咪们！吃饭了！喵——”
　　猫咪们跟许晓冬已经相当熟悉了，通常是一召唤就会跑过来，可今天无论许晓冬怎么呼唤，猫咪们却只是远远地看着，警惕地盯着他，始终不肯靠近。
　　“怎么回事？”许晓冬担心道：“难道它们生病了么。”
　　白简秋说道：“你先喂，我去那边的阴凉处等你，这里好热。”
　　“这才是春天，热么？到了夏天你怎么办啊，杭州的夏天更让人受不了。”
　　“我在山里长大，那里比城市凉快很多。”
　　说着白简秋便走开了，许晓冬继续呼唤，猫咪们这才缓缓地走过来，开始吃东西。
　　喂好流浪猫，许晓冬打算去找白简秋，才走出两步，迎面遇见一个男人，许晓冬惊呼道。
　　“……王先生？！天呐！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此人正是许晓冬的隔壁邻居，只见他穿着一件厚重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沉甸甸一袋，里面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来。此人面容憔悴，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脸色惨白，眼底黢青，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仿佛刚生过一场大病，还没有恢复过来。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暗黄的牙齿，牙龈也有些萎缩，显得牙齿尖且长，形容诡异。
　　“小许，你好。”
　　白简秋站在两人身后，一阵白光自双眸中闪过，周身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不远处正在吃饭的流浪猫们感觉到了这种强大的气场，饭也不吃了，纷纷四散而逃。
　　许晓冬担心道：“你没事吧？是生病了么？有没有去医院。”
　　男人有气无力道：“是么？前段时间工作忙，太累了。不用去医院，休息一下就好。”
　　“嫂子呢？她不在家么。”
　　男人眼神闪躲道：“她……她去出差了，过几天就回来。”
　　“哎，那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过来敲门。”
　　“好，谢谢你。”
　　“还有，王先生，你家里是养什么宠物了么？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沙沙声，好像是动物的爪子在挠墙或抓地板，声音很大，有些吵，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是么？”男人笑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以后我注意一下。”
　　说罢，男人不再多说，拎着黑袋子径直向楼门口走去。许晓冬忍不住扭头去看，总觉得邻居哪里不对劲，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白简秋走过来，拍拍许晓冬的肩膀，说道。
　　“走吧，去吃东西，我饿了。”
　　瞬间，许晓冬的心境平静了下来，两人来到距离小区不远处的一家大排档，许晓冬是这家的熟客，跟老板热络地打过招呼后，对白简秋说道。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哎？你怎么……”
　　只见白简秋正蹲在大排档门外，对着一泡沫箱的牛蛙口水狂流，他双眸雪亮，兴奋道。
　　“这个！我要吃这个！”
　　“……好吧。”许晓冬对老板说道：“一份干锅牛蛙，还有这个、这个……”
　　不出片刻，菜品上齐，白简秋盯着满满一锅热腾腾的干锅牛蛙，不住地狂咽口水。
　　许晓冬笑道：“你竟然爱吃这个？”
　　“对。我以前在山里的时候经常吃，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理解的，现在的牛蛙越来越贵，吃不起。你不是在道观长大？可以吃荤腥么？”
　　“我不算出家人，不用守清规戒律。”
　　许晓冬对宗教的理解不多，不好评价什么，只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白简秋极爱吃牛蛙，一只接着一只地往嘴巴里面塞，似乎没有咀嚼，连着骨头直接吞咽了下去。
　　许晓冬被这种狂野的吃法给震撼到了，举着筷子，哆嗦着说道。
　　“你、你慢点吃，这一份都是你的，当心噎住。”
　　白简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开始细嚼慢咽起来。正说着，大排档老板将其余的菜品也都送了上来，扭头四下看看，好奇道。
　　“奇怪，以往小黑都是会过来蹭吃蹭喝的，尤其是你来，它吃得更欢，今天怎么不来了。”
　　白简秋含糊道：“小黑是什么？”
　　大排档老板说道：“是附近的一条流浪狗，很通人性的，很讨喜，附近餐馆都在喂它。”
　　白简秋眯了一下眼睛，点了下头，继续大快朵颐起来。许晓冬指了指一盘青菜，说道。
　　“你不吃菜么？光吃肉对身体不好，容易营养失衡。”
　　“我从来不吃菜。”白简秋鼓着腮帮子说道：“我吃东西很杂，尤其喜欢蛙、鸟和老鼠。”
　　“老鼠？！”
　　许晓冬顿时惊叫起来，引得旁边的食客们纷纷跟着大叫起来，紧张地东张西望。
　　“老鼠？！在哪里！快把它赶走——”
　　“哎！误会误会，没有老鼠……”
　　许晓冬忙一通解释道歉，待他重新坐回来后，白简秋解释道。
　　“我是说……嗯，那种田鼠。山里没什么吃的，偶尔捉田鼠解馋，肉很多也很干净。”
　　“原来如此。”许晓冬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我就说，你怎么那么重口。”
　　“你不讨厌我吧？会不会觉得我很古怪，很肮脏。”
　　“不会啊。我倒是觉得你蛮可怜的，没有亲人，没什么吃的，过得也不好。”
　　“没关系，时间一久我就习惯了。天地之大，人世无常，还不如活得坦荡一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许晓冬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优点，特长，更没有什么远大志向。我觉得有吃有喝，有房住有电动车骑，就很幸福了。”
　　白简秋却认真道：“不，你有优点，你非常善良，是个好人。”
　　“这算优点么？总有人说我烂好心，多管闲事，但我就是这样的，别人有难不忍心不管。”
　　“你是人，他们算不得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人。”
　　“……啊？”
　　许晓冬又懵了，他挠挠头，总感觉白简秋这人有点古怪，总是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白简秋意识到什么，吞下一大口牛蛙，笑道。
　　“我在道观里长大，难免有点那个。你别介意，吃饭吃饭。”
　　夜幕深蓝，繁星璀璨，白简秋的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慵懒而迷离，有种说不上来的迷人气质。许晓冬感觉脸颊发烫，忙灌了口冰啤酒，又和白简秋碰了一下，真诚地说道。
　　“欢迎你入住，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