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男子》解大花

114、救援

　　小黑说道：“我们也帮忙吧？”
　　说罢，小黑昂首站立，对天发出狼嚎般的呼啸声。整座杭州城的犬类和猫类纷纷响应，嚎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纷纷向玉皇山下靠拢。
　　人类惊叹道：“天呐！猫狗都朝这边来了，太震撼了！”
　　工作人员狂喊道：“不信谣不传谣！小动物们也在避难！”
　　小黑跳入水中，以标准的狗刨姿势上岸，抖干身上的水珠，对同族发号施令道。
　　“我们也去救人，还有小猫们，也可以帮忙。”
　　一只大型犬站出来，冲小黑龇牙咧嘴，不服气地说道。
　　“你凭什么当老大？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小黑抬起一只前爪，竖起大拇指，冲着身后指了指，得意洋洋道。
　　“就凭我有白蛇和青鱼老大做靠山。不服气？来啊打一架！”
　　大型犬立刻不说话了，夹起尾巴退到后面，其他狗子们也纷纷表示唯小黑犬首是瞻。
　　水族穿梭在已变成水道的路面上，但凡看到呼救的人类，就冲过去实施救援。
　　水族游到人类身边，瞬间身体胀大数百倍，各种鱼类用脑袋将人类拦腰一顶，驮着他们向岸边游去；螃蟹发挥自身独特优势，两只大钳子左右开弓，夹起人类就朝岸上丢；虾子则比较文明，邀请人类骑在自己身上，快速地向岸边游去。
　　乌龟慢吞吞地游着，看到沿途落水的人类就用嘴巴叼起来放在背上。一个人类哆嗦道。
　　“那个……您、您能稍微快点么？我怕等下浪涛又要来了。”
　　“不、好、意、思、啊……”乌龟慢吞吞地说道：“……我、天、生、比、较、慢、要、不、你、们、去、隔、壁、求、救？”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乌龟旁边的鲤鱼凌空一跃，带起一连串水花，粗壮有力的大尾巴朝着人类身上一拍，人类便啊啊啊地大叫着向岸上飞去。
　　众人：“……”
　　人类刚上岸，立刻被守在岸边的汪汪队和喵喵队接管，老弱病残孕直接被大型犬驮在背上，一路向山上跑去，其余能够行动的青壮年，就由猫咪们在前方带路，自行走上山。
　　山上的人看着这奇异的一幕，纷纷赞叹起来，说道。
　　“天呐！这也太萌、太可爱了！小猫小狗也太聪明了。”
　　政府工作人员也彻底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有人说道：“这些小动物都很团结呢，配合得也很好，比那些所谓的政府救援强多了。”
　　政府工作人员：“……”
　　忽然无数人看向西边，从那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一头巨兽正向这边走来。
　　“天呐！大熊猫？！”
　　那只住在杭州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正缓缓向玉皇山走过来，边走边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黑兴奋道：“熊猫前辈？！您怎么也来了？”
　　“我饿了撒！”熊猫抱怨道：“动物园也遭水淹了，大家都跑光喽，我出来找吃的。”
　　小黑：“……”
　　还好人类听不懂妖怪间的对话，否则肯定要摔倒一大片。
　　熊猫抓抓耳朵，说道：“算喽，来都来了，需要我帮啥子？”
　　小黑忙说道：“您的号召力比较强，能不能让其他族群的妖怪也过来帮忙救人？”
　　“哎，要得嘛。”
　　说罢，熊猫身形顿时胀大数百倍，身高将近百米，扬起脑袋，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天地为之震颤，水面荡起阵阵涟漪，片刻后，从四面八方传来各式各样的声响，有虎啸、有象鸣、有鹤唳，各种飞禽走兽从四面八方赶来，在玉皇山脚下汇聚。
　　许晓冬和白简秋相互依偎着靠坐在木板上，许晓冬眼眶发红，感动道。
　　“动物们好团结、太有爱了！人类却只顾自己逃命，太自私了，我都觉得丢人。”
　　白简秋说道：“不是有你么？你就很无私。”
　　两人相视一笑，额头相抵，亲昵地蹭蹭鼻尖。白简秋忽然笑道。
　　“你身上好臭。”
　　许晓冬抬起胳膊闻了下，险些也被呛晕过去。他的衣服自在南京起就没有换过，忙碌大半天，出了一身臭汗，又长时间泡在污水里，水里满是垃圾，甚至还有排泄物。
　　许晓冬立刻摆了摆手，表示不能细想，苦笑着说道。
　　“特殊时期，凑合着穿吧，我包里也没有干净衣服可以换了。”
　　白简秋牵起许晓冬的手看了看，发现手指已被泡得发白肿胀，指纹都模糊不清。他心疼地摸摸这双伤痕累累的手，冲许晓冬吹了口气，湿衣服立刻变得干燥温暖起来。
　　妖怪还在救人，熊猫以人类姿势站在积水里，只见它左右开弓，硕大熊掌在水中捞来捞去，一巴掌就能捞起数十人，回身将他们放在岸上。如果捞到好吃的，国宝也不嫌弃食物不卫生，在胸毛上随便擦几下，直接塞进嘴巴里。
　　白简秋：“……”
　　许晓冬笑着搂住白简秋的肩膀，亲昵地摇晃几下，说道。
　　“贪吃的大熊猫……其实蛮可爱的不是么？可惜我的手机被水泡坏了，否则拍下来发到网上，这不比抖音、快手上那些宠物视频有意思多了？”
　　说话间，熊猫发现了白简秋，淌水走过来，打招呼道。
　　“呦，白蛇。”
　　“嗨，熊猫。”
　　“你这里有吃的不？”
　　白简秋：“…………”
　　许晓冬哈哈大笑，将剩余的食物全都递给熊猫，熊猫吃完后，舔着爪子说道。
　　“谢谢啊，用我捞你们上去不？”
　　白简秋四下看看，说道：“谢谢您，但我还想等等陆兄，他不知道游到哪去了。”
　　熊猫理解地点点头，留下一句祝好运，淌着水又向南边走去了。
　　见熊猫走远，许晓冬四下看看，偷偷摸摸地将半瓶参酒从怀里掏出，对白简秋说道。
　　“老婆，特意给你留的。”
　　白简秋将其喝了，顿觉浑身充满力量，凑过来奖励地在爱人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许晓冬也很开心，哪怕今天就要灰飞烟灭，老婆开心那也值了！许晓冬一个激动，随手将瓶子丢在水中，不偏不倚地砸在刚游过来的青鱼脑袋上。
　　青鱼勃然大怒道：“许晓冬！你礼貌吗？！不知道随手乱丢垃圾是不文明行为吗！”
　　“对不起、对不起……”
　　游够了的青鱼化作人形，也爬上木板，说道。
　　“我小弟来报，钱塘江上又起潮了，也许很快就来了，你们快到玉皇山上去吧。”
　　白简秋点点头，只要把许晓冬送上山就暂时安全了，他就可以完全放开手脚，想办法修补天幕上的裂缝。陆弼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催动水流将他们送到玉皇山脚下。
　　行至半路，许晓冬忽然看到身边出现无数光点，密密麻麻，有成千上万个。光点是琥珀色的，凑近看有点像一团光云，又有点像被水雾包裹着的流体。
　　它们在半空中悬浮、盘旋片刻，晃晃悠悠地向天上飞去，且速度越来越快。
　　“这是……”
　　许晓冬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企图触碰光点，白简秋呵斥道。
　　“不要碰！”
　　许晓冬被吓了一跳，忙缩回手指，发现白简秋的脸上露出悲凉的神情来。
　　密密麻麻的光点升入遥远天际，随即如烟花般，无声绽放开来，化作数点星光，照亮一方天空。在短暂的绚烂过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奇幻的一幕，纷纷仰头看去，有人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表情十分难过，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地离开了他们一样。
　　有人说道：“那是什么？烟花么……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闲情逸致放烟花。”
　　陆弼也在仰头看那些琥珀色的光点，脸上难得流露出悲伤的神情，说道。
　　“这是死去之人的魂魄，它们升入高空，发出最后的光芒，与仍然活着的亲人们告别，然后就灰飞烟灭，再也回不来了。”
　　“啊……”
　　许晓冬呆呆地看着上方，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泪流满脸。
　　他的结局也会这样么？以这样绚烂却惨烈的方式与大家告别，永远结束自己的故事。
　　白简秋默默地牵起许晓冬的手，紧紧握着，半晌后说道。
　　“晓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祭天的。”
　　行至半路，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达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道。
　　“晓冬！”
　　许晓冬惊喜地回头望去，只见姐夫杨涛正站在一艘汽艇上，向这边疾驰而来，汽艇又大又快，在船尾处激起一片十多米高的巨浪。
　　“姐夫！”
　　杨涛指挥汽艇靠近，并将许晓冬等人接到船上，两人紧紧相拥，分开时眼眶都有点湿润。杨涛拍拍许晓冬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好样的，一定要活下去。”
　　许晓冬咬着嘴唇，用力地点点头。杨涛又对白简秋和陆弼敬了个礼，感激道。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照顾晓冬……白先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白简秋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上前亲切地和杨涛拥抱了一下。
　　数分钟后汽艇靠岸，小黑亲自上前接应，将他们带到山上避难所。
　　杨涛还有任务，连休息都顾不上，便去临时指挥部汇报情况去了。那位军官正拄着拐杖站在入口处，远远地看到许晓冬，立刻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兴奋道。
　　“朋友！太好了，你还活着！”
　　许晓冬跟他热情拥抱，又分别解释道：“这位兄弟是刚才救援时认识的，这是陆兄，我的好朋友，这是小白，我的老婆。”
　　军官一怔，随即了然一笑，热情地跟白简秋和陆弼握手，并说道。
　　“你们好，请随我来，我为你们安排休息的地方。”
　　玉皇山海拔不算高，面积也不大，忽然被征用为临时避难所，住进好几万人，条件可想而知。房屋全都住满，还有不少人只能住在帐篷里，天上还在下雨，帐篷被泡在雨水中，缺衣少食，受伤的人得不到救助，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痛苦地□□着。志愿者和医护人员都忙疯了，这个伤员还没处理完，那个人就不行了，大家跑来跑去，乱作一团。
　　许晓冬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再看。
　　军官将几人带到福星观，裴问和萧默也在这里，几人见面后互相拥抱，就连向来板着一张脸的萧默，脸上也难得浮现出笑容。军官拿来五桶红烧牛肉面和一壶热水，说道。
　　“这里的条件你们也见到了，没什么吃的，吃点这个暖暖身体吧。”
　　“谢谢。”
　　陆弼也不客气，接过泡面后，礼貌且疏离地冲军官点点头。军官知道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打扰，找了个借口离开，让他们单独说话。
　　五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呼噜呼噜地吃泡面，一边聊天。裴问说道。
　　“已经傍晚时分了，马上就到六点，再有六个钟头天劫就结束了。”
　　白简秋皱眉道：“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天上的裂缝修补不好的话，这场雨永远不会停，除非三千弱水流干。到时候不光是杭州，整个人间都要遭殃。”
　　陆弼说道：“玉皇山也不是一直安全，暂时能抵挡，但雨不停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淹没。”
　　众人顿时没了胃口，白简秋提议去山上的钱塘江观景点看一下，大家放下泡面，冒雨来到这里，向下一看，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昔日的钱塘江此刻已变成一片汪洋，对面的滨江区几乎都被淹没，只有少数较高的建筑还露在外面，一片死寂，情况比上城区这边还要惨烈。白简秋不禁问道。
　　“裴兄，你们有没有补天的方法？”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裴问挠了挠头，说道：“我们没受过相关培训。”
　　陆弼说道：“地府不是用五色石补天花板么？用那个行不行。”
　　白简秋说道：“五色石很难找，将它融化也需要时间，恐怕来不及。”
　　众人纷纷叹气，一时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许晓冬忽然开口道：“你们看！小黑它们站着的地方，似乎没有受到洪水影响。”
　　陆弼无所谓道：“动物们天生比人类警惕性高，知道怎么选安全的地方。”
　　“不对啊。”许晓冬指指下面，又说道：“你们看，明明是同一条水岸线，小黑它们站着的地方就没有水，再往那边点，水就漫上来了……难道因为它们是妖怪的缘故？”
　　大家顺着许晓冬的视线望去，好像还真是这样，妖怪所处的地方，洪水像是在躲避它们一样，纷纷改变流向绕开，然而其他地方，仍旧是汹涌澎湃的样子。
　　裴问抬头望望天上，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各位，你们看……雨势是不是小一些了？还有那个裂缝，好像没有再扩大了。”
　　众人立刻抬头望去，陆弼眼中闪现惊喜之色，化身青鱼向天幕游去，片刻后又游回来，化作人形，兴奋地说道。
　　“是真的！我查看过了，裂缝没有变大，而且还缩小了一点点。”
　　白简秋愣住了，想不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道是有什么高级妖怪在背后帮忙？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四周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有工作人员跑过来说道。
　　“下一波浪潮将就要来了！快，去避难处躲起来……不行，来不及了！原地避难吧！”
　　站在观景台上，钱塘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又一个巨浪席卷而来，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玉皇山逼近。
　　陆弼崩溃道：“怎么没完没了的？！这个浪这么高，玉皇山顶不顶得住啊？！”
　　白简秋举起剑指，神情肃穆，说道。
　　“顶不住也要顶，这里有数百万人，一旦浪盖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钱塘江里捞人的大熊猫，也看到浪花席卷而来。它犹豫一下，伸手挠挠头，转身也向上城区走来。顷刻间巨大的浪花猛扑到它身上，一下就把熊猫给扑倒了。
　　一个被妈妈抱着的小女孩顿时大叫起来，担心道。
　　“妈妈！熊猫摔倒了！”
　　片刻后，熊猫浑身湿淋淋地从钱塘江里站起来，没事熊似的继续大步向前走，等它走到玉皇山时，巨浪也紧随而至，熊猫猛地转过身去，身躯又胀大几倍，如一座熊山般挡在玉皇山前，双手猛捶几下胸口，四脚着地，一拳怒击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冲巨浪发出震天怒吼。
　　小朋友们没见过如此凶悍的熊猫，熊猫在他们心目中憨厚可爱的形象顿时碎成渣渣，都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玉皇山上顿时响起哭声一片。
　　许晓冬惊讶道：“啊这——”
　　陆弼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熊猫曾被叫作食铁兽，很不好招惹的。”
　　熊猫发出的声波与巨浪形成对冲之势，巨浪一时被顶得开始倒退，待声音消失后，巨浪已比先前小了很多，但仍有不少水流向玉皇山涌来。
　　熊猫恢复了憨憨萌萌的状态，挡在山前，替众人挡下不少攻势。
　　众人立刻士气大增，陆弼举起双手，掌心上翻，邪笑道。
　　“老白，看我们的了！”
　　白简秋略一点头，两人飞跃至半空，使出呼风唤雨之术。
　　陆弼双臂猛地向前一推，一声暴喝，隆隆水势顿时被定在原地。白简秋施法召来飓风，双掌高举，在半空中以阴阳八卦图一划，再向前一推，飓风自掌间飞出，顿时将巨浪吹回至江面上，陆弼双手再向下猛一拽，数以万吨的水便咆哮着重新落回河道当中！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裴问仰头向天上看了一眼，发现半空中又放晴不少。
　　许晓冬高喊道：“你们看！雨真的有在变小！”
　　裴问犹豫道：“各位，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似乎我们做得越多，出力越大，众人越齐心，天上的缺口就会变小，雨水也会随之减少……那个所谓的一成希望，或许就是这个！”
　　“是么？我再上去看看。”
　　陆弼纵身一跃，显出原形飞入高空，于裂口处盘旋许久，又俯冲下来，惊喜道。
　　“裂口果然又缩小了！”
　　“是撒。”大熊猫恢复成原本体型，边吃东西边摇摇摆摆地走过来，说道：“不是有句俗话，叫做‘团结就是力量’嘛，人多力量大，任何困难都不是困难。”
　　白简秋也显出原形，两只庞大妖兽一同升入空中，发现在一片汪洋的人间，还有不少民间组织正在努力进行救援，帮助落难同胞，而在开展救援的地方，即便是洪水泛滥，也不会袭击他们，且一路乘风破浪，畅行无阻。两只妖怪飞回，白蛇兴奋道。
　　“我找到办法了，要想修补天上的裂口，就需要人间的所有生灵团结起来，这样的情感才能感天动地，大家才能渡过劫难！”
　　“真的么？！”许晓冬顿时开心道：“我去找我姐夫，让他帮忙宣传一下！”
　　裴问看了眼天上，说道：“谁能把我们送去飞来峰上的灵隐寺？这里是道教的道场，我们在这里不便施法，等雨再小一些，我和萧兄就可以布下法阵，将那些恶鬼全部净化掉。”
　　玉皇山下还有无数恶鬼在人间作乱，山上因有灵气庇佑，它们一时不敢上来，却也在山脚下不住徘徊，似乎在等待时机，大举进攻。
　　青鱼下降些许，说道：“上来，我送你们过去。我在那边开店，地形我熟。”
　　裴问和萧默一起爬上青鱼脊背，青鱼一甩硕大鱼尾，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淡青色的曼妙弧线，向灵隐寺直飞而去。数分钟后，青鱼将裴问和萧默放在大雄宝殿的屋脊之上，寺外大雨滂沱，洪水肆虐，寺内却一片安宁祥和，只闻淡淡雨声。
　　在一片烟雨朦胧中，殿内的释迦牟尼莲花坐像周身萦绕一层温柔佛光，颔首微笑，注视着脚下的人间。一切都如白简秋初到杭州，来寻找陆弼那日时一般美好。
　　青鱼不禁感慨道：“不知不觉，竟然都快过去一年了。”
　　裴问双手合十，说道：“须臾刹那，不过弹指一瞬。陆兄，安好。”
　　青鱼冲他们微微颔首，一个转身，便向高空昂首而去。
　　地上的人类已经看傻眼，呆呆看着美丽的青鱼在天上飞来飞去。青鱼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崇拜视线，不禁有些洋洋自得，在空中几个炫技般的高难度动作，引得人群一阵欢呼叫好。
　　白简秋不禁笑道：“陆兄总是这个样子，喜欢显摆。”
　　青鱼游过雷峰塔景区，这里云层极厚，无数道闪电在云层里闪烁着，地下则传来阵阵压抑、愤怒的嘶吼声。白简秋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大喊道。
　　“陆兄，快回来！”
　　许晓冬疑惑道：“怎么回事？”
　　白简秋解释道：“雷峰塔底是镇压坏妖怪的地方，很多妖怪都被陆兄捉住关在里面。趁着天劫它们蠢蠢欲动，遇见陆兄这个仇家更是想要冲出来报仇。”
　　青鱼盘旋在雷峰塔上，张开鱼鳃，冲下面发出威胁般的嘶吼。吼叫声停止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音，就连整座塔身都在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下面冲出来。
　　青鱼冲雷峰塔吐出一口碧水，水流萦绕在塔底周围，勉强将其压住。
　　白简秋一抖肩膀化作白蛇，二话不说便飞过去，以蛇身在塔体缠绕几圈，头颅垂下，冲地下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声波巨大，周围顿时飞沙走石，就连西湖也受到冲击，荡起阵阵波浪。
　　吼声停止，雷峰塔暂时恢复平静，不再颠簸颤抖。白蛇松开身体，对青鱼说道。
　　“陆兄，快走！”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高空，几道闪电却从上方云层里斜劈下来，直奔白蛇和青鱼而来。众人发出尖叫声，许晓冬担心地大叫道。
　　“小心——”
　　白蛇和青鱼左躲右闪，勉强躲过第一波攻击，然而闪电却紧追不舍，持续劈下。
　　萧默将降魔杵冲云层猛力一甩，降魔杵立刻涨大数倍，闪着红光对准云层直撞上去，一阵噼里啪啦，电光闪烁间，一片黑云被击碎，降魔杵重新飞回到萧默手中。
　　青鱼喘了口气，说道：“这应该是飞升前的天雷，老白，我们必须熬过去，否则一千多年的修行就全都白费了！我可不想变成烤鱼！”
　　白蛇正有此意，一咬牙，身体猛地拔高，勉强躲开一团迎面袭来的雷云。它刚要松一口气，忽闻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噼啪声响，惊恐地抬头一看，只见刚才被降魔杵击碎的那朵乌云，不知何时竟重新聚拢，堆积在白蛇上方，正在酝酿惊雷。
　　不等白蛇反应过来，一道巨雷便带着刺目光芒，朝它的七寸直劈而下。白蛇自知体型修长，这道天雷肯定躲不过去了，忙闭眼默念口诀，打算召唤飓风抵挡。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巨力从旁边猛撞过来，直接将它撞飞出去。
　　白蛇睁开眼睛，只见那道天雷在他面前，不偏不倚地击中在青鱼身上！
　　青鱼庞大的身躯立刻被闪着刺目光芒的电网笼罩，仰头发出震天嘶吼，只见它痛苦地抽搐几下，随即便彻底没了动静，直直地坠入下面的西湖当中，激起万丈水花。
　　“陆兄——”
　　许晓冬满脸惊慌，睚眦幻境中的情景竟又一次重现了。所有杭州的水族也仿佛经历着同样的痛苦，纷纷望向西湖方向，难过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