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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是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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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一路上都扭着头在看外面,虽说有几年没出来说确实好奇外面的变化,但更多的还是被绛盯的有些不太想对上视线。
窗外的景象逐渐从繁多的摊贩变成了空旷的大道,不难猜到,这会儿已经出城了,裴珩感到脖子传来阵阵酸痛,但还想坚持,于是迟迟没动。
最终裴珩还是屈服了,他缓缓把头转回来,冷不丁看了一眼绛,而对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裴珩小声询问道。
“据说人每天都有不同的变化,小生想看看公子是哪不同。”绛像没听出来裴珩话里不满的意思似的,继续盯着他看。
绛从身后拿出把扇子递给裴珩,“公子若是无聊,小生的扇子可以借给您玩。”说着张开了扇子,意外的是扇子上的图案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梅花震颤着,随即枝干上便飞来了只鸟。
裴珩看的晃了神,没回话。
“其实小生有个问题,不知道公子能否告知一二。”绛把扇子塞进裴珩手里,重新端坐起来。
闻言,裴珩看了过去,示意他继续说。
绛问道:“公子很在乎家人,但为何总是一副漠视的样子?”
裴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随即才开口道:“不知道,也许我并不在乎。”
林将军的死,就像一阵风刮过湖面,只一瞬的掀起波澜,立即就归于平静了。
绛却摇了摇头,“若是不在乎,又何必坐在这往青城里赶,在屋里躺着岂不更好?”
“兴许是公子还不太了解自己,但也不必太过在意自己的反应,迟早有天公子会说得出口的。”绛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向后靠去,闭上了眼没再看他。
裴珩干笑一声,“谁知道呢,现在坐在这车里的你我,反倒应该是你知道我更多些。”
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这本是常态,可面前的这人却知道,裴珩叹了口气,见绛没回答,又问了句,“你当真不能告诉我?”
没人应他,绛就像睡着了似的,无论裴珩说什么都不再有反应。
大概是不想回答,裴珩索性闭了嘴,同样的事问了这么多遍都被拒绝了,显然是问不出来的。
裴珩端详起手里的扇子,上面的梅花貌似是自己院子里的那棵,看起来倒是颇为宁静。
马车颠簸,裴珩摇摇晃晃中看得有些困了。
于是裴珩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准备休息会儿,但视线刚转移到窗户,就看见了半张人脸。
被吓得心猛的一抽,裴珩瞪大了眼睛,正要出声,却被吸进的气给呛到了,有人往里面放了迷烟,他听见车顶上的那人似乎往前面去了,紧接着便是一股很强的拖拽感使他往前摔去。
但无论多大的动静,绛都没有半点反应,裴珩一咬牙,狠狠扑在绛的身上,这般用力的撞过来就算是头牛也都该有反应,可绛却仍然闭着眼,马车怎么甩动便往哪滑,没有半点要动的样子。
“喂!你在搞什么名堂?”裴珩感觉视线变得模糊了,抓住绛的衣襟便是一阵猛拽,“神仙算我求你了,若是再不解救一下,可真就要死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是谁,蒙着脸,很显然图谋不轨,裴珩心中焦急却怎么也摇不醒绛,驾车的车夫估计已经被那个黑衣人杀了,现在马车正失控着,进了山里更是不知道会往哪窜。
突然,马车停下了,于是没有任何征兆的,裴珩又往后摔去,绛更是像滩水,直接倒在他身上。
裴珩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也使不上劲,他努力地向窗外看去,外面是一片竹林,马车估计是撞进来了,突然一停,周围的东西正稀稀疏疏地响着。
不一会,有脚步声踏着落叶走近了,裴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着声音的方向,在即将昏迷的前一刻,看见了方才的那张蒙着的脸,刚对上视线,眼前便黑了。
不知昏了多久,裴珩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搬来搬去,最后丢到地上,随后便再无任何感觉了。
裴珩听见周围有水滴落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着,身体怎么也动不了,眼皮像有千金重,只能感受到一片漆黑。
挣扎了一会,裴珩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茅草。
他的手脚正被绑着,整个人躺在茅草上,活动被限制住了,于是裴珩尝试着挪动身体,翻了个身将手肘转向地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到处是破败的景象,这似乎是坐庙,只不过已经荒废了很久,蜘蛛在各个角落结起网来,灰尘落在木桌上,白茫茫一片,但却有人点了周围的蜡烛,整体到也不算特别昏暗。
庙门紧闭着,外面已然是晚上了,裴珩感觉腹部隐隐约约传来刺痛,索性重新躺倒下去,微微蜷缩起身体缓解疼痛。
他大概是被绑架了,在几年没出府的情况下,为了办正事出来一趟还没走多远就被绑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珩仰起头来,发现这破庙里还摆着几尊石雕,他躺着向上看,那些雕像显得格外高大,但无一例外,那些人形雕像均没有头,连接着的脖子处只有被破坏过的裂痕。
一定要说的话,只有裴珩正对面的那尊雕像是完整的,但却离得太远了,那儿没有点蜡烛,昏暗中看不真切。
这些雕像摆的到处都是,却全部都是向着中间的,而裴珩则正是被绑着丢在了中间的这块地方。
无头石雕实在过于诡异了,虽然平日里没正经去过什么庙,但也没听说过一座庙里摆这么多神像的,裴珩没再看,而是闭上眼睛回想起来。
绛化了实体与自己一同上的车,遭到绑架此刻绛却没被绑在旁边,裴珩觉得蹊跷,方才绛的状态不像是故意不理人没反应的,而像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裴珩以为绛这种不真实的存在是不会遇到什么可以束缚他的事,结果出了这档事。
此刻绛在哪?又究竟怎么了?裴珩垂眸想着,只觉得怪事连连,烦躁地翻了个身,却发现腰间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自己。
竟是绛的那把扇子,上面的画面依旧在动,只是变成了一座宅子,裴珩心里一惊,那宅子竟是和林府一模一样。
一阵冷风吹过,暗了几根蜡烛,阴戳戳地掠过,裴珩看见扇子上的林府霎时间燃起大火,火光湮灭了一切。
“怎么回事?”裴珩想伸手去够过来认真地看一看,但那扇子却在下一秒如图案所示的那样,烧了起来。
裴珩赶忙撤回手,可那扇子自燃并未连带着其他东西一并,而是自顾自的烧完,就彻底消失了。
裴珩一愣,反反复复摸过刚才扇子在的地方,而那一块的茅草上竟是连点被烧的痕迹都没有。
这下算是彻彻底底和绛断了联系。
夜很长,裴珩刚醒过来没有半点睡意,但被绑在这庙里被一堆无头神像围着又无论往哪转都觉得背后发凉,况且不知道在哪,万一外面跑进来什么野兽,他可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周围的蜡烛亮着,裴珩又向尽头那尊完整的神像看去,那神像端坐着,双手放在腿上,头被阴影笼罩着,裴珩猜这兴许是哪个神仙被供在这,可看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兴许是小地方供的本地神,裴珩收回视线,却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再次往那阴影中看去,像被盯着似的,浑身发毛,裴珩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