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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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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贴上挂着陈征的帖子。
“你们好,我是陈征,很抱歉,打乱了你们的生活,但也希望,我能尽快融入平阳一中这个团体,所以就近原则请教我们班的学委,也就是温晴同学,赶一下学习进度。另外,很感谢,你们对我们的热情,也希望,把这热情永远留给你们自己一份。毕竟我们: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其实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信不会扔,就当是热烈生活过的证据,之后无论回头多少次,都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看到属于你们自己的某一帧,命名为:《十八岁》”
凌晨一点发的,用户名是本名,瞬间吸引了无数夜猫子的眼球。
傅斯年轻笑看他:“这么文艺?跟之前不太一样啊。”
陈征困的要死,头侧靠在沙发上,身上就搭了件外套,不轻不重回他:“你想要这版?明天可以满足你。今天不行,再多说一句话我都要晕了,等会儿你指定要送我去医院。”
傅斯年把枕头扔他脸上,语气不善:“等你得颈椎了还得送你去医院。”
“有床不睡”
陈征已经快睡着了,只剩气声:“滚吧”
傅斯年滚了。
温晴并不知道他发的贴子,被陈征送回去之后也没怎么碰手机,何况登账号。
陈征说会解释,她没放在心上,或者说,她是有意的忽略,她的情绪,无形之中会被牵着走,所以,她选择忽略。
可怎么能忽略。
任流年第二天仍旧没来。
这事儿是温晴同桌告诉她的。
“你知道陈征昨晚发校园贴的事吗?”谈雨寒趁老师不注意悄悄凑到温晴耳边。
温晴看着黑板,看到老师转过来,没反应。
过会儿,她低头写笔记,装的很像,轻声问:“发什么了?”
谈雨寒两只眼瞪着,第一节课,她实在有点困,强撑着撩起眼皮,有点咬牙切齿:“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温晴淡笑:“数学课飙什么诗词?”
谈雨寒也假笑:“你管我?”
“陈征发校园贴澄清。”她继续话题。
温晴正在计算过程,本来就有点吃力,现在思路有点断了。
“而且他引用了很多你不喜欢的诗词”
温晴:“……”
“然后呢?”
谈雨寒不解:“然后什么,没然后了。”
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奥”了一声:“你说陈征发完帖子的结果?”
“谈雨寒”
数学老师是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留着短发,穿着平常,带着扩音器,声音像在冰水里泡过:“要不你上来讲?”
温晴闭眼:完了。
谈雨寒平常聊八卦用惯了这个音量,一时没收住,半个班的人都扭过来瞅她。
“后面站着,眼都睁不开,还跟人聊天呢”
“ 温晴以后上课少理她数学成绩就能上去了”
我就知道。
温晴生无可恋。
熬过了两节数学课,温晴趴在桌子上发呆,班里有人继续去弄不懂的题,陈征座位旁围了小一圈人,面上没露表情,一个个好脾气地讲,当然,那些人也不会烦他太久,毕竟人的数竞卷子就明晃晃地摆在桌子上呢,叫嚣着:“不要耽误我宝贵的时间”
门外有人喊温晴。
温晴抬眼望去,前几天让她帮忙递情书的那个女生,温晴不太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怎么了?”语气挺淡的。
“对不起”
温晴没急着回应,转头看向在楼梯间逗留的一群女生,随即面对她开口,嗓音不变:“没必要”
让我递情书测试关系没必要,你现在被她们推着来跟我道歉也没必要,你喜欢他我看得出来但是做这种事搞我没必要。
女生只低着头不说话,温晴不太想多管闲事,但是她还是伸手扶正女生的肩膀。
语气变柔:“第一,我帮你是欠你人情,就算我不愿意,但是你开口,我得帮你。”
“第二,我不欠她们人情,我不知道你跟她们的纠葛,所以我没理由帮她们,她们要闹就闹狠点,最好闹到正主面前,我不在乎她们最后怎么收场。”
温晴顿住话,叹了口气,又说:“第三,好好学英语,你英语底子好,怎么学都行,把自己扶上去。”
“最后,我只是不想太在乎别的,并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声音挺大,说给她听,也说给她们听。
如果说陈征昨晚的话是和风细雨,足以淋湿人但不会疼,那么温晴这番话就是雨刀子,喇的人猝不及防,立现伤口,没给任何人留情,包括她自己。
陈征这时候座位旁没人了,静静地靠在座椅听她颇有耐心教育的样子,一时无言。
楼道里逗留的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都是女生,最知道怎么拿捏她们,论家世,她比她们绰绰有余;论成绩,也不会爬两层楼来找她。偏偏要拿这种事来搞她,简直可笑。
“回去吧,快上课了”温晴要走的时候提醒她。
那女生自始至终就说了三个字,现在又喊住她:“你会原谅我吗?”
温晴不答,只问:“你呢?你会原谅她们吗?”
那女生倏然怔住,没再开口,温晴也不会再出面解释。
回头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陈征的身影,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听了多少,陈征没在看她,她也不敢再看他。
傅斯年是后来知道的,他被班主任叫去说数学竞赛的事,问了很久,他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是否定。
“没有为什么?”
傅斯年:“嗯,没有原因”
“走高考?”
傅斯年不答,张梅梅当他默认。
“回去吧”张梅梅摆手。
劝不动,庆阳的老师劝不动,她也劝不动。
傅斯年回到座位,陈征敲了敲他的桌子,跟他说中午他不吃饭,留教室补觉,带点面包牛奶什么的都行,其他没时间吃。
傅斯年嗯了声。
这一摊烂事算是有了个结尾。
任流年消失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回到学校,她没主动说什么事,温晴也没主动问,还是像平常一样搭伴吃饭。
“ 前两天那群女生来堵你了?”
两人走在路上,任流年一副严肃的样子问她。
“没有,多大点事”温晴满不在乎。
任流年突然不走了,盯着她的眼睛:“有没有人说过,你不管出什么事只会说没有?”
温晴突然想起陈征。
“……没”
“你看,你又说没有”
温晴:“……”那我说什么。
“陈征长的是人模人样的,说的话酸溜溜的,没有一点攻击力,反而是像帮着她们说话。”任流年替她打抱不平。
温晴思考两秒钟:“我们本来也没关系,他有他考虑的,我也有我考虑的,轻易站队对我们任何一方都不利,况且,这事儿我又不是不能解决,现在不解决了吗?”
任流年消化了几秒钟,暂时没说话。
再开口时,已转了话题:“不过他们晚上安全送你回家,我就原谅他们了。”
温晴挑眉。
这是话里带话。
“你想让傅斯年送你回家?”温晴直接戳破。
任流年哈哈笑两声,挽住她的胳膊:“诶,为了弥补这两天我没陪你,晚上我请你吃关东煮吧,想吃多少吃多少。”
“你有钱了?”
“瞎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有。”
晚上十点十分,24小时便利店。
任流年去买零食,招呼温晴:“你去挑,我等会儿过来付钱。”
温晴点点头。
缘分总是悄无声息来临的。
陈征眼里的愣怔一晃而过,掩住情绪,问她:“吃什么?”
温晴看到他身上的工作服,没说话。
他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工作吗。
“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温晴直接问出来。
没等到她的回答,等来了她的疑问,陈征慢悠悠点头,算是回应。
“我吃关东煮”温晴这才说。
“嗯,你挑”
三分钟后,温晴挑完,陈征帮她煮着,两人都没说话,说不上来是这几天校园里的传闻影响,还是这几天他们之间的相处有点怪,都不好开口挑起话题。
就像温晴所说,真没关系,你看,一点话题都没有。
又过了两分钟,任流年推着零食过来,看到陈征在现场,属实感觉这巧合有点梦幻。
陈征抬眼看到任流年,只点头示意,任流年推着零食过去结账。
陈征突然出声:“结账的是傅斯年,他有事晚来一会儿。”
温晴:“……”
任流年:“……”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跟她说。
“意思是稍等一会儿,她的串还没煮好,完了我可以帮你结账。”说话一气呵成,挑不出毛病。
可温晴感觉这话品出来不对劲。
这会儿没几个人,任流年听完这话,干脆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温晴接过关东煮,说了声谢谢,没走,出乎意料地问:“你这会儿饿吗?”
陈征正低头擦桌子,闻言看向她,缓了几秒钟,这才回她:“饿,等会儿吃”
他是真饿。
温晴正想说什么,有人开门进来。
傅斯年满身风尘仆仆,整个人比较颓,也不忘调侃陈征。
陈征压根没空理他。
只提醒他:“帮人结账”
傅斯年这才看向门口坐的任流年,毕竟她旁边的零食推车让人无法忽视。
任流年自他进来就有点懵,没动,温晴好言提醒:“再不去他要盯死你了,你今天没化妆。”
任流年瞪她一眼,推着零食过去。
傅斯年的手很有观赏性,在她眼里,是可以专门摆起来的艺术品,任流年之前没这么注意过他的手,算是没机会注意,这会儿他一一扫过去,她才有了正当的理由。
握起来是什么感觉。任流年不由得想。
“现金还是扫码?”傅斯年用一个大袋子把东西装起来,问她。
“现金”任流年递过去一百块,补充了句:“带她吃的关东煮”
傅斯年转头问陈征:“多少?”
陈征回:“23”
傅斯年找她二十,抹了个零。
温晴吃了几串,留着给任流年,她不太饿,只是晚上容易馋,过下嘴瘾就行了。
任流年把零食放长桌上,心不在焉地吃起关东煮。
便利店时不时来一拨人,她们俩就坐那里看,也不会腻,反而挺放松。
人走的差不多,吃的也差不多,温晴正跟她妈说今晚住任流年家,任流年家里没人,温晴去陪她。
“那早点睡啊,别不吃早饭”苏悦白在电话那头嘱咐。
温晴应了声:“知道了妈”
任流年这会儿不太想回去,坐椅子上不动。
傅斯年趁休息趟在懒椅上闭目养神,任流年看过去,离得不近,只看的大概。
陈征倒是没手下留情,走过去踹他的椅子:“煮好了,起来吃点。”
傅斯年把手臂搭到眼睛上,并不动作:“放那儿等会儿吃。”
陈征“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那位让我提醒你吃饭,你确定不吃?”
傅斯年静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无语似的看向他:“有病?”
陈征把东西扔桌子上:“好使就行。”
那位是谁,他们都没有提,温晴看向任流年,小声道:“走吧”
任流年轻点头,准备起身往外走。
夜风吹的人心冷,明明有家,却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
温晴去买热牛奶,任流年站在门口等她,等了很久。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蹲在一旁的人抱着臂朝脚尖发呆,有阴影落到她面前,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气息也不一样。
直到那双手轻扶她的胳膊,她被烫的缩回去。
傅斯年拎着外套,看向她时眼底就像一摊死水,他好像看谁都一样。
可任流年弯唇笑起来,夸他:“你真好看”
明明什么都没喝,却醉的不省人事。
傅斯年蹲下来,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女生点头。
一字一顿:“傅,斯,年”
他又问:“冷吗?”
她还是点头。
傅斯年没再对话,把手里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任流年反应不过来。
傅斯年只好再说:“现在还冷吗?”
她摇头,他点头。
“改天还我。”
然后就走了。
“他想怎么样?”温晴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来。
“有人传他们的绯闻”陈征回。
温晴蓦地看向他,眉头紧皱,似是不理解他们两个之间什么时候互动过。
“他前女友在庆阳”陈征点到为止。
温晴冷笑:“你们破事还真多。”
陈征不语,傅斯年走过来,对着温晴说:“看好她。”
“神经病”温晴骂了一句,直接走了。
这事儿不怪温晴不知道,任流年本人都不知道,傅斯年被家里人看的紧,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他前女友本来就对他转学不满,他一到这儿任何跟他有关的女生都要被警告,任流年算是第一个。
任流年对他有意思,都看的出来。
傅斯年这么做,算是打她的脸,也让自己跳进火坑。
远处,温晴打了车,把傅斯年外套扔在地上,揽住她肩膀上车,傅斯年就淡淡看着,仔细观察,能看到他眉头紧锁,似是被什么事儿烦的不轻。
车子没走,里面的人好像说了什么,温晴拿她没办法,又出来把外套捡了,穿没穿,他不知道。
车开走了,傅斯年站在那里很久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