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九月》爇之

3、贵客

　　哦，忘记说了，那边的天气。
　　下了飞机，就感觉到一阵清爽。空气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没有沿海城市的闷热粘腻。下飞机差不多十一点的样子，太阳光非常好，很通透很刺眼，落在皮肤上有种淡淡的灼烧感，这就是紫外线的感觉吧。但只要你走到树荫或者天桥的阴凉处，就恍如春夏两重天。
　　飞机是在天上拐了个弯弯，我们落在了群山里。坐上高铁，驶出城市，便看到两边很近很近的草地和山。我们来的时间已是初秋，草泛黄但雪未下。我和大姐几乎坐不安稳，两人分工，分别把守着左右车窗的美景，举着手机去捕捉，嫌视线不好，又站在出口处的大门前等，而当一幅美丽的画卷嗖地展开又收起，我们只顾着惊叹却捕捉不下来，只靠脑子记住了远近渐变颜色的层次。
　　最远处的褐色的大山，顶着山顶一小撮的白雪，像稀疏的头顶白了的头发。往下一层，带着一点点的绿，但这绿很淡很淡，草叶子黄了，掩盖了草原的生机，再往眼前看，各种牛羊分布在秋季牧场，悠悠地吃着草。这里，看不到几个人，很空旷，很舒心。路旁，偶有一队队细针松树站着，还有特有的新疆杨树，瘦瘦的，所有的枝干都靠着主干往上长。远处有人家的地方，偶也会看到金灿的油菜花田。河道呢，大部分已经干涸，露出大大小小的圆石头。有的河道还含着一股细细的水流，雪山的雪水，最后的一脉气息，还在这深而宽广的河道里滑行。
　　“这个地方雨水真少，去年还闹了干旱。”
　　“哎。雨水都下给不缺水的地方了。”
　　“你看那河道，是条大河的样子，可想而知，春夏化雪的时候，这里的水源也是很丰富的。”
　　“但你看，现在都干得见底了。这里的土地都像渴到极致，河道怎么可能还能有水流呢。”
　　“如果让扬州的雨下到这里，估计就美了。”
　　“别想了。这里的雨水已经算是充沛的，有‘塞上江南’之称呢。”
　　“那缺水的地方，岂不是......”
　　......
　　对我来说，今年扬州一阵雨的降水量，就蹦到了全国第一。我们的老小区下水道排水不畅，倾盆的雨水就留在了小区里，那是到小腿肚深的雨水啊！那时候我穿着拖鞋去车库刮水，对水的情感又爱又恨又无奈，怎么能下这么多呢，为什么这么拼命呢？但也只有水，才能滋养江南的美景啊。
　　所以，对于缺水的概念，我仅限于在脑海里去想一想。
　　很快，几分钟，就到了弟媳家。
　　好热闹啊。
　　弟媳父母的兄弟姐妹都来了，我们挨个打招呼，我打完招呼就分不清谁是姑姑谁是姨姨，谁是姑父谁又是姨父了，更别提舅舅舅妈与叔叔阿姨了。厨房还有弟媳家请来专门做裕固族美食的朋友。介绍着，握手着，欢迎着，感谢着。
　　这种感觉很不同，是一种很久很久很久都没遇到过的热情、真情、质朴、豪爽感觉。嗨，找多少词汇都形容不来的感觉。
　　我们是客，被安排在了客厅最重要的位置。
　　坐下，就开始喝茶，吃点裕固族特色的烤馍馍和油炸的青稞面点。所有的面食里都有牛奶的香，淡淡的甜淡淡的咸。我们不晓得吃饭的流程，弟媳的母亲叮嘱我们，等下要吃把子肉了！
　　是手把羊肉！全是肋骨肉！
　　我们惊叹着，满满的一大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边的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肥肉也清新可人，吃着能嚼出青草的香和奶香味！配上大蒜，绝了！
　　我觉得我能吃好几根，但吃下来，也就两根就饱饱的，恨啊，自己的胃口小了！孩子们也吃得开心极了，直接下手拿着骨头摇头晃脑地啃。
　　山东的羊肉曾经是我的最爱，但比起这边的羊肉就逊色多了。回想着满山坡的牛羊，看着盘内的羊肉，恨不得，自己可以常来这个地方，把这个地方各色美食都吃一遍，甚至，在这边过上一年半载，把四季都了解下。
　　手把羊肉之外，是一些凉菜，凉拌黄瓜，凉拌四季豆，凉拌猪耳朵，凉拌药芹百叶，凉拌鸡爪，凉拌藕等等，其中，凉拌黄瓜和凉拌四季豆是我的最爱，那种味道，淡淡的咸带着天然的甜，还带着淡淡的芝麻油香味。
　　已然吃得饱到了舌根边。
　　但，后面又端来了羊肉汤臊子面。面是菠菜的绿，汤是清亮的，各种萝卜丁菜丁肉丁......我很少喝羊汤，但臊子面的羊汤喝起来却回味无穷。
　　第一顿，长长的第一顿，就征服了我。我都想在这里安居乐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