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九月》爇之

13、新旧路

　　进入牧区，又是无边无际的山，还有许多牛羊。
　　当然，还有可爱的土拨鼠，还有成群的咕咕鸡。哦，原始森林出口附近，好像有许多特殊的山貌，像无数的溶洞岩柱一般，里面好似隐藏了古老城堡。
　　后面遇到了一个大的向阳的山坡，哈哈，山坡上好多洞洞，伯伯熟悉地介绍道：
　　“这个山坡坡里都是土拨鼠挖的洞。”
　　我们赶紧伸头看，可不是嘛，好大的一个缓坡！
　　“土拨鼠以前城市里有饭店做这个菜，哎呀，肉嫩呢，剥了皮，那个小手啊就跟婴儿的手一样又白又嫩。”阿姨比划着，我们听着更是稀奇了，“那时候你叔叔也有猎枪，但后来一次打猎，遇到土拨鼠，你叔叔开了一枪，没打中，再要开枪，那小土拨鼠就抱着两只手不停地拜，就跟求饶一样，哎呀，可怜啊，你叔叔心软了，就让它走了。哎，从那以后，你叔叔就再也不打猎了，我们也不吃土拨鼠了。太可怜了，像小婴儿一样......”
　　哦，我们不禁点头，草原的人也尊重草原的生命。
　　“土拨鼠不多还行，多了么就破坏草根嘛，它们在洞里专门吃草根。秋天吃得肥肥的，冬眠，然后春天出来晒太阳，把全身脂肪消耗完再吃。每年春天，土拨鼠危害大的地方，还是要专门管理的。”伯伯补充道；
　　“怎么管理呢？现在不给用猎枪，撒药吗？”
　　“对啊，撒药。土拨鼠洞里都是住着一大家，有一只土拨鼠死了，这个窝窝就要被抛弃，其他的土拨鼠就搬家了。”伯伯解释着；
　　“旧的窝就留给死去土拨鼠，当作它的坟墓？”我们只能顺着意思去想，想一些虚头八脑的事；
　　“哎，也能这么说。土拨鼠是很灵性的，一窝里的土拨鼠，只要有生病老死的，其他健康的就会搬走。”伯伯再次解释着自然现象，听得我们沉默：草原的世界，动物的生活，对我们，就是一本未知的书。
　　一路上，叔叔总是接到电话，阿姨说，是小叔叔在问我们到哪里了，家里为欢迎我们的到来，今天杀了羊，炖了羊肉，婶婶做饭最好吃，已经都准备好了。听到羊肉，我们又馋得直流口水。
　　车子开始走出牧区，新修的柏油路像大山里流淌出来的深水一般沉静，可在这样的路上只开了不久，前面就“堵车”了一般。
　　车子缓缓停下，刺目疼肤的紫外线开始灼烧我们，没有阴凉，就算风是凉爽的，但我们在车子里仍旧难忍这个日头。下车询问，原来前面修路，铺柏油，预计要晚上五点多才能通。
　　刚开始大家都没说走，孩子更是被旁边的小溪流吸引，我们抱着“走哪玩哪”的愉悦心态，带着空的矿泉水瓶子，与孩子一起捞小石头。
　　哈哈，这个小溪就像刷牙时吐出的漱口水一样少，细细的，伸脚拦腰踩一下就能让它断流，但谁忍心呢！你只要扰动下水流里和水里周边的石头，就能轻松地改变它的河道。孩子们呢，眼睛盯着石头，她们的审美我们也不理解，挑选的都是些非常“奇特”的石头，尽管我们看着毫无特色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白费力气，但，你挡不住人家那欢乐的心呀！
　　半个小时不到，岸上就喊我们上去，原来，向导伯伯还认识一条旧路，这条新路修的就是来替代那条旧路的。而且，那条旧路荒废很久了，地图上压根没有，只有伯伯知道！
　　探险一样的旅程，又开始了！
　　那条路，很窄。当汽车转头进入那条路，进入那个山口，我们的手机信号就没了。路，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小石头是多么客气的存在，只是把你颠簸得上下翻飞而已，大石头则如大枕头大足球一般，车子驶过去都像是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
　　“前面慢些，山上掉下石头蛋子。”
　　“这条路是山里金矿的路吗？”
　　“是的。现在矿停了，路也坏了。”
　　“哎呀，好好的山，挖得一个大坑接着一个大坑。”
　　“前面怎么走？”
　　“就沿着这个小路走就管。”
　　......
　　到了深山，毫无信号的深山，听着伯伯与叔叔的对话，我们只是愣愣地机械地看着。颠簸加上盘山公路，我没有晕车，不过，也快了。妹妹她们，一定晕车了。
　　“前面到哪里了？”
　　“哎呀，多久么来啦，我也有点分不清了，应该往右走，往右走就到了。那边有个牧民，去问问。”伯伯说着，一问一指——伯伯说的是对的。
　　我不晓得这个绕路的时间是多少，但大概估算下来，应该有快两个小时，但，我觉得最起码三个月一样漫长！颠得散架的我们终于看见进入柏油路的路口，车子平缓驶着，我们就像躺在棉花被一样舒服。
　　可，没开出一百米感觉，前面又“堵车”了！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这一段也修路，也要等！而且，跟我们一起等的排在前面的就是前一段被堵住的人，他们说我们走后差不多十分钟就放行了，然后，又被堵在这里两小时！
　　等吧！
　　小叔叔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催，我们只好耐心地等着！阿姨说，以往，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路，哎呀，今天竟然走了一下午！我们因第一次经历，觉得各种都真切体验了，便开心地说每一种风景都很值得欣赏，只是辛苦了开车的叔叔和司机，还有带路的伯伯。主人见我们很开心，便也心情愉悦。
　　也就半个小时多，路就通了。
　　仍旧是漫长的山路。
　　天已微微暗了。
　　是的，这边海拔两千大几，天黑要到七点多呢，如果是夏天，天黑会更迟，能到九点十点呢。神奇的气候啊！
　　我只记得拐下一个大大的陡陡的弯坡，就看到一座小小城镇出现。小得像是随意布排的积木房子。下到坡底，路平了，我以为会进小镇里，没想到，车子拐进了一条小小的路，然后继续向山坡上走了一段路，然后，车子向左拐，叔叔下车打开了他老家的大栅栏门，又开了几十米，拐进了一个敞阔的院子门口，小叔叔和婶婶热情地招呼我们，我们一一握手，男性把礼品提到屋内，孩子好奇到门外玩，我们跟着。
　　站在小叔叔家门口，这是一种怎样的广阔啊！
　　他家在镇子边的高山山腰，正好可以俯视镇子与来时的山路，颇具视野。
　　“哎呀，你们看，有三匹马！”孩子们又惊呼起来！
　　一看，门口下面的场地，宽阔的围栏里，有三匹马悠闲地吃着草！叔叔过来说，这马烈得很，只听小叔叔的话，小叔叔放牧就是骑着马，身后的山，他上马十几分钟就到山顶了！我们跟着叔叔的手往后一看，着一座山高得模糊，山体陡峭庞大，而小叔叔骑着马一溜烟就上去了......我们惊得只能敬佩不已干咽口水，再怎样的惊叹都是肤浅的没用的，都无法表达内心的震撼！
　　进屋，两层门。第一层隔绝着屋外的凉气，第二层聚拢着主人的热情。
　　吃馍馍，喝奶茶！
　　然后吃羊肉，吃菜！
　　婶婶还包了饺子！
　　吃到羊肉，小叔叔婶婶一直劝我们多吃，这是羊羔羔肉，因为带着很浓的地方方言，我们听得模糊，没放心上。
　　“哎呀，不能说嘛，说了给娃娃们知道，娃娃们就会不忍心吃了。”叔叔提醒大家，不要念叨，等孩子们吃好出去玩了，我们才明白；
　　“这个是羊羔羔肉，你们来，你小叔叔专门杀的。”叔叔介绍到，我们再次感谢叔叔的盛情；
　　“羊羔羔肉是小羊肉吧？”
　　“嗯，是的。是刚断奶的小羊羔羔的肉，嫩得很香得很，刚不让说，就怕娃娃们听到是羊羔羔肉不敢吃，娃娃嘛，心里都是喜欢动物的......”叔叔的解释，再次融化了我们的心；
　　吃好，就是喝酒。
　　因为是自家人，且伯伯与小叔叔竟然是儿女亲家，那场面，就更加欢乐了。
　　伯伯裕固族民歌唱得特别好，是给最大领导唱过的。每每说到这个光辉的历史，伯伯总是很谦虚地说，那是领导照顾我们少数民族不嫌弃罢了。但等伯伯一开口，我们才知道，裕固族民歌的风情，热情，真诚，广阔；热爱，坚定，团结；祝福，祝愿，祈盼......
　　酒酣。
　　叔叔带着疲惫，诚心地请求伯伯道：“我的姑娘出嫁到江苏了，唱个《我的姑娘出嫁到远方》。”然后，歌声再起......嫁女总是那么忧伤，而迎亲的我们却是难掩喜悦。可自己生的也是姑娘啊，看着叔叔阿姨流露的不舍，内心确实不是滋味，我们互相说着，一定要好好地真心实意地待这个我们等了很久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