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三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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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席 19-现在）
06
自从没再见到许承泽和他那个情人之后，席越心情变好了许多，说到底，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这些日子以来他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不该由他承受的事情，是梦也好，是真实的也罢，此刻，他只觉得能陪着未来的自己度过这段最煎熬的时段就已经很满足了。
“席越”终于公开了离婚的消息，一时间社会舆论铺天盖地，除此以外，双方的朋友圈也像是炸了锅一般沸腾了起来，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打散了的毛线球，很乱很乱。
但这些，席越都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
可是，许承泽为什么突然间又后悔了呢？他为什么又突然像一条丧家犬一般出现在“席越”面前说着不痛不痒的“对不起”呢？那他和那个叫杨序的年轻人又算什么呢？他到底在后悔什么呢？背叛的人不是他吗？逼迫离婚的人不是他吗？他把婚姻当儿戏吗？他把感情当玩具吗？他还是小孩子吗？这么幼稚给谁看呢？更何况，这不是幼稚，这是又蠢又坏。
自从离开林家之后，席越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过那些人了，所以这一次在“席越”办公室里见到他们他还是有些震惊，三个舅舅相较于他最后一次见他们要老很多，毕竟也过去了十几年了，谁都会有变化的。
和从前一样，他还是那个被欺负的角色，只不过现在的结果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现在的他不会再因为他们而受半点儿伤害了，现在的他，才是上位者。
一场不公正的谈判，五个灰溜溜逃走的人，换来了“席越”对穆见凛光明正大的求婚，席越瞪大眼睛看着突然静默下来的二人，只不过空气只静谧了一瞬，随后是穆见凛欣喜若狂的高声回复：“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
人生漫漫，得有容错度。
既然错了，那就修正，如果再错，那再修正就是了。
还是同一家民政局，还是一样的红本，只不过，这一次的红本上的照片是两个并肩而立微笑幸福的人。
可许承泽后悔了啊，兜兜转转，他还是觉得旧人好，所以哭哭啼啼又回来了，可是“席越”身边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席越”甚至为了其他人动手打了他。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破镜重圆，打碎的镜子再怎么粘连那也是丑陋的。
席越看着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的人，眼里无波无澜。
他原以为到这里，他就该回去了，可是没有。
像是要陪着这个世界的他们走完一生一般——他看着许承泽失意落魄丢了工作丢了人脉，看着他去拜了无数次的神佛，求了不知多少个灵签神符，看着他失去了一条腿成了残废，看着他坐着轮椅开了一家陶艺小店，最后，看着他坐在轮椅上突发心脏病默默死去，身旁无一人发现，他最后的心情竟也是无波无澜，只是像看完了一个陌路人的一生……同样，他看着穆见凛陪着“席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发丝乌黑到两鬓斑白，从牵手散步到拐棍拄地相互扶持，从意气风发到垂垂老矣还在对他许期望来生的诺言。
“真的会有来生吗？”“席越”痴痴地看着床头柜上的仪器有些出神，像是在问身边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要你信，就一定有。”戴着氧气面罩的穆见凛将手从被子里刚伸出来便被轻轻握住，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透过氧气面罩传出来的声音虽苍老，但尤为坚定，回光返照从来都使人看起来像好了一样精神矍铄。
“既然这样。”“席越”将手伸出来牵住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回道：“那来生，让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穆见凛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我等你，越越。”
床头的仪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医护人员蜂拥而至，手中握着的手余温尚在，感情淡漠了一辈子的他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落在洁白的床单上，落在那个人的手上。
在这里陪了他们大半辈子的十九岁的席越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脏忽然钝痛，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待到病床空去，病房人员散去，空荡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两个席越，一个年近九十，一个面容十九。
“席越”抬起头望向他，二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刹，席越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走了过去伸出手，在肢体触碰到的那一刻，席越彻底呆住，久久都不能回神。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在做梦，可是，一次两次是梦，梦了半辈子那可就不再是梦了。”“席越”轻轻摇了摇头。
“你听见他说的了吗？”“席越”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空掉的床铺上，“他说会等我，想来，我这辈子还算顺畅，活了这么多年，也只单单走错了一条路。”
“如果真的有来生，这条错路，我也不会再走了。”
席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渐渐消失的手掌，心下了然，尽管意识混混沌沌断断续续，他也在这个世界当一个旁观者看了近六十年，“自己”的话他不可能听不懂，可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给予回应时，却发现喉间发出的声音他听不见，抑或是，他本就不该发声，这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
“席越”并不强求他做什么，不论他们是否是同一个人或同一个灵魂或根本就是另外一种人生，他都没有资格去强迫他做些什么，他想要的至始至终不过一个安稳。
这份安稳，许承泽给不了，但穆见凛给了，直到生命的尽头。
像每一个清晨一般平静地醒来，桌上的香薰蜡烛竟还在燃，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燃到，再看时间，距离失去意识只过去一小时不到……
是梦？他将目光转向那根燃尽了的火柴，想起白天买火柴时的情景，又想起“席越”对他说的那最后一句话——
“如果真的有来生，这条错路，我也不会再走了。”
忽然，敲门声响起，随后是那个人的声音：“席越，你睡了没？我点的外卖到了，要不要吃点儿？”
如此年轻有朝气的声音，而他已经有近六十年没有听到过了，一觉醒来，却真的隔了世。
满脸都写着开心的许承泽在看到门后拖着行李箱的席越时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行李箱，怔愣了好半晌才问：“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磕巴了一下，他的心突然很慌，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总觉得席越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
席越认真注视着对方慌张的脸良久，才道：“我要走了。”
原本，他是组织了很多语言的，但不知为何，在面对他的那一刻就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许承泽”和他的情人在床上情动的模样，对于这个人，他的爱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了，自然，无爱也谈不上多恨。
“去哪儿？很着急吗？非得大晚上出去吗？明天回来吃饭吗？”许承泽慌乱地不行，本能地想要问出一个归期，期望着他只是简单出去一趟，会回来的。
“不回了。”席越摇了摇头，径直错开他，“以后都不回了。”
可他的手腕还是被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在颤，声音也在颤：“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席越没有说话，只是任凭他牵着。
许承泽忽然想起来了白天的那个卖火柴的老者，想起来他那所谓的神奇的火柴，犹豫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他回答得太快了，快到像在掩饰什么，这就更让许承泽疑心了，手也拉得更紧了。
“梦都是假的，是当不得真的！”他的语气激动，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都不重要了。
他毅然决然地掰开了许承泽抓着他的每一根手指。
他不知道的是，两年前的许承泽也曾经到过那个世界，而这两年的他陆陆续续都梦见了那些曾被他遗忘了的片段。
他以为那只是梦，而且是很可怕的噩梦。
“那些都是假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席越，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呢？”他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在颤，手也在颤。
“不是。”席越摇了摇头，只淡淡地开口：“是我不爱你了。”
是不爱了。
这是席越第一次承认爱他，却用的是过去式。
他还是走了。
新的学期，席越作为交换生去了国外，同年，他提前两年遇见了穆见凛，至此，他才终于确认，那确实不是梦，那是他们的未来。
而今，得以避开。
穆见凛很喜欢这个性格冷冷淡淡的小学弟，对方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自己的模样落在他眼里特别可爱，于是有天他主动递过去两张电影票，问：“有时间一起看个电影吗？”
那是他们这一辈子的开始。
【番外三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番外三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