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贺蓝

6、第 6 章

　　刘子故到家后李云白和刘明治还在看春晚，手上还拿着手机辗转在各大亲戚群里抢红包。刘子故被他们俩拉过去加入。

　　刘子故自然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打开微信在自己的好友群里聊天，刘子故被他们逗得笑个不停。

　　一条消息通知弹出来，是江免。

　　哪怕刚刚已经说过新年快乐，江免还是再次发了一遍。

　　时间正好是凌晨十二点。

　　【新年快乐，刘子故。】

　　简单几个字，却告诉刘子故江免他不是群发。

　　很好，既然如此，那让她奖励一下这个小朋友，给他发个压岁钱。

　　刘子故很快回了过去。

　　【新年快乐，江免。】后面还跟着一个一百元的红包。

　　江免又很快回她消息。

　　也是红包，不过发了两个，一个是47，一个是0.9。

　　这小孩，怎么红包还发的有零有整？

　　刘子故笑着没在意也没收，退出她和江免的消息界面给刘子颢也发了个红包后就继续和朋友聊天。不是江免她都没注意到，原来已经十二点了啊。

　　刘子故也给她的几个朋友纷纷送去新年祝福，犹豫再三，也发给了宋简。

　　全当她是群发吧。

　　第二天刘子颢倒是没在江免家呆太久，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完全因为他被李云白喊回来拜年。想来这小子之后也没什么娱乐时间了，就像他说的，他还要上网课。高三生真难。

　　“刘子故，我感觉我要疯了。”刘子颢坐在书桌前，面前堆着一大叠一大叠的卷子，他无力地把脸埋进卷子里。

　　刘子故走进他，取起一套他放在旁边的数学卷子。

　　十年真题。

　　她往前翻几页，看见自己高考那一年的卷子，回忆潮水般涌上来，把她淹没进去。她也曾在深夜里苦苦挣扎，打着灯做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她也曾为分数在每一个崩溃的瞬间痛哭，眼泪打湿被画满红叉的试卷，她狠力把试卷揉成一团，用力丢出去，她说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做数学题了，她说她不想学了。

　　可哭累之后，她冷静了，认命地把试卷捡回来，慢慢把皱成一团的试卷铺开，拿起笔继续写。学校里少不了说她卷的人，可她也只是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啊。

　　她想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想去往他的城市，想站在他身边。

　　可年少的她还是想的太容易了。高三时有很多人对她说你现在苦了未来就轻松了，可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她仍在迷茫，曾经的同学考公考研，她又该做什么呢？就像网络上流传的一句话，“中国人好像一生都泡在水里。”

　　刘子故放下试卷，把手轻轻搭在刘子颢头上，“刘子颢，和我一起逃吧。”一如她曾经深夜里躲在房间里为宋简痛哭的时候，刘子颢打开她的房门轻轻走进她，用少年稚嫩的手臂抱住她，“姐姐，不要喜欢他了。”

　　那是刘子颢少有的喊她姐姐。让她短暂的带这个少年抽离吧，让他短暂的离开泡满人的水里。

　　刘子颢从试卷里抬起头来，他看着刘子故笑着看他，对他说姐姐带你去看海。

　　“走吧刘子颢，带上你的同伙，咱们逃。”

　　2029年春节的第二天，刘子故带着刘子颢，周州，江免去看海。

　　这并不是一片知名的海域，是曾经刘子故失意痛苦时无意中找到的地方，一个埋葬她眼泪的地方。

　　海滩上人不多，被薄雪覆盖，上面还残留着冷空气留下的浪花，天空完全是灰白色，零零落落的有几只海鸥，陆风凛冽，吹得女孩们的发丝飞扬。

　　刘子故就带着他们三个，静静地站在海滩上，看海水上涌，白雪飘飞。这海那么大，像是什么都能容纳进去，像是在宣告一万种可能。

　　很久，刘子颢大喊一声：“我一定要上A大！”

　　周州的声音紧跟而来：“我一定要上A大，我要和我的朋友一直在一起。”小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加油啊，孩子们。”“加油哦，小朋友。”“小朋友们，梦想成真。”“加油。”“加油。”…

　　听到他们两个的呼喊，身后的路人纷纷鼓励道。

　　“你呢，江免？”刘子故回头看站在她身旁的江免，他仍是静静看着海面，眼睛看向海面，看的很远。

　　听到刘子故叫他，江免回过头来看她，“我啊，还没想好。”他弯起唇角。

　　本来他是要去B大的，可现在他看到了这片海，广阔的海告诉他，他有很多选择。

　　天色逐渐变暗，晦暗中倒有种风情。

　　“刘子故，你有男朋友吗？”江免忽然偏头问她。

　　“？”刘子故向他投出疑惑的眼神。

　　江免还是看她，似乎就是要等她一个回答。

　　“没有。”

　　江免不再看她，只扬起笑看海。

　　“那你相信爱情吗？”他继续问道。

　　他的话在这片海中似乎具有某种魔力，让刘子故忍不住去想宋简。

　　“我信啊。”她轻轻回答。

　　相濡以沫的爱人，白头偕老的夫妻，世界之大，她怎么会不相信爱情呢？

　　听到她的回答，江免觉得自己的心在冒小泡泡，笑意也不觉更深。

　　可他不知道，刘子故只回答了他半句。

　　可我不信我会有。这是刘子故的后半句，她没念出来的后半句。

　　我相信世界之大爱情必然存在，但人海茫茫，我不信我会有。这是她的完整答案。

　　她不想无病呻吟，也不想给这个正年轻的少年当头一棒讲述现实的残酷，人活着还是要有点憧憬的，不是吗。刘子故轻轻闭上眼睛。

　　但她不会再有爱情了，她不会再有爱人，她最热烈的爱留在了17岁，留在了那个叫宋简的少年身上，后来那少年走远了，连带着她一腔汹涌的爱意一并走远，往后余生她便好像不会再爱人了，她的心好像是死了。

　　宋简好像成为了她的执念，好像就真的非他不可了，谁都不行。

　　只愿这片海，能留在那些仍在为梦想苦苦挣扎的少年心里，让他们知道，人生广阔，万物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