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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雨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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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虽然如往常那般和林夕想恢复了通讯,却没有让她惴惴不安的心落地。
林夕想总觉得江景在瞒着自己什么,可每天短短十几分钟的通话她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连着几天没有消息的顾俏俏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打来了电话。
“夕想,夕想,大事!惊天大事!”电话那边顾俏俏的声音气喘吁吁,“哎呦,我就去□□打听消息,结果手机被没收了,我刚从薛老虎那把手机偷出来就为告诉你这件事。”
林夕想不知道为什么,顾俏俏每说一个字她的心中的不安感就愈强烈,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听,她的心脏发出砰砰的鼓动声,占满耳道拒绝外界的声音。
她握紧手机艰难道:“什么大事?”
只听顾俏俏说:“江景连个两个月没来学校了,就你走后不久他就走了,老宋瞒得紧,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事,□□的人还以为是陪你去了。”
“可,江景不在我这啊……”林夕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全都说出来的时候嗓子发疼,“他,他不是参加竞赛去了吗?”
顾俏俏疑惑道:“我也没听说有什么竞赛啊?”
手机从她手里滑落,啪地摔在了地上。
江景不在学校,也不在她这里,江景从来不会骗自己,可是他为什么会骗自己……
想起江景在她来培训后的异常,林夕想惶惶不安的心跳冲到了顶峰。
顾俏俏还在那边疑惑,林夕想颤抖着手捡起手机,磕磕绊绊道:“俏俏,谢谢你,我去问江景,我先挂了。”
手指在已经碎掉的屏幕上点错了好几次,林夕想觉得自己紧张到呼吸不过来,她憋着眼里的泪水按下拨听键,电话那边的铃声后是千篇一律的女声。
“江景……”林夕想委屈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快崩溃,她打了江妈妈的电话。
电话那边响起江妈妈温柔的声音:“是夕想吗?”
“阿姨,江景在你那吗?”
“江景在学习呢,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林夕想哽咽道:“您让江景接一下电话好吗?我想和江景说话……”
江妈妈的声音温柔依旧:“夕想你是受到什么委屈了吗?你和阿姨说就好,阿姨帮你想办法。”
“阿姨,江景是不是出事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夕想的手不住的颤抖:“阿姨,你不要瞒着我了,江景学校压根没有什么比赛,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江妈妈看了一眼病床上好不容易睡着的儿子,她走出病房,她哀声道:“阿景他……他生病了一直在住院,他只是想等情况好点再告诉你,夕想,你不要怪他。”
“阿姨,江景在哪,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林夕想耳边一直嗡嗡的响。
脑海混沌的仿佛失去了身体的协调能力,整个人都被混乱的心脏声笼罩在狭窄的笼子里。
没能找到何月请假,她直接找了处矮墙翻了出去。
膝盖磕在粗糙的地板上皮肤被刮破了好大一片,疼的林夕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林妈妈也没想到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和她说,等她开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林夕想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的人,里面没有江景的身影又好像人人都是江景。
“欸,你这孩子,慢点走啊!”林妈妈追不上林夕想只能在后面远远喊。
林夕想已经满头大汗,她在四通八达的陌生环境中焦急地寻找江景所在的病房,平滑的地板让她摔了好几次,腿上的伤口已经痛到没有知觉。
“小姑娘,你没事吧。”刚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护士被林夕想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
林夕想气喘吁吁,她扫了一眼只有一个老大爷的病房,连忙扯住要离开的护士问:“请问,江景在这里吗?”
“江景?”护士对上林夕想一双通红的眼眶,下意识回答,“他打完吊瓶去楼下散心去了。”
林夕想连忙又乘电梯下了楼,林妈妈刚好赶到一楼的电梯口。
她唉声叹气道:“你这孩子,江景就在楼下小花园口等你呢,你听都不听直接冲上楼。”
看着女儿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无助,林妈妈嘴巴张了张没有继续说下去。
中午烈阳炙烤大地的高温已经散去,不再焦灼的清风吹拂过层层叠叠的草木枝叶,住院大楼下的花园小径很宽敞,零零散散坐着不少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人。
花园口的草丛旁,江景坐在轮椅上看着翠绿的枝叶发呆,松松垮垮的病号服笼住了他纤瘦的身体,白的发青的皮肤在日光下就像薄脆的玻璃纸。
江妈妈看到了林夕想,她推了推江景。
江景回过神,视线落在林夕想身上,憔悴的脸上多了分局促与不安。
江景知道林夕想早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来的急给林夕想构造一个美好的假象。
他磕磕绊绊地问:“比赛的结果出来了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是第一名吧。”
林夕想怔怔地站着,看到单薄的江景,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年前江景爸爸的样子。心中最恐惧害怕的事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摆在面前,让她无处躲闪。
憋了半天,林夕想眼眶中的泪水簌簌地落下,在眼前已经模糊不堪的世界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江景你就是个大骗子!”
林夕想转身哭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迷茫地走着,无助和害怕迫使她不敢再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
江景艰难地从轮椅上站起去追她,远处观望的林妈妈着急地想去扯回女儿,江妈妈连忙拉住她:“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隐瞒夕想本就是江景的错。”
已经知道江景病情的林妈妈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夕想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迷茫地停下,绝望与难过不停挤压着胸腔。喉咙干哑的发疼,连带着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全都被打开了闸口,痛苦似洪水冲刷过四肢。
江景面色惨败地喘着气,脚上的拖鞋也掉了一只。
他拉住了林夕想的衣角,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没有告诉你……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江景深陷的眼眶满是红血丝,泪水无力地垂落。
“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
江景哽咽沙哑的声音冲垮了林夕想最后一根摇摇欲坠的神经,她哭的嘶声力竭。
“江景,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的腿好痛,我的心我好痛……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午后和煦的阳光洒在平静祥和的花园里,轻风卷起大树上茂密的枝叶,或是翠绿或是枯黄的树叶吹落了一地。
绵绵不绝的沙沙声好似一场惨烈的暴雨,两个无助的灵魂紧紧相拥在雨中,温暖的阳光变成一地永恒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