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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饭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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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默默地跟在陈鹤言身后,二人都未出声,随着嘈杂和音乐声远去,江晚觉得有一丝难言的尴尬爬上心来,迫不得已只能犹犹豫豫地开口。
“那个……”
陈鹤言停步,转头看她。
“我自己去就行……”
“嗯,行。”
江晚没想到他这么快答应,有点出乎意料,陈鹤言随即停了脚步,只留江晚自己往洗手间走去。
头发上的菜渍都是溅上的,其实还算是好洗,她自己搓了搓很快就洗干净了。
就是背部的菜渍有点难办,不过好在裙子是暗色的也看不太清楚——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江晚扭着身子把自己能擦的地方都擦干净了,但有一块特别重的污渍,她怎么都擦不掉。
刚才还在洗手间服务的侍者不知道这会儿去哪了,洗手间空无一人,她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她只能奋力地扭着身子想把那块污渍快点擦掉。
突然,手里的湿巾被扯走,随后,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擦拭就落在了自己背上。
江晚转头一看——陈鹤言并没有因为她的转头而看向她,还是极认真地擦着她背上的那块污渍。
几缕刘海垂在眼前,略微挡住了黑色的瞳仁,而垂下的眼眸显得格外认真且专注。
她吞了吞口水,身体有点僵硬。
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老实地站在原地等他给擦背后的污渍。
洗手间在包间深处,饭店的背景音乐被无限拉长,只有朦朦胧胧几声,显得格外遥远而听不真切,空间静谧地不可思议,江晚都能听见旁边那个水龙头因为没有拧紧而水滴滴答落下的声音。
幽静无声的环境是在太过于尴尬,对方又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只能被迫开口——
“你……怎么又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陈鹤言的手似乎顿了一下,江晚又是一僵。
随后,一件衣服被披在她的身上。
“你衣服脏了,不好再穿着这个出门。我今天正好穿了件外套。”
陈鹤言把手里已经弄脏的湿巾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站到江晚旁边的水龙头处,洗起了手。
江晚这才发现,披在自己身上的是那件蓝色条纹衬衣。刚才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混合着玫瑰的味道扑面而来,江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从四肢冲到了头顶上。
四面八方都被包围着陈鹤言的味道。
“你喜欢玫瑰的味道?”
话一出口,江晚又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自己的大脑好像一碰见陈鹤言有关的事情就开始有选择的宕机,把自己心里想的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陈鹤言关上水龙头,从镜子上撇了江晚一眼,并没开口,眼神里都是不解。
“我……乱说的……”
江晚连连摆手,陈鹤言也并没有多追究。
他从一边的抽纸盒子中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干自己的手,江晚还在一边慌乱地找着话题。
“陈……陈……那个……我……咱们……”
“陈鹤言。”
江晚此刻脑袋已经红成一个大号番茄,整个人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叫江晚,对吗?哪个晚?女字旁的吗?”
“额……不,晚上的晚。”
陈鹤言点点头,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江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加个备注,这是你吧?”
陈鹤言手腕一转,翻过自己的手机界面,展示给江晚——
赫然是江晚刚才在空间发的那张照片。
江晚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发的照片陈鹤言也能看见呢!
“额……啊……嗯,昂。”
她觉得这一刻自己像个呆头呆脑的傻鹅,只会鹅鹅鹅的叫唤。
陈鹤言一定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江晚觉得自己这样太傻了,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想考天勤找各位学姐学长咨询一下,正好你……嗯……您在最后就……”
她慌乱地解释自己要□□号的原因,想把理由编的云淡风轻一点,没想到陈鹤言唇角一勾。
又是一个浅尝辄止的笑。
“您?我以为我五十岁之前不会有人对我用这个称呼的。”语气懒懒,但总不像之前淡淡的了,也算是多了几个字。
不过好在陈鹤言没想抓着这个称呼继续下去,把手机收回口袋了。
江晚想了想又张开了口:“刚才那个……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爸。”
陈鹤言挑了挑眉,并没有追问为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觉得你其实……不太可能瞒下去。”
“……为什么?”
正好两人走到包间前,陈鹤言绅士的帮她推开了包间门。
“贺然叔叔,是我爸爸的秘书……”
江晚停住脚步,看向包间多出来的三个人——
陈鹤言嘴里的贺然叔叔、餐厅经理和……刚才那个胖子。
如果没有刚才的小波折,江晚今天过得其实可以说是非常愉快。
她挺喜欢和陈鹤言在其他方面能牵扯出其他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如果没有令人尴尬的一幕就更好了。
还不等她回到座位上,那个胖子又对她道歉又是九十度鞠躬,最后干脆端起餐桌上的盘子往自己头上扣的时候,江晚说实话有点吓傻了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阵仗。
父亲好像在他俩回来之前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并未开口,也不看她,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杯喝里面的茶水,一派老神在在。
好像所有的骚乱都与他无关。
他自然也没看见江晚求救般的目光。
众人注视着江晚,等着她下一步拿主意——究竟是轻而易举地一笔带过还是揪住不放,全凭她的喜好。
可是,她最怕做决定,也最难做决定。
连身侧的陈鹤言都在盯着她看,等待着她的下一步。
江晚只能继续看着父亲,期盼他能给自己一个眼神教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选择,才能不让父亲丢脸。
她脑子里嗡嗡地只剩下一句父亲往年经常在自己面前念叨的话——
“晚晚,你能不能不让爸爸操心。”
可是……他从来也没教会自己,怎么做才能不让他操心……
突然,陈鹤言向江晚身侧迈了一步,挡住了她向父亲焦急求救的目光——也挡住了众人向江晚投来或催促或探究的目光。
他漫不经心道:“道歉我们收下,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至于这个赔偿礼金……”
陈鹤言一番发言老气横秋,格外像大会的最后总结发言,只是涉及钱财问题,他也不太好帮江晚拿主意。
“这个钱,就麻烦王总拿回去吧。孩子的衣服洗洗还能穿。”
这是江其一锤定音。
随后,又是餐厅经理和王墙一番求爷爷告奶奶的道歉才退出包厢,餐厅经理表示要给这桌免单,还是江其再三推辞才只能作罢。
因了这个小风波,众人离场起席的速度都快上几分。
和陈鹤言一家告别之后,江晚坐上父亲汽车的后座,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穿着陈鹤言的外套。
一瞬间又感觉红晕有点向自己脸上爬的趋势。
汽车隔音很好,城市禁止鸣笛后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静谧,只有车载电台中晚间电台主持在轻声交谈,她们似乎在讨论某种笑话,但是江晚听不真切。
“晚晚。”
“嗯?”
突然,父亲发声,江晚条件反射地抬头一看,正对上父亲从后视镜里投射来的目光,让她有种被X射线穿透的感觉。
她又连忙低下头。
“你受欺负了吗?被那个王墙。”
江晚连忙摇摇头:“……就是被菜泼了一身。”
“严重吗?”
“……妈妈送的裙子大概……”
江晚吞吞吐吐。
其实她算不上多喜欢这个裙子。陈清竹出国这么多年眼光已经和国内脱了节,送来的衣服很多件都不太适合江晚日常穿着,挑挑拣拣也只有身上这件之内的为数不多的几件还能穿穿。
这一下可能就报废了。
“哦,没关系,反正你妈给你买了这么多。”江其一如既往地直男思维,并没有想太多。
“爸爸今天没有帮你反击回去,是不是有点难受?”
江晚一愣,没想到江其竟然把自己刚才的反应视为小儿女的置气。
着实,有点好笑……
江晚连忙摇摇头,这次很认真地看着江其的脸:“没关系的爸爸,我知道你有苦衷。”
“……爸爸在这个职位上,有些小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你懂吗晚晚?”
其实江晚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没受什么欺负,陈……都帮我骂回去了。”江晚补充道,她还是不太习惯陈鹤言的名字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只能含糊其辞,没想到父亲倒是立刻领会了。
“鹤言是个好孩子啊……看谈吐就能看出来……没想到我看走了眼,歹竹出了好笋……没什么……晚晚,要多向你鹤言哥哥讨教一下学习上的问题……”
之后就是老生常谈的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好的大学……江晚也一如既往地左耳进右耳出,电台的女主持已经不见了,此刻在放着歌,女歌手的嗓音低低且绵长,江晚有点昏昏欲睡,手却比脑子更清醒——
“学长,谢谢你。”
To: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