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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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玊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雨水落在树叶上发出好听的叮咚声，而唐玊却在发呆。
江翎给坐在沙发上的唐玊递了一杯温开水，想方设法转移话题：“唐队，今天浪漫之都那位画家Eiríkr发了小蓝鸟，说打算半年后来我们这儿办画展了。”
江翎有一个学美术的女朋友，这位很斯文书卷气的副队，在清理异端的行动中救了个美院大学生，后来他们两个就相处成了对象关系。这个画展的消息还是他那画家小粉丝的女朋友告诉他的。
这位脑子里全是军事理论和枪械知识的副队为了他学艺术的女朋友，连夜恶补了世界艺术史，也同时格外关注这位画家的画展。
唐玊接过热水喝了一口：“谁？”
江翎靠着他坐下来：“或许你听过他的另一个名字，Erykah。Eirikr是他的本名，但他更喜欢用Erykah这个女性化的名字作为自己作品的署名。反倒他的本名却没有那么广为人知。”
唐玊从模糊的记忆里搜索枯肠，终于有了点反应：“Erykah？那位F国的天才画家？”
“就是他。”江翎温和地笑起来，“以怪诞和圣洁著称的天才艺术家，Eirikr。”
Eirikr，一个大众认可的，不折不扣的天才画家。他十六岁跳级考入F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同年，作品在美术沙龙上初露头角，获得一致好评，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他本科学的油画，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可以说是个前途无量的艺术家。
他的绘画风格颇有17世纪巴洛克绘画的华美与激情，又兼具卡拉瓦乔的戏剧性的光影和现实，他的色彩颇为大胆，善用强烈光影对比突显出中心人物，就和印象派的油画令人惊叹。他偏爱宗教题材，但却如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那样提倡人性替代神性，这些奇怪的风格杂糅让他的作品展现出一种惊人的怪诞，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作品的美学价值。
画虽然美的另类，但这位年轻的艺术家偏偏长着一张被天使吻过的脸，和他的作品风格大相径庭，像是上帝制造他的时候偏爱到了极点，将一切的美好全都赋予他。但悲哀的是，他的身体也脆弱不堪，好像惊人外貌的代价是先天心脏病。上帝又在某种程度上公平，给予他出众的外貌又收回了他为数不多的健康。
Eirikr有着刻板印象中对于F国相貌的一切幻想：淡金色的中长发，发尾带着慵懒的小卷。碧色的眼睛多情而平静，像酝着一潭深水。他白的好像不像一个艺术家，反倒像是陶瓷做的雪娃娃。
据说他的热情全都贡献给了他的绘画，因此性格格外冷淡。心脏问题又磨平了他的喜怒哀乐，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圣洁的雕像。
他本人极少出现在画展上，除了必要的场合出席合照，看不见他的影子，同理，也很少有他的照片。他的社交账号和他的冷漠成正比，除了必要的通知，也没有半点生活痕迹。
主打一个神秘莫测。
就连他的粉丝甚至一度认为他是不是心脏出问题逝世了。
但是他就是会时不时更新一下最新的画作，让粉丝爱恨不能。
所以当这位脆弱的艺术家在宣布来Z国举办画展时，整个小蓝鸟都掀起了一场关注的热潮。热情的网友纷纷在推文下评论，祝福他的平安，同时期待他的新作。
当然也有人困惑为什么没有修养好身体就高调宣布画展事宜，而且还是Z国境内。
是的，除了画展的消息上了小蓝鸟的热搜，早在三天之前，他参加朋友的晚宴聚会时突发心脏病，并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的消息也并在榜单上并排挂着。
有消息说他已经醒了，有消息说他生死不明。不过举办画展这个消息一出，总归是给一路的提心吊胆画上句号。
手机亮了起来。
唐玊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推送，开口道：“真巧，大数据也在推这个。”
“是吗？”江翎凑过去，“它又说了什么？”
手机屏幕的光线把唐玊的脸映照的虚幻极了。罕见的是这位队长皱起了眉，却没说话。
“怎么了？”察觉到这沉默不太对劲，江翎又问。
唐玊一言不发地把手机侧过来，让江翎看到了推送的内容。
江翎愣了一下，表情也慢慢地凝重起来。
入眼的是一张策展海报。
海报背景是这位艺术家的最新作品，有他个人强烈的风格。画面上的圣子浸在浅粉红色的水里，水没过了他的半身。他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隐约可见森森的肋骨。而圣子的面容是安恬而平静的，连流出的血液也是玫瑰花瓣似的淡粉色，还混杂着点点金丝。这是画面中唯一的亮色。背景刻意地暗下来，氤氲着不详的暗红色雾气。暗红中夹杂几笔赭色，显得凋零而枯败。整幅画有着如此强烈的巴洛克风格，配上画面中讲述的故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瑰丽和毛骨悚然。
可最让他们感到惊异的是，那位圣子的脸——
和唐瑾一模一样。
艺术源于生活，不能否认这位艺术家找了类似的人脸进行参考。
但是这一张脸，这样同样失去了心脏，还有这样宁静而安恬的神情，很难不让人进行一些荒诞的联想。
更何况策展的主题还是“消失的心脏”——
这差不多明晃晃的把问题甩到他们脸上了。
唐玊关掉手机，江翎和他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唐玊不说话是因为这一切都太扑朔迷离，让他陷入一种怀疑的怪圈。他好像是那只被困在羊圈里的羊，看到的一切都是牧羊犬让他看到的。他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推力把他裹挟着向前，逼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看到了，他怀疑了，他就得往前走。就得顺着路找到真相。
江翎则是怕提及唐瑾刺激到他。
江翎观察着唐玊的表情，却看到唐玊失神地望着窗外。
雨还在落，已经持续了一个下午。夏季的雨多变，但这雨显然不太寻常。
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外的树叶上，好像铆足了劲发泄糟糕的情绪。雨声在咆哮，在轰鸣。夏季的闷热早就一散而空，留下的却是分外湿冷的水迹。
好像一个小孩子在哭。
正当沉默足够长，长到江翎以为谈话结束，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时，他突然听到唐玊开了口。
这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说话了。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且不容置疑。
他说：“我想要调查清楚小瑾死亡的真相。”
江翎问：“只是如此？”
唐玊眨了一下眼，慢慢的转过脸来，好像那滴眼泪和一瞬间的脆弱都是错觉。他又变回了那个可亲可信的第一支队大队长。
“只是如此。”
“有一个问题，”江翎斟酌着措辞，“沈局已经把唐瑾的案子接过去了，且不允许你参与调查。”
他垂下眼睛，意味不明，“这样你也要调查吗？”
唐玊看着江翎，江翎也看着唐玊。
他们安静地对峙着，都不说话。
江翎在沉默中读懂了唐玊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
“离经叛道的事情你没少做，但每次都是我们一起。”
江翎凝视着他的眼，慢慢地，温和地笑起来。
“这次还是一样吧，唐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