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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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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谕自投身那道漆黑裂缝后,便魔力耗尽,五感尽失。只能靠着识海中的精神力来捕获一点时间流动。
至于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身体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都一概不知。
只觉周身被粘稠的黑暗包裹,魔力也如沉入深海的断弦,无论如何拨动都发不出一丝回响。
自己多半是个废人了,千谕想。
不过也无所谓,那个献祭魔法一完成,能给自己留条命就已是万幸。这可以说是自己二十年人生中第一件走运的事情了,只不过是在“死”后达成。
想想之前二十年堪称霉神附体的经历,他不禁感慨,合着自己就该死?
思及此处,千谕不禁自嘲,权当是苦中作乐。
不知在这里飘荡了多久 ,时间已成为一个极其模糊的概念 。
一年,十年,百年,还是万年?
千谕无从知晓,因为他的意识已然陷入沉睡。
五感尽失后,千谕用尽了自娱自乐的办法,并试图保持清醒,可惜时间实在太过漫长,若是他一直如此,说不准哪天就会在无边死寂里,被孤独折磨得神志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所以到最后,沉睡便成为了常态。
唯有沉睡才能暂缓那蚀骨的孤独。
此间乃法则之外,虚无之中。
浩瀚无垠的时光之河,在虚实缝隙间流淌,经过一个又一个光辉灿烂的世界。
在这无人之境,一切都在其中悄然孕育 。
千谕随着河流激起的涟漪飘飘浮浮,而随着水流的冲刷,他的身体也在不断缩小。
从挺拔的青年,到青涩的少年,直到化成一粒微弱的光尘。
涟漪渐渐平息,漫无目的的漂浮也随之停止。
一股吸扯之力自虚空中爆发,光尘腾空而起,顺着牵引,向未知的大陆而去。
巨大漆黑的镰刀凭空出现,黑芒闪烁间,世界壁垒被轻轻划出一个裂隙。
光团钻入那个裂隙之中,倏然消失不见。
而这一切都在千谕无知无觉中完成。
时光之河依旧静静流淌。
岁月一点点流逝。
此时的斗罗大陆,正值初春,万物生发,生机盎然,一切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姿态。
巍峨圣洁的天使神像矗立在武魂城之中,天光照耀其脸庞,焕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悲悯神性。
城中街道秩序井然,巡逻的执法队伍随处可见,市列珠玑,熙攘往来,不愧为斗罗第一城。
武魂殿,千家府邸。
千律鹤在产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此时恰是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而他额头上却布满了晶莹汗珠 。
门内一声声痛呼,令他整颗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双手死死攥紧,用力到指骨都在噼啪作响 。
良久,随着日影西斜,痛呼声也渐渐平息 ,就在千律鹤犹豫要不要推门问问情况的时候 ,一声嘹亮啼哭响起。
产房门从里面打开。
“恭喜,母子平安。”
千律鹤紧绷的肩膀猛然松懈,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又令他手足无措起来——他是个父亲了。
一个陌生的,全新的羁绊。
可只要听了,又让人心尖不住发颤。
“我……”他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呆立在那里 。
站在一旁的医生不禁提醒 ,“ 家属可以进去了,但不要大声喧哗,打扰产妇休息。”
千律鹤恍若大梦初醒,“ 哦 ,对,谢谢,谢谢。”说完一把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 。
“ 你来了。”
明姝刚完成生产,身体还极为虚弱,额头冷汗淋漓 ,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千律鹤看着眼眶发酸,上前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却一时喉咙哽塞,只能一遍遍重复,“明姝,我爱你……”
明姝嘴角轻扬,手指虚点了点千律鹤,“ 傻样,还不快去看看孩子。”
千律鹤想起他的新身份,摸了摸鼻子,有些紧张和期待。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婴儿床边,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生命,呼吸一滞,眸光顿时温柔。
“长得像你。”指尖轻轻抚过脸颊,“不知道长大后会招来多少桃花。”
“ 少贫嘴,那么小的孩子,哪能看清长相?”明姝话里含着笑,“快推来让我瞧瞧。”
千律鹤小心翼翼照做,“等等,这就来。”
明姝看着他束手束脚,恨不得用魂力套上保护罩的样子,轻笑出声,脸上满是恬然。
无尽的黑暗渐渐退去,失去的五感逐一回归,千谕从长眠中醒来。
光明,久违的光明。
千谕努力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隐约朦胧,好似隔了层薄雾,有种不真实感。
我这是… …在哪……
还不等他思索,一声低低的惊呼便响了起来,“紫色,眼睛也跟我一样。”
“嗯,很漂亮。”
千谕凭这些朦胧的色块大致分辨出了眼前的两个人影,一片白金,想来是长发 ,另一个则是一头墨发 。
这是……
“明姝。”千律鹤突然出声。
“嗯?”
“ 我们该给这孩子取个名字了。”
明姝瞧向他,“你想好了?”
千律鹤怀中揽人,他勾唇,伏在明姝耳边,声音沉沉,“馨香推蕙兰,坚贞谕松柏。就叫千谕,怎么样?”
“千谕 … …不错,就叫千谕。”
明姝抚了抚千谕的额头,“小千谕 ,喜不喜欢爸爸给你起的名字?”
爸爸 ……妈妈……
这……
千谕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经拼凑出大概境况。
自己这是成为一个婴儿 ,重新降生了。
简直匪夷所思,他怕不是已经在无垠时间中疯魔了,陷入自我编织的幻境。
但额上的触感太过鲜明,仿佛又在告诉千谕,一切皆是真实。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这条命本就该绝,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比原来更差了,只是不知自己因何重生,又是谁助他重生。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活下来已是万幸,就当是上苍垂怜,再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打定主意后,他不禁感慨。
千谕……没想到这个名字又将伴随自己的一生。
不过这一次,“千谕”将不再是死亡的代名词,而是和千千万万的普通孩子一样,承载了父母的殷切盼望与祝福。
紫罗兰的眼睛里泛着点点莹光,里面是丝缕憧憬与希冀。
前世,千家在千谕不足一岁时便惨遭灭门,他被父母故友救走,靠仇恨活了下来,人生二十载,路上俱是荆棘与鲜血。
家人,对千谕来说,实在是一个陌生的称呼与牵绊。
可这并不代表千谕心中对亲情的麻木,恰恰相反,他时常会想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支持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而如今上苍垂怜,让他重新来过。
既然有了爱他的家人,那自己一定要守护好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