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龋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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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结束两天后的班会，全科成绩以及年纪排名已经发到了各个班级。
池秀英在讲台上分析成绩，“这次我们班的均分提升了10分，没有年级排名掉出前百的同学，前十名我们班占了六个，说明大家都有进步，不错不错，看来你们已经逐渐适应高中的学习生活了，特别值得表扬的是陆明赫同学，又一次考了年级第一。”
棠婉看着池秀英对叶清羽笑脸相迎就浑身难受，第一次月考结束的班会来来回回夸了有十分钟，她在心里腹诽：“好像考得好的是你亲儿子一样，这人简直不要太势利眼，真受不了。”
“还要表扬几位进步很大的同学”，池秀英点了几个名字，“特别是棠婉，这次进步了五十名，还进了年级前二十。”
棠婉没想到她竟然会表扬自己，正要忏悔刚刚在心里骂过她，接着就听池秀英继续说：“这次考试在某些考场抓到了作弊学生，希望大家引以为戒，诚信考试是最重要的，说白了平常的考试考成什么样对你们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作弊只是在骗自己，高考的时候还是要靠自己的真实力。”
呵，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指桑骂槐是吧，还以为我错怪你，差点儿就要在心里默念道德经了，我真是想多了。棠婉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考到前十去，并且稳居前十让池秀英别扭。
班会结束后是全校大扫除，就那么点地方还要全员出动，真是杀鸡用牛刀。
于清拿着两把扫把丢给棠婉一把，“一点儿也不想打扫卫生，等下我们也溜出去操场玩吧？”
棠婉：“成啊。”
等到人散开，桌子板凳挪得乱七八糟之后，除了当日值日生和一些听话的好孩子，剩下的都趁着这个机会偷跑了。
操场上人很多，有的还拿着打扫卫生的工具装模作样，其实都是出来浑水摸鱼的，于清和棠婉也就彻底没了小心翼翼，去体育从器材室里拿了羽毛球拍出来打球。
年轻的身体剧烈运动之后，在深秋个位数的温度里也能大汗淋漓。
大扫除快结束了，棠婉和于清得赶在被发现之前回去，还了球拍俩人顺道去了学校里的小便利店。
棠婉敞着外套，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啊～好热好热，想吃冰淇淋。”
于清：“我也是！”
“顺便再买点别的，我饿了，中午食堂的饭也忒难吃了，就扒拉了两口，实在是难以下咽！”
“只是难吃就算了！还死贵！要不是早饭没吃，我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于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珠落下的时候看到了墙上张贴的广告，“诶？梦龙出新味道了！”
高中生不讲究养生，吃的也是百无禁忌，加上室内里暖气开得足人又多，所以超市的冰柜里冬天也是时时上新的。
棠婉正要结账，“想吃吗？今儿我请你～”
“想想想！我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有拿到呜呜呜，下次我请你喝奶茶！”
“好说”，棠婉把于清的冰淇淋拿过来和自己的东西放一起，“老板，这个和这些一起结。”
“好嘞，总共五十一块四，零儿抹了，五十就行。”
“谢谢老板～”
于清是真的玩累了，连上个楼梯都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哈欠～等下语文自习我估计要睡过去了”，她抻了抻自己的胳膊和腿，省的睡一觉起来跟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棠婉：“我甚至想装病回家，今天讲作文，怎么写一篇满分作文，那种东西完全就是玄学嘛！讲和不讲有什么区别？”
“就是说啊！”
“嘶～啊～”
棠婉想在进教室之前把冰淇凌吃完，她咬下来一块放在嘴里嚼，忽然觉得像是有根针顺着她右下倒数第二课恒牙，从牙冠到牙龈到下颌骨再到头顶挨个游了一圈似的，浑身的汗毛被这股酸损刺痛搞得立起来了。
“嗯？？？你怎么了？”
棠婉揉了揉脸说：“没事儿，没事儿，冰到牙了”，看来装病这种事真是不能乱说，好事求都求不来，坏事一说一个准。
“噗哈哈哈，你干嘛要把冰淇凌啃着吃嘛！”
一周后，溥奕宁棠婉和于清正坐在食堂吃午饭，棠婉顺着于清飘走的眼神看到了逄云鹤。
“同桌儿！”棠婉叫住正好路过的逄云鹤。
“你叫他干嘛！”于清拉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到。
棠婉坏笑了一下，“嘿嘿，我叫我同桌过来一起吃个饭怎么了嘛～”
每次考试之后，池秀英都会按成绩重新排座位，上次考试棠婉和逄云鹤的名次挨着所以这个月坐在一起。
逄云鹤退了两步在桌边停下，“啊？”
“你在找位置吗？” 棠婉指指溥奕宁旁边的空座，“坐这儿一起吃啊？”
“额”，逄云鹤看看空位对面的于清，犹豫了一下，有些没底气和害羞地问到：“可以吗？”
于清故作镇定，“为什么不可以啊？反正也没空位儿了。”
吃饭的时候，于清一直拉着棠婉闲聊，人在紧张或者尴尬的时候话会变多。
棠婉总会被这俩人不经意的偷看对方吸引注意力，她自以为吃瓜群众的眼神隐藏得很好，只听逄云鹤忽然淡淡地抛出一句：“我脸上有花儿啊？你一直瞟我。”
“谁看你了，少自恋”，不知道谁总偷偷关注于清，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棠婉在心里吐槽。
她看溥奕宁也放了筷子，于是对他使了个眼色说：“那个，哥…我计算器丢了，你陪我去趟文具店吧？”
溥奕宁无奈笑笑，“怎么总丢三落四的？那等…”
棠婉不等他的后半句“等他们吃完”说完，就起身拉着溥奕宁，“走嘛，我想快去快回，等会儿还想回来补个觉呢！”
于清望向棠婉，脸上写满了“别丢下我呀”。
棠婉眨了眨眼睛，一脸鼓励的意味，于清刚张嘴想说些什么，棠婉打断道：“鸳鸯奶茶，去冰半糖，明白！”
四人桌上剩下的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逄云鹤花了好大力气下定决心才支支吾吾地开口：“emm，等下…去溜达一圈吗？”
“啊…好啊，去哪儿？”
“额”，逄云鹤抓抓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去哪儿…随便走走。”
于清觉得这个聊天的时候话痨的不行的人，此刻磕磕巴巴往外蹦句子的样子好有趣，她也不再拘谨了，“那就随便走走吧，正好吃撑了。”
京城的深秋总是阵阵风起，云层无处堆积，天空最大程度显现了阳光下散射进来时的蓝光，红砖的人行道上铺满了散落的银杏树叶，踩上去嘎吱作响，银杏果腐败的味道有些刺鼻。
溥奕宁即便戴着口罩还是把鼻尖往衣领里缩了缩，“你想去吃点别的吗？”
“嗯？去吃什么别的？不是刚刚才吃过饭的嘛？”
“你都没吃几口，而且最近经常这样。”
“我不怎么饿”，其实棠婉自从那天之后牙齿在吃东西的时候就不得劲，不管在外面吃还是在食堂吃都吃得很少。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啊，可能就是天儿冷胃口也没那么好了吧，哎呀，换季的时候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不舒服的概率才比较大吧！”
“得，我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呗。”
俩人路过文具店，棠婉却连多一眼都没看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溥奕宁问：“你不是要买计算器吗？”
“啊？”棠婉愣了一下，她都忘了自己刚随便找的借口，“哦！我计算器没丢！我还白被你说了句丢三落四呢。”
“那你干嘛要那么说？”
“我当然是不当电灯泡啊，喂，你看不出来他俩互相喜欢嘛？”
“啊？喜欢么？他俩连话都不怎么说”，溥奕宁不理解这样的暗恋，他喜欢的人是从小喜欢的，陪伴才是属于他的暗恋。
“笨，那就是因为喜欢啊！唉算了，跟你聊八卦太难了，走吧，买奶茶去，今天我要加红豆，燕麦，还要加布丁，要加两份，这天气和热奶茶最配了。”
“你这是喝奶茶还是喝八宝粥…”
“哈，一份奶茶喝出两种感觉，我赚了呀，八宝粥…嗯！没错，我喝的是养生粥，这么想想健康多了，嘿嘿。”
溥奕宁有时候真的怀疑棠婉这样伶牙俐齿的诡辩是从哪学来的，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就连总不在家的父母也是，他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今年寒假…你可能得自己出去玩了。”
棠婉的爸妈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抽出完整的时间陪她，溥奕宁的爸爸也是，所以两家人每年都会一起出去暖和的地方度假，“啊？为什么啊？”
“我要跟我妈要去纽约陪我爸一起过年。”
棠婉哭丧着脸，“把我也带去吧！！！我不想一个人跟他们出去玩。”
她不知道要如何跟父母独处，那种每年一次的补偿和讨好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她理解他们很忙但这种关注并不是她想要的。
溥奕宁很理解她这么说的原因，“抱歉啊小婉…”
“哎呀，没事，我随口说着玩的，你又干嘛道歉，到时候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学习，他们也不会非要拉着我出门，等你玩儿回来，我肯定考到你前面。”
“好啊～那我放假不学习，给你放放水。”
刚点完单的棠婉转过身义正严辞到：“可别！我想做到的事儿我可以自己做到，才不要别人让着我。”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啊”，溥奕宁的脸被口罩遮去了大半，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睛里却似乎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棠婉的这一拍心跳莫名重了一分，溥奕宁额前被呼吸掠动的发丝像是挠过了她的胸口，她调整好状态后翻了个白眼，“切，相信还说要给我放水。”
“噗哈哈，那句我开玩笑的，我放假本来也只打算把作业写完，没打算学别的，谁要带着一堆书漂洋过海啊？放心吧，我不学成绩也不会退步。”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学霸，不用付出和别人一样多时间精力却能拥有他们无法达到的效率。
棠婉很羡慕溥奕宁这一点，她已经算是学习效率很高的人了，但她依旧离不开反复练习和不断积累，每次看到溥奕宁对待任何考试都游刃有余的时候，她真的想研究研究他的脑子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少臭屁了！等我超过你，我非得去搞个复读机挂你身上七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念经。”
座位又轮换一圈，于清这几个月一直被棠婉拉着一起学习，兜兜转转她俩又成了同桌。
英语课上池秀英在讲语法之前，作为引入她想先让大家做道题，“来看下这道题，是一道考试中的常错题，谁来回答一下这题选什么？”
It would be a good idea to use a plastic bottle, ___cut off, as a container to grow young plants in.
A. of which the top B. the top is C. the top of which D. with its top
棠婉和于清在下面的小动作正巧被池秀英看到，她俩正在传纸条吐槽池秀英的香水味呛人。
“棠婉！手里拿的什么？”
棠婉迅速把纸条攥成小小一团藏好站起来，自知理亏，“没…没什么。”
池秀英走下来，大眼一瞧没看到罪证，她毕竟不能搜身，“行，那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选什么，答对了就坐下。”
“选D。”
“为什么？你要讲出原因。”
“独立主格结构。”
棠婉从学说话的时候就有母语者在她身边和她说英语，她算是个双语者，所以一直都没有对学校的英语课上心，这也导致了池秀英的更加不满。
池秀英吃瘪，没法借题发挥，只能讪讪到：“哟，还没讲就知道了，提前预习了？行了，你坐下吧，以后上课注意点儿，专心听讲别搞小动作。”
“知道了。”
溥奕宁坐在前面，他听到池秀英叫棠婉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在和于清传纸条。
这很反常，因为以她的性格来说，即便是上课也是有话直说，尤其是和于清一起，撤张小纸条写字这种多此一举的麻烦事她是不会做的。
他又想起最近棠婉连奶茶也不喝焦糖的了，以前总是吵着要吃各种甜品最近也消停了不少，食欲不好饭也不好好吃，不像之前那样总对他叽叽喳喳的，他隐隐怀疑棠婉的老毛病又犯了。
又一轮冷空气来袭，这几天棠婉破天荒地戴上了口罩，这是她最讨厌的东西，因为鼻梁高所以戴着不舒服。
晚上放学，在公交车上闷得实在难受才摘了口罩，结果被人挤得掉在了地上，没法再戴了。
进了小区，溥奕宁揣着答案问回家这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的棠婉，“怎么突然不爱说话了？”
“我哪有？”
他轻呵一声，就知道她会选择隐瞒，“你是不是又牙疼了？”
“我…”棠婉刚说了一个字下巴就被控制住了，后半句含糊而出，“没有…”
溥奕宁四指拖着棠婉的下巴，拇指垫在了她的上下犬齿之间，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看清了那颗已经开始渗血的蛀牙。
他有些生气语调也急促了起来，“还说没有，你是不是忘了医生说了什么？”
棠婉不敢直视那双近在咫尺映着月亮的眼睛。
凛冽的冷风吹不灭被撩起的心火。
心脏怦怦直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龋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