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爱》锡歆

3、二

　　“阿七？”雷大大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七洛。
　　“大……大大大！”语无伦次，因为她刚在薛望惜的帐前偷看他给阿吉伯伯治病。
　　“又在看那个中原大夫，莫非……”低头凑近，看到了她的局促不安。“莫非你喜欢上他了？”
　　七洛一愣，“我……没有！”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而已。
　　“最好是没有，”雷大大哼哼两声，“中原人都喜欢文静的女人。”
　　“文静？”草原上的女孩子都像一团火焰，热情奔放。
　　“嗯，知书达理，会书会画的……”雷大大揶揄地看着七洛，“女人。”
　　死雷大大，竟然嘲笑自己！
　　七洛正要抡起拳头砸上去，雷大大朝七洛背后看了看。“啊，薛大夫。”
　　赶紧收起拳头回头看，仍然是浅黄帐门，缝隙中望见他还在为阿吉伯伯诊治。
　　“雷大大！！”他早已跑开很远，“你别跑！”
　　追着雷大大，心中有什么浅浅化开，回头看向帐门，风掀起了一角，吹来他淡淡的神情。
　　文静的……女人吗？

　　某一天，薛望惜正好得空，却看到七洛站在帐口。
　　仍然是一身翠绿，眼神却如星光般璀璨，这是她想了三天晚上的结果。
　　“七洛姑娘？”他微微沉浸在她的眼神中，她微笑，如春风般灿烂。
　　“薛望惜，”流苏轻荡，“七洛想跟你学诗文，中原的诗文。”灿烂的微笑下，小小的紧张。
　　薛望惜微怔，随后眼中露出一丝浅笑。
　　“好。”
　　村口有一棵枯木，静静躺在草地上。灰暗枯败的表皮下露出浅浅的内里。坐在枯木上，便能看见草原最美的景色。
　　闲暇时，七洛和薛望惜会坐在枯木上，他教她诗文，她傻傻地跟着读。不明白诗句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枯燥乏味。
　　她下定决心要变成“文静的女人”，不过这显然一点也不适合她。
　　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七洛看着天空开始发呆，或者被草原上奔跑的马儿吸引了目光，薛望惜只得无奈地笑。
　　那一天，薛望惜讲的是女娲补天的神话。七洛仔细地听，她也只爱神话。
　　“那我们就都是女娲的子孙？”七洛问道。
　　薛望惜不语，转头看向她。“你们部落可有什么神话？”
　　“神话？”七洛侧头冥想，“有啊有啊。我们的神话可都是真的哦！”
　　没等薛望惜开口，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传说中呢，我们的祖先以前住在中原，后来迁居到了这里，世代繁衍。可是他们也带来了一大批宝藏，富可敌国。祖先留下遗训，宝藏只可用于自保和逃生，不得用于战争。”
　　“宝藏？”
　　“嗯，是真的有的，钥匙都在族长那里。”七洛又想了想，“哪天大大当了族长，我也要看看宝藏什么样。”
　　微风拂过，带来不远处人家的马奶酒香。万里无云，只有一片青绿。远处马儿奔跑着，牧羊人带着羊群回圈。
　　“啊————”一声尖叫打破宁静。
　　七洛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骑在马上，马儿不停颠簸，要把她颠下来。
　　“是萨萨！”七洛跳下枯木，向那里跑去。薛望惜赶紧跟着她。
　　萨萨家是驯马的，这匹该是未驯服的烈马，萨萨怎么会骑上去？
　　七洛没想那么多，跑上前想要去勒马。棕色的马狂嘶着，仍然颠着。
　　“救命！”萨萨喊着，泪花四溅。
　　马儿撒开蹄子狂奔，冲着七洛的方向。七洛一愣，马儿粗壮的蹄子已近在咫尺，她紧紧闭眼。
　　随之而来的一瞬，七洛被撞到了草地上，睁眼，近在咫尺的只是薛望惜的脸。
　　他微微喘气，她也吓得喘着气，愣愣地对望。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隔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没事？”薛望惜侧过眼，不再看着她闪烁的眼眸。
　　七洛反应过来，摇头，脸色微红。
　　她赶紧站起看向已经奔得老远的马儿。萨萨仍在上面颠簸着。
　　突然一匹黑马闯进视野，拦下了棕马的去路。骑马人甩出鞭子将萨萨拉到马上，又拉住棕马的缰绳，棕马仰天长嘶，终于停了下来。
　　七洛跑近，才看清黑马上的人是雷大大。萨萨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来。
　　“大大！”七洛只觉得刚才的雷大大太神气了，有点不太像他了。但抬眼望去，只觉得萨萨和大大很般配，突然笑起来。
　　雷大大只觉得会被那笑灼伤眼睛，移开了视线。
　　“这马受伤了。”薛望惜的话将大家的思绪扯回。只见薛望惜看着棕马的后蹄，七洛也蹲下身来看，后蹄上赫然扎着一根铁钉。
　　“怪不得，它可是刚驯好的马儿。”萨萨顺着马儿的毛，心疼的看着它的后蹄。马儿也似乎很委屈，大大的眼睛里就要流出泪来。
　　萨萨将马牵走，还回头含情脉脉地看了眼雷大大。留下三人默默无言，互相对望。
　　七洛绷紧的神经忽然松开，只一遍遍回想薛望惜救她的一瞬，一遍遍回想他略带焦急的神情，一遍遍回想那近在咫尺的淡淡药香。她只觉得要陷进他的气息里不能自拔。
　　甩头，对着同样发楞的两人笑起来。那两人也笑了，仿佛灿烂艳阳与轻柔微风。
　　天空中掠过一群白鸽，只衬得此情此景越发温暖，几点夕阳沉入云霞，带出浅色的余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