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封信 ...
-
今年衍城的秋老虎照比往年厉害得多。
正巧赶上八月十五，莲花山法华寺门庭若市。
乔言蹲在观音洞月亮门旁边逗猫的功夫，郁言已经顺着后山甬道快爬到山顶了。
“屁屁，你等等我啊！”
看乔言一口气爬了三十来个石阶就开始大喘气，郁言站在原地等她。“宝，你慢点走，上千个台阶呢，你累了就歇会儿，我不着急。”
过了将近十分钟，乔言手脚并用爬到郁言身边，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你今天可以呀，这么老高的地方，你居然都能走上来，要不是陪你，我肯定不上了。”
郁言拧开手中的水瓶，递给乔言。“舍利塔难得开放，当然要上！”
乔言右手接过水，左手扇走眼前的瓢虫，“刚刚的许愿牌上，你写了什么？”
“你能听到我的心吗。”
听到郁言这话，乔言满口水都喷了出来。
恰在此刻，一架客机从莲花山上空呼啸而过。
——
滨城的春夏两季很长，没有秋天和冬天。
不执飞的时候，杭文宣习惯沿着观景公路骑行到滨海广场看海。
广场最南端靠近沙滩的树洞咖啡厅是热门打卡地，全年宾客如云。杭文宣也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娘和服务生都认识他。
“小杭机长，还是冰美式吗？”
杭文宣笑着点头，“多冰。”
“好嘞，您稍等。”
杭文宣斜靠着吧台，不经意间发现向海那面玻璃墙上的便签都清掉了，面朝大海，视野开阔，整个咖啡厅变得敞亮。
“心愿墙怎么取消了？”杭文宣拿到冰美式后问老板娘。
“没取消，是便签太多了，贴不下了，没办法，只能清掉了。”
“那人家不远千里来这儿许的心愿，您怎么处理了？”
“没扔，都装箱了。”顺着老板娘的手，杭文宣才看到吧台正上方的棚顶上挂满了小礼盒。“你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吧？”
杭文宣抿了一口咖啡，“是，天太热，我怕晒，旅游旺季，航班增加，我也没空来。”
“这封信还是上个月装箱的时候发现的，你一直没来，我还担心不能物归原主呢。”
老板娘将一封天蓝色的信封递给杭文宣，“这上面是你的名字吧。”
看到信封上写着“杭文宣（收）”，杭文宣怔住了。“谁给我的？”
“心愿墙上取下来的。不知道是谁写的，绝大部分顾客都是写便签，很少有人会在上面贴信，所以整理的时候很显眼。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写给自己的信呢，特意给你留着的。”
杭文宣满头雾水地伸出双手接过信，道了一声“多谢”。
离开树洞咖啡厅之后，杭文宣拿着信走到海边，迎着海风，拆开了信封上荼蘼花图案的贴纸。
杭文宣：
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打开我写给你的信。
如果上天怜悯，这封信有幸被你看到，希望你不要嘲笑我的语无伦次。
我已经在心里写给你无数封信了。这一定不是最好的一封信，也不会是我最满意的一封信。
杭文宣，或许你会觉得我疯了。从前那般言辞激烈地倾诉着我对你的暗恋，像是在逼迫你接受我单方面的喜欢。时隔多年，仍然对你念念不忘，可以算得上是纠缠不休了吧。
可我，从来都不敢奢望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也不求会因为喜欢你而拥有什么。
杭文宣，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情窦初开会变成执迷不悟。我们不过是短短地相处过不到三年时间，彼此也从未深入的了解。你却成为我心里不可替代的存在。
我心里明白，不论是十二年前，还是现在，我与你之间都有一道无形的墙。隔着墙，我一直都瞧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这并不妨碍你成为我心中的光。
也许一切都只是青春萌动之时的求而不得，是执念幻化出了你完美的形象，是我自己的梦寐蒙住了我的双眼，迷惑了我的心。使我幻想出的你，在无数个难熬的夜里，进入我的梦，成为我的救赎。
这些年，我像一个偷窥者一样，经常向乔言打听你的消息，默默地窥视着你的朋友圈，我很怕你有了另一半，又很好奇你为什么还没有另一半。总想着，一旦知道你有了另一半，我也就该死心了吧。
自我生病以后，不停地梦见我们上学时候的事，梦里的你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和我做我讨厌的数学题和物理题。我们好像是很亲密的伴侣，你会拉着我的手，我们依偎在一起，可梦的最后，都是我们关系破裂，分道扬镳。
这大概预示着我应该放下执念，可同时又让我产生了强烈地想要再联系你的冲动。但当我决定想要去到你所在的城市，期待上天眷顾赐予我与你重逢的机会的时候，家里的变故，让我毫不犹豫地取消了行程。就像当年，我毫不犹豫地为了高考选择不再和你坐在一起一样。
我，其实还是很自私的。即便我可以为你打破原则，降低底线，可我对你的感情在很多人事面前，都不堪一击。
我，可能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你。也许我无法忘记的，只是那段最好的高中生活。
但我，还是厚颜无耻地在菩萨面前许愿，祈求神明指引，如若我们有缘，请让我再见你一面。
杭文宣，很高兴也很羡慕你能实现自己飞行的梦想，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更好的人。
因为这样，我才有勇气出现在你面前。
在人群中，大声地喊你的名字，而不是“同桌”。
想说的话太多，根本无法写尽。
能听到我的心吗？
杭文宣，这首韩语歌，你听过吗？
杭文宣，谢谢你路过我的生命。
山海不见，思念不减。
愿你逐梦空天，一生平安顺遂。
信的落款是——郁言。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一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