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18岁 ...
-
两天后。
才早上七点半，就有人来敲邵光的门了。
邵奶奶刚开门，二班的人在门口大声起哄喊着：“光儿，生日快乐！”
邵光正蹲在地上和叔叔阿姨们一起干活，看见他们，既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谢谢大家，你们来得好早。”
“我们都说了，肯定不能白吃，来帮你干活。”
莫承业撸起袖子，接过邵奶奶手上的活，蹲下身开始干活，他家开饮食店，这些活他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嘀嘀”汽车鸣笛声，一位笑如佛陀中年男人携带者一名长相贵气的妇人下车，指挥车上的人将车上的礼品搬下车，朝门内中气十足喊：
“干娘，我来了。”
邵奶奶抬头眯起眼辨别出来人后，笑呵呵道：“狗娃子和英子，你们来了。”
南城赫赫有名的梁家当家人，被人叫狗娃子也不恼，反而高兴应了声，看见她正在提水，忙不迭地接过来。
“干娘放下，我来。”
邵奶奶顺势松开手，笑眯眯看向两人，“我猜到应该是你们。”
浩爸笑着，“光儿成人礼，我们怎么能不来参加。”
梁家祖宅在邵家隔壁，浩爸他母亲和邵奶奶是闺蜜，两家人之间关系很亲密，浩爸是邵奶奶看着长大的。
邵光从邵奶奶身后探出头，这是他第一次见梁于浩父母，乖顺喊人：“浩叔叔，浩阿姨好。”
男生似乎有点怕生和害羞，但态度特别认真。
浩妈妈想到他坎坷的经历，顿时心头软得不行，连忙走过去给他一个香香的拥抱。
她轻柔摸了摸邵光的头，她小时候是抱过邵光的。
小时候的他和现在也是一样的又乖又软，瘦瘦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看起来软乎乎的好欺负，总让人放心不下。
被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说，连哭声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之后和梁于浩熟悉了起来，整个人才有了点反应。
想到这，浩妈妈忍不住又拥抱了下，低头看略带羞赫，神情生动许多的邵光，欣慰地感慨：
“我们的小光儿终于长大了。”
女性的怀抱充满了温暖，宁静和安抚，温柔如水，抚摸在脊背后的手也很轻和。
邵光微微怔，轻声嗯了声，紧张的情绪突然缓和了下来。
和奶奶一样的怀抱。
邵光慢慢地抬起手，也回抱了她。
“好了好了，今天光儿是寿星，可是有很多人等着排队呢。”
她松开了手，笑得很温柔，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让出了位置。
梁于浩背光而立站在门口。
他走到邵光面前，默不作声弯腰解开邵光身上的围裙，挂在自己身上，揉了揉他头顶。
“生日快乐，光儿。”
邵光瞪大了眼，雀跃地抱住了梁于浩的腰，声音尾调上扬。
“浩哥！你回来了！”
梁于浩嗯了声，摸了模他的后颈，低头看邵光，目光很柔和。
旁边双臂环抱的秦硕翻了个白眼，不满哼道：“哼，你就没看见我吗？”
“硕哥！”邵光高兴转身抱住他，“你也回来了！”
如愿以偿得到拥抱，秦硕勉为其难地哼哼几声，使劲地把他头发揉乱后，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盒子。
“礼物。”
邵光捧着它，眼睛亮晶晶的，转头问道：“里面是什么。”
秦硕眉峰轻佻，下巴微抬，自信说，“你肯定喜欢。”
梁于浩也递给他一个小盒子，轻声说：“晚上回去后再拆。”
“嗯嗯。”邵光满怀期待的点头，盯着怀里的礼物，恨不得现在就到晚上了。
在两人送出礼物后，像触发什么开关，二班的人仿佛惊醒过来，一个个过来抱了抱邵光，往他怀里塞东西。
“哈哈，礼物。”
连一向鼻孔朝天的樊向阳也难得有人情味，“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去。”把东西丢进他怀里后不管不顾走了。
林子真轻笑，拿来一个纸箱，把其他人礼物装进去后，把自己的放在最上边，然后塞到他怀里。
邵光捧着一大堆礼物有些手足无措：“这、这太多了，你们怎么还带礼物？”
前天二班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纷纷在群里谴责邵光过18岁生日也不邀请他们，太不厚道了，说他们也要来。
邵光看二班的人毫不讳忌自己的新衣服沾上污渍，和村里的叔叔阿姨们蹲在地上，积极搭手摁住奋力挣扎的鸭子，兴致勃勃地卖力干活。
低头看怀里五颜六色的礼物，有些愧疚。
请人来过生日，大家反而来干活了。
班长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也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小盒子，“生日怎么能没有礼物，你收着就行，我跟他们说了，不买贵的，全是各种有趣的东西。”
像是知道邵光在想什么，班长说：“别想太多，他们正愁作业写太多，没地方发泄。”
邵光半信半疑，正好看见樊向阳一时不察，没抓紧鸭翅膀，被挣脱的翅膀扇了一巴掌，白净的脸上尽是泥巴。
邵光忍不住上前。
班长拉住他，“没事，他玩得可高兴了。”
她瞥了眼被吓得哇哇大叫后，反而一脸兴奋地凑过去，胸口被踢了一脚的樊向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顺着班长的手指，邵光看见他快要咧到耳后的嘴角。
邵光眨了眨眼睛。
*
临近开席，邵光仍抓着一个礼物百思不得其解，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就顾不上思考了。
眼睛频频望向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梁于浩擦拭的动作微顿，“光儿，在等人？”
邵光嗯了一声，犹豫了下，小小声说：“在等徐哥。”
自从那晚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联系，邵光低垂着眼，停留在手机的两条聊天记录上：
【徐哥，后天我18岁生日。】
【你来吗？】
他虚虚抓了转垂在半空中的开关吊线，手机上方的指尖停了一下，前天发消息过去后，徐濯华一直没有回复。
不知道人有没有没看到消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邵光扣了扣手里的礼物，神情有些沮丧。
第一次邀请别人，内心里，还是希望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都在。
见邵光心神不定地样子，梁于浩放下手里的抹布，眉头渐渐皱起。
光儿……对徐濯华的态度有点过于关注了。
就再这时，院子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邵光眼睛一亮，跑了出去。
手上动作微滞，梁于浩跟了上去。
视线掠过浑身漆黑的布加迪车牌，脚步微顿，停站在门口遥望，微微眯起眼。
徐濯华从驾驶室上下来，眸光淡淡地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几息之后，徐濯华视线落回邵光，将一个长盒子递给他。
凝眸低沉道：“生日快乐。”
温彦博也跟在身后，笑嘻嘻地拎着一堆礼品冒出头，“哎呦，小寿星，生日快乐，幸好赶上了。”
“谢谢，”邵光接过礼物，在前面领路。
东西有点多，稍微挡住了他视线，邵光不断回头看跟在他旁边的徐濯华，“徐哥，我以为你不来。”
声音软和，带着不自觉的开心。
徐濯华扶住即将被绊倒的邵光，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去，一边留意门槛护住人，一边低头回应着邵光的话。
“路上堵车了。”
“我以为你没看见消息。”
“看到了。”
梁于浩跟在后边，听着前方一问一答，斜视旁边的温彦博，眼眸低垂。
从京城到南城，车程可是8个小时。
加上节假日堵车……
他脚步几不可查顿了几秒，视线投注在明显整个人欢喜起来的邵光上，微冷的眸光渐暖。
在邵光坐下前帮他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徐濯华拉开椅子的手微顿，低眸微敛，在邵光旁边落座，淡淡回应着邵光的问话。
直到开席，邵光才惊觉自己问了这么久，周围人也没催，耐心坐着等着他。
他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催促着，“抱歉，我们快吃饭吧。”
梁于浩将盛好的一小碗甜藕放到邵光面前。
“试试这个，你应该喜欢。”他细心地将勺子搁在邵光右手方向。
“嗯好。”邵光举起勺子，入口瞬间微微瞪大了眸子，扭头看向梁于浩。
藕段看看似脆口，然而质地软嫩，甜而不腻，清甜顺滑。
很好吃。
甜藕，南方地方特色菜，藕洗净切块，加入糖搅拌均匀，放置5个小时以上后，放入高压锅，大火煮至上气，再转小火焖煮，直至藕块色泽暗红，汁水丰稠。
这个是梁于浩前段时间去南方乡村写生时吃过一种地方美食，走时特地记下了做法。
梁于浩凝注着吃得正欢的邵光，眸子微微和缓。
邵光口味很好猜，他向来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
他对看过来的徐濯华和温彦博微微颔首，转身拿过身后抽纸盒，递给他一张纸巾。
他身上带着美术生冷傲疏离气息，低头看向邵光时，凛冽气息仿佛撞上了暖阳，瞬间温柔了下来。
温彦博微微挑眉，看向垂眸就餐的徐濯华。
……
结束用餐后，大家也没有散场，在餐桌上聊起了八卦。
邵光心不在焉撑着下巴听着众人讲“朱老师被辞退了”、“四班班草和一班班花在一起”，眼睛时不时落在角落里的礼物堆上。
他还不能离场，待会儿要收拾餐桌。
梁于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笑，“去吧，餐具我收拾。”
班长他们也揶揄道：“今天寿星不干活，看把你心都勾没了，看礼物去，这有我们，你在这也是碍地方。”
邵光微红着脸。
没想到大家都看出来了。
他窘迫地站起身，在众人的欢笑中，红着脸抱着礼物快速消失在楼梯口，连有个礼物掉落在地上了都没发现。
回到房间，邵光轻轻的将礼物放在地毯上。
羞赧降下去后，好奇心上来，邵光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伸长脖子数着礼物，整个发丝都透露着高兴。
邵光确实很开心。
他从来没收到来自同伴的礼物，上辈子他身边没有同龄人，生日收到的礼物全部来自于爸爸和叔叔们。
邵光坐在一堆礼物中，专心致志数着：
浩哥送了一颗很漂亮的宝石，班长送的是一只钢笔，莫承业是一款很实在错题打印机……
数到最后，邵光掏出一本书，紫色封面在日光下耀耀其华。
《三年模拟五年高考》。
秦硕送的。
“你肯定喜欢。”
邵光嘴角轻扬，抚摩着书皮。
过了一会儿，他环顾一圈，从散落四周的包装纸中，挑出一张最好看的，珍惜地在外边包上漂亮的书套。
邵光数完所有人的礼物，没有发现徐濯华的礼物，不禁一怔。
略显慌忙寻找起来，他记得拿上来了——
转身瞬间发现徐濯华倚在门口墙壁，静静垂着头看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垂在裤腿旁的手正拿着一个长条盒子。
“徐、徐哥。”邵光赧然。
徐濯华没有出声，仍看着他，眼角眉梢软和。
几分钟后，邵光磨磨蹭蹭地走到徐濯华面前，他低着头，小小声的：“徐哥，好像少了一份。”
徐濯华好像很轻很轻地笑了声。
他问：“少了吗？”
邵光不再说了，他看着徐濯华拿着盒子不动，扯住他卫衣下摆，莫名心里有些委屈。
刚回来的时候，邵光是怕着徐濯华的，后来他手受伤了，徐濯华仍和以前，又和以前不一样。
邵光低着头，闻着眼前的人身上传来的味道，想起教室里那件温暖的外套，回家时的膝盖，路灯下的拥抱，莫名地，邵光渐渐不怕他了。
甚至有点依赖他。
对，依赖。
除了梁于浩和秦硕，徐濯华是邵光唯一邀请参加成人礼的人。
在邵光眼里，徐哥好像是跟班长他们不一样的。
但哪里不一样，邵光不知道，他只是又往前走了一步，另一只手也攥住他的衣服。
像是被冷落的孩子。
想要关注，想要被关爱。
徐濯华垂眸看着白生生的手，对着那一截修长白皙的后颈，表情看不出神色。
只是他不知道，来人不只是想要关爱。
徐濯华抬起手，手指微屈，视线落在那双弥漫着水雾的眸子上。
大拇指轻动，在微红的眼角不停摩挲着。
然后向下，鼻子，嘴角，下颌，耳垂……
细致，缓慢地描绘着。
目光淡淡地看墨黑头发下白皙的脸颊，后耳，后颈，慢慢晕染上浅粉色，粉色，甚至潮红。
徐濯华手停在后颈的衣领边，微凉的佛珠扫过皮肤。
邵光眼睫轻颤了下。
房间里很静。
邵光甚至还能听到楼下嘈杂热闹的喧哗声，以及……
男生手腕上佛珠滑落碰撞的轻响声。
“哗哗、哗哗。”
门口后一高一低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
如交颈厮磨的鸳鸯。
静谧的一角中，衣料和手串摩擦窸窣愈响。
渐渐的，低矮的鸟儿似乎承受了太多爱意。
纤细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深深掐住黑色的衣摆，下巴搭在男生的颈侧，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
气息愈发混乱濡湿软热起来。
……
一对麻雀落在窗沿上，轻灵地在木窗上一纵一跳，追逐着斜射下来的阳光啄着，时不时仰起头，踏着小爪子，拍拍翅膀，吱吱叫着。
邵光侧过头。
对上了那双豆大的小眼睛，它好奇探进头，瞅着他，歪了歪头，迈着爪子往前了一点。
“咔嚓。”
窗外突然涌起一阵风，树上黄叶一时纷纷扬扬坠落，映在阳光里，好像霞光彩色的瀑布一样。
邵光颈脖骤然绷直，后仰着头无措茫然看窗外的鸟儿飞去。
手不受控制地软软从吊着的脖子滑落。
即将坠落时又被一双宽大的手扣住，沿着指缝，不急不慢插.进去。
再无任何空隙。
徐濯华低下眸。
窗外，金黄叶子在半空中漫天飞舞，日光融成了绚烂的点滴，落在茂密的树林里。
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18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