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魔尊和剑尊之间的修罗场》麦哥

6、第六章

　　在金铃冒出黑烟的同时，身处玄命司一处不知名的地下据点里的卫绍白似有所感地看向乌鹏船的方向。
　　“你看什么？”玄命司主，一个国字脸，头发灰白，严肃无趣的中年大叔。
　　卫绍白嘴角微勾，“无事”，他转头面向身前密密麻麻的石窟，每个窟龛大不过一人高，小不过一臂长。里面时不时传出哭嚎呐喊声，幽幽地回荡在山壁间，让人恍若置身幽冥地狱。

　　“本座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有什么关系，玄命司不收无用之人，要想入玄命司，先证明你自己。”玄命司主说。
　　“噢?怎么证明?”卫绍白镇定自若，仅凭这份大将风度，玄命司主就决定只要卫绍白的表现不是太差就让他入门。
　　“很简单，爬上去，有多高爬多高。”

　　石窟上下分九层，最高处大概十五丈高。
　　卫绍白没有再问，干脆利落地飞身而上。
　　瞬间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一道道阴魂冲出窟龛，缠住卫绍白。
　　他们的模样一个比一个惨，有浑身是血的，有肿胀流脓的，有毒死的，有无头的……千奇百怪的死状足以让胆子小的人活活吓死。
　　卫绍白漠然地无视了他们，不过区区阴魂……

　　阴魂乃是人死后的魂魄所化，就是俗话讲的鬼。
　　阴魂一般死后七日内就会魂归冥界，但常有执念难消者以阴魂驻世。
　　这些阴魂很好对付，不说修士，普通人只要稳住心神，不害怕他们，阴魂便无法造成伤害。
　　只是大多数人无法冷静对待阴魂。
　　于是玄命司的一大主要任务就是捉鬼。
　　因为阴魂不属于阳世，所以无法杀死。玄命司通常的处理方法就是抓起来，关进石窟，然后强行超度，也就是送入冥界。

　　玄命司主出的这道入门考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容易。
　　石窟内上万的阴魂足以让落入包围中的人精气耗尽而亡，修为浅薄者也是一样的下场，区别仅在于修士能够坚持得更久。
　　玄命司主始终关注着卫绍白，他是想考验卫绍白，不准备让卫氏子直接交待在玄命司里，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不过卫绍白不需要任何人救。

　　深重的阴影将卫绍白重重包裹，他本就畏寒，阴魂们营造出的绝对零度让卫绍白很不高兴。
　　他不耐烦与他们纠缠。
　　“哼——”，卫绍白的轻哼对阴魂们来说如同暮鼓晨钟，震荡魂灵。一下子就将他们脆弱又坚韧的魂体震散了……

　　玄命司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只见原本漫山遍野的阴魂眨眼间就灰飞烟灭，整座石窟空空荡荡，没有一只阴魂幸存。
　　“你竟然……”，玄命司主难以想象，死过一次的阴魂还能再死一次，这是何等力量?
　　卫绍白飞到一半就落回地面，按理来说成绩并不理想，但是长眼睛的都不会计较这个。
　　“我可以入玄命司了吗？”卫绍白问。
　　玄命司主强忍心中的复杂情绪点头，“恭喜你加入玄命司”。

　　卫绍白这边一切顺利，卫薇就不太顺利了。
　　本以为打退了风伯虫师至少今晚能够睡个好觉，没成想，临近黎明前又有一波杀手袭击乌鹏船。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迎来的是人数最多的一次袭击。
　　卫薇乖乖地呆在房间里，尽管外面杀声震天，没有迈出房门一步。
　　萧君的实力有目共睹，不用卫薇一个未成年少女帮忙。
　　事实上，天光熹微时，乌鹏船上就重新恢复安宁。

　　“晌午过后，船应该就能到长明山下。”申椒隔着窗户远眺，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小姐，我们能平安到达吗？”
　　卫薇坐在床沿，一双腿前后晃荡，毫无世家嫡女的仪态。
　　闻言，她耸了耸肩，“谁知道”。
　　卫薇有恃无恐的表现比起言语安慰更让申椒安心，她收回视线，尽职尽责地咬破指腹喂黑豆自己的血。
　　黑豆迫不及待地张开鸟喙，等待血珠滴落到自己嘴里。
　　一滴——两滴——
　　卫薇皱眉，“申椒你太宠着它了，一次一滴就够了，别养成它嗜血的坏习惯。”
　　申椒拿干净的布条裹住伤口，浑不在意道，“一月一次而已，等它长大，奴婢就不会用血喂它了。”
　　“你要心里有数”，卫薇怕申椒喂出感情，将来舍不得黑豆，“它只是普通动物，寿命有限，可能三五年就会死。”
　　申椒神情低落地抚摸黑豆的颈羽，“要是它能成妖多好……”。
　　卫薇摸摸鼻子，心想你再多喂它点自己的血，没准儿黑豆真有机缘成为妖兽。

　　接下来乌鹏船一帆风顺，再没有不开眼的人企图劫船。
　　可惜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会如此容易得结束，每个人都在惶惶不安地等待最后最致命的一击。

　　午时刚过，巍峨秀丽的长明山已赫然在望。
　　卫薇和申椒食不知味地用过午膳，忽听一声巨响。
　　轰——
　　整艘船剧烈晃动起来，接着是桅杆断裂倾倒的咯吱声……
　　“不好，乌鹏船要沉。”卫薇迅速判断完情况，当机立断提起鸟笼，叫上申椒，“我们出去”。

　　在剧烈的晃动中，卫薇艰难地来到甲板上，此刻原本躲在房间中的世家子弟们全都坐不住了，纷纷聚集到甲板上。
　　“大家快看，天上有东西砸过来。”
　　卫薇抬头，是一颗巨大的石块，它们像流星陨石般划过天际，携带着巨大的能量，重重砸向乌鹏船。
　　“快闪开！”
　　有人在叫，但是又能闪到哪里去?
　　萧君握刀飞起直面石块，他想以刀锋劈碎巨石，雪亮的刀刃碰上巨石，如同庖丁解牛般将巨大的石块四分五裂。
　　有人忍不住欢呼，“萧大人，威武！”
　　萧君神情凝重，握刀的手紧了紧，丝毫没有危机解除的样子。

　　果然，只见原本碎裂而成的小石块蓦地膨胀，一颗颗胀大成原本的巨石大小，然后落下一场血色的流星雨。
　　乌鹏船只撑了三息就彻底崩裂。
　　船上的人下饺子一样往下掉，唯一会飞的萧君顾不上所有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接住七皇子，怒喝，“周啸，你一个堂堂化婴真君，竟然不要脸得对小辈们出手?！”
　　被喝破了身份，周啸也就不躲躲藏藏，他现出身形，“老夫最近手头紧，对不住了。”
　　萧君再厉害，面对修为高他一个大境界的周啸，也是无能为力。
　　若非周啸不愿真的与渝朝撕破脸，没有赶尽杀绝，连萧君和七皇子都是在劫难逃。

　　可是……
　　萧君俯视不断坠落的世家子弟们，这些孩子恐怕绝无生还的可能。
　　也许除了她……

　　一日内两次体验自由落体运动的卫薇满脸生无可恋，她发誓在自己学会飞行前，绝不再乘坐任何飞行工具。
　　她人在空中急速下坠，耳边是不绝如缕的尖叫哭喊声，往日从容优雅的世家公子小姐们现在一个比一个狼狈。
　　卫薇握紧金铃，她在考虑是否要承担暴露金铃的风险救下所有人。
　　和昨晚不同，现在是青天白日，目击者数不胜数。一旦她使用金铃，消息根本瞒不住。
　　如果金铃只是一件意外得来的宝物，卫薇或许不会如此纠结。但是金铃是卫绍白亲手所赠，他的来历又明显有问题，要是引来了卫绍白的仇家，对他不利怎么办？
　　她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让卫绍白身陷险境吗？

　　这简直比火车轨上的小孩问题更棘手。

　　只是现实没有更多时间让她慢慢权衡，根据重力加速度公式，以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从乌鹏船上自由落体，大概六分钟左右就会触底。孩子体重轻慢一点，但最多七分钟。
　　卫薇内心天人交战，决定先顾眼前之际，一道夺尽万物芳华，与日月争辉的剑光划破无尽云海，掀起惊涛骇浪，携带着风雷之声，从远方倏地来到眼前。
　　所有人被剑光夺去心神，目眩神迷间剑光分化出百十道，游鱼般灵巧地来到众人背后，各自托起他们不断下坠的身形。
　　卫薇试探着握住剑光，剑光顿了顿，收敛起剑上缭绕的锋锐剑气，没有拒绝地任她握在掌心。
　　剑光放缓速度，带她往地面飞去。
　　卫薇扭头去看空中对峙的萧君和周啸，只见一道与自己手中一般无二的剑光以万钧之势，刺向周啸。
　　千钧一发之时，周啸抬手招来一座大山，挡在剑光之前。不成想剑光摧枯拉朽地将大山劈开，周啸毫无还手之力，剑光临身，为了保命周啸只能抛弃肉身，慌忙地逃出元婴。
　　然后眼睁睁看着肉身在剑光下湮灭。

　　“——绝尘剑”，萧君吐出剑光的名字，“九华剑仙”。
　　原来竟是远在凌霄剑阁的九华剑仙远隔重山，实施精准打击，拔剑相助。
　　九华剑仙没有要周啸性命的意思，在毁去周啸肉身后，绝尘剑没有斩草除根地斩向元婴，放任他逃跑。
　　上百道剑光救完人后，重新合成一柄，气势磅礴地回去主人身边。

　　劫后余生的少年们面面相觑，半响儿回不过神来。
　　远方是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长明山。面前是六层楼高的城墙，城楼下刻着两个大字“清远”。
　　绝尘剑送佛送到西，直接把他们送到长明山脚下的清远城。
　　卫薇望天，觉得一群人呆站在城门口有点傻，“我们先入城修整，一天没沐浴我身上都要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