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尔阳传》厦霜雪

5、兵不血刃

　　方才疾跑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听娘亲说过的关于辽人的事情——我抽出短剑那会儿，大胡子他们之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那是辽人所信奉的罗摩教的信物。正所谓“罗摩不出鞘，千灾皆可消；罗摩一出鞘，万祸全来到。”故而罗摩出鞘在他们视来极为不祥，至于如此重要之信物居然能被我拿到手这件事，应当完全属于意外，毕竟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会突然冲过去夺剑。
　　他们自是低估了一个将门出生，又从小在战场穿梭长大的孩子的胆识和能耐，可眼下我却顾不得这许多，只觉把这信物握在手里，我们大宋便对这场战役有了主动权，说不定此番还能兵不血刃地促成和谈。
　　我当然知道，国家、民族之间从来都只有附庸与对抗两种局面，而不存在什么和平共处——实力弱的自然只得俯首称臣，仰赖于大国的庇护；但凡有资本一争高下的也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取胜的机会，从而成为他国依附的对象。一疆一域，固然来之不易，但更是利益所在，所以千百年来才会引得各国各部为之纷争不断、厮杀不止，因为无论何时，谁都不会轻易放弃变得强大的机会，以便去争取更多的利益。因此，和谈也从来都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只是如今时近年关，辽军猝不及防地打来，对大宋的君臣和百姓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二舅何许人也，看到罗摩剑的瞬间便明白了我的用意，而对于剑的来历却不及多问，因为这会儿大胡子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
　　我识趣地退回到了大哥的身边，静静看着这二人的对峙。
　　“尔阳，这剑……是罗摩吗？你哪来的？！”大哥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问道。
　　“自然是趁他们不备，抢来的……唉，大哥你不知道，这次我可被那个刘湘兰给害惨了！”想起方才的糟心事我就来气，不由小声嘟囔道。
　　简单听了我同辽军的周旋后，大哥不由向我投来了一个同情而敬佩的目光，竖起一根大拇指对我道：“尔阳，你若是男儿，定能成为舅舅的左膀右臂！”
　　这话毫无新意，我不禁翻了个白眼道：“我稀罕这？”
　　“那你稀罕啥？”大哥表示不解。
　　我却已无心思同他打趣，只悠悠地道了五个字后便走远了——“燕云十六州……”
　　是啊，燕云十六州——自后晋以来，这始终是历任帝王的一个心结——国土完整、政权独立，这是作为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尊严，可这十多年以来，大宋与辽人大仗小仗未断，竟也一直没能将其收复，究竟是因为我们自身国力的衰弱，还是敌人实力的强劲呢？身为大宋臣民，我虽为女子，却也感到愤慨。
　　大哥、爹娘，甚至是二舅，他们都是知道我的，故而也从未真把我当成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来看待，谈论军国大事的时候也不曾避讳着我，也幸得他们的言传身教，我才长成了如今这样一副爱憎分明、心怀大义的热血儿女模样。
　　因着罗摩剑的事情，辽军迟迟不敢冒动，二舅也清楚时局，便借机与之谈和。大胡子答应得倒是爽快，对我们提出的条款也毫无异议，只是提出要由拔剑之人再亲手把剑给插回去……
　　“我记着，方才把剑给舅舅的时候就已经插回去了啊……”篝火旁，我托腮凝眉沉思道。
　　“是插回去了，不过他们说要当着所有辽军的面再郑重地插回去一次，同时祈愿辽族从此天下太平、无灾无祸。”二舅神色淡淡道，显然对他们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不以为然。
　　“他们倒是重信仰、讲信义！”我笑了，好在辽人有这般讲究，否则此番我定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