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尔阳传》厦霜雪

17、针锋相对

　　刘矜雅闻言面上显然有些挂不住，好在这个时候官家、皇后和太后来了，一行人忙着起身见礼，倒也无暇再理会于她。
　　接风宴回回不过如此，毫无新意，不同以往的是，今日大伙儿的焦点全在“太子妃”上，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官家素来最忌惮陆家功高盖主、外戚势大，到头来竟还是选择了册封我为储妃，故而一会儿必免不了一番口舌之争——
　　“定远侯好本事，兵不血刃便得胜回朝，如今女儿又得嫁太子，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尚书令柳清泉意有所指道。
　　“那可不，到底是皇亲国戚，自然是咱们不能比的……”门下侍郎韩德正附和道。
　　说实话，我挺佩服这些大老爷们的，论阴阳怪气的本事可一点都不逊后宫妃嫔——柳清泉“兵不血刃”四字重提我与辽军的纠葛，“得嫁太子”四字则暗指我陆家如今权势滔天；而韩德正“皇亲国戚”一词看似拉进了陆家同皇室的关系，实则是在提醒官家当心养虎为患。
　　“喜不喜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人们若是羡慕，不若日后太子选妃，本宫关照你们家姑娘一二？”不待爹爹答话，我便佯装听不懂他们的含沙射影，一脸真挚道——
　　这个太子妃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单是我们陆家，其实无论外戚是谁，官家都没有不疑心的道理；若是他们当真如此不识好歹，下次选秀我自然不介意将他们家的女儿给点进宫来好好嗟磨一番！
　　果然，对付这种爱嚼舌根的小人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最有效，柳清泉和韩德正闻言皆默不作声，四下一时也无人敢再多言。
　　人嘛，自是要知进退、守规矩的，见殿中气氛尴尬，我便自觉地起身，略一福身道：“尔阳年纪小，说错话了，给各位大人赔罪——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一杯清茶饮罢，我偷偷抬眼瞧了一眼官家，只见其在上首正襟危坐，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底下这一切。
　　我既生在侯府，又时常出入宫闱，自是早就练就了一手察言观色的本领——若非笃定官家乐见其事，我又岂敢贸然开口？如今朝臣闹得越厉害，官家对陆家便越是放心；但皇家不能真要一个无能的太子妃，故而爹爹可以不说话，但我却无法装聋作哑，躲在爹娘或是太子的身后——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只能我自己来摆平，日后才能服众。
　　娘亲自小身份尊贵，得先皇和外祖母宠爱，从不屑于他人奉承，更不喜同谁争辩，故而在公众场合一直鲜少说话，可今日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想当年本宫也是驰骋过沙场的人，同样是一介女流，有真本事固然重要，但背后有家族的支撑也必不可少。只是可惜了，我们家尔阳不似本宫这般幸运，有那济世安民的心，却偏生无那自在洒脱的命！”娘亲神色淡淡，看着桌案上的酒杯喃喃道，也不知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官家闻言面上却是有些挂不住了——娘亲这是在怪他身为家族长辈，明明可以给予小辈最有力的支撑，却反而将其困于樊笼、埋没才华，惹得亲者离心……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啊，陆家一直兢兢业业、循规蹈矩，从无半点私心，可偏生就是为了防一个万一，便要搭上外甥女的一生，说实话，他心中不是全然没有愧疚。
　　这个时候嘛，倒要落得大气，故而我只释然一笑道：“娘亲此言差矣——庙堂江湖，皆是英雄出处，尔阳自然渴望同二舅并肩作战，早日收服那燕云十六州；可如今身负更重要的职责，也自当勤学多练，不负官家恩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