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去看雪》俞淼

6、维护

　　时间也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知不觉间，时针走到了十一点，贺惟放下书籍，舒展身体，抬手看了看腕表，起身走到秦怀兮的面前。

　　“念念时间差不多了。”

　　秦怀兮闻声抬头，瞥了一眼他，头又低了下去，视线回到游戏界面上去，手指在上面不断操作，稍一分神，被迎面而来的火球击中，从空中摔倒地面上，游戏结束的画面占满了整个屏幕。

　　她退出游戏，回到主界面，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抬头看贺惟。

　　“还有一个小时，不还早么。”
　　“沈老师不说了吗，提前过去，别太晚。”

　　秦怀兮闭上眼，仰头叹息，喃喃道：“也就是你这么听她的话了。”

　　最终，秦怀兮还是被贺惟拉着提前到了饭店，走了十多分钟，一到饭店，秦怀兮就累的找了个较近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是边缘位置，离她姥爷那主桌位是远远的，免得过一会儿他们就得一起起身敬酒。

　　他们这桌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妇人，贺惟旁边还有个小男孩在玩着手机上面的汤姆猫游戏，秦怀兮抬眼望去，和正对面的妇人视线相对，妇人对她笑笑，秦怀兮嘴角上扬礼貌颔首。
　　她对坐在对面的妇人有印象，叫吴芳，是小学时住在家属楼的邻居，但他们没什么交际不太熟。

　　但秦怀兮不太喜欢她，背后原因是她多次放学回家时，都能撞到吴芳在背地里戳人家脊梁骨说人坏话，然后表面又和人多好多好似的，她不太喜欢和这种两面三刀之人相处，所以每次看见都离得远远的，后来，新家也就是现在住的房子装修好后，他们就搬走了，之后秦怀兮也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没想到这一次碰面是在这里，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一眼认出这个说人坏话的阿姨。

　　“小兮啊，真是好久不见啊，一转眼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抱过你呢。”

　　本想低头看手机的秦怀兮被吴芳喊住，她也不好不理人，整理好情绪后，仰起笑容抬头：“记得，吴姨我怎么能不记得呢，你还给我吃过糖呢。”

　　见秦怀兮还认识她，并且亲热的叫她吴姨，吴芳是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直直点头：“对对对，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糖了。”

　　“小时候小兮可黏我了。”吴芳拍了拍旁边的人说道。

　　秦怀兮在对面挺直了背，面上的笑容一直挂着，桌下的手在不动声色地扯着贺惟的衣角，似意救她。

　　“跟我那儿子也亲热的不得了，照样黏着喊哥哥哥哥的，跟着后面跑。”

　　秦怀兮脸都快笑僵了，频频点头。

　　还说个没完，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啊！
　　你儿子结巴和我说话都不超过十句，我还喊哥哥呢。

　　恰巧在这时，沈锦兰瞧见秦怀兮，隔着老远朝她招手过来。

　　此时的呼喊仿佛救世主一般的出现，她拉着贺惟一激灵地站起身来，如释重负地笑出声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了：“阿姨我妈叫我呢，我们先过去了。”

　　还没等对方有什么回应，她就抬腿离开，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小闺女旁边小伙儿谁啊。”
　　“他啊，贺惟，就那唐老教授的外孙，可惜啊，一出生唐老爷子就重病了，没多久他家就落魄了，后来还克死了他妈，他爸也不要他。”
　　旁边妇女掩嘴“啊”了一声：“他爹为啥不要他啊”
　　“整整一个灾星呗。怕被他连累倒霉，不要了呗。”

　　后面的话逐渐难听起来，贺惟一整个身体都被这话气得发抖，站在原地好像立了根似的不动弹。

　　秦怀兮闭上眼睛深呼吸，拉着贺惟衣角的手逐渐变得冰冷起来，拳头死死握住，本想上前理论，却被贺惟拉住。

　　忍无可忍之时，甩开了贺惟的手，气愤地转身 ，两步化作一步，直逼角落里的那桌宴席。

　　秦怀兮上前，重重的将书包摔在还未上菜的桌上。

　　“砰！”
　　吓得吴芳双手捂嘴，呆愣且震惊地看着秦怀兮。
　　玩游戏的小孩也被吓得愣在那里。

　　好在这边比较偏，没多少人注意到这里。

　　“我尊称你一句吴姨，不代表你可以骑在我头上来欺负我的人，什么灾星，我看你是个扫把星，你早上出门没漱口吗，嘴臭的让我直犯恶心，你这样让大家怎么吃饭。”

　　“我以为这么多年不见，你一改以前长舌妇的模样，没想到变本加厉，越来越会造谣生事，你如此不积口徳，就不怕遭报应吗？”秦怀兮突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呵，不是不遭，是已经实施了，你这口才没传给你儿子是真的可惜啊，对了，你儿子还口吃不会说话吗？”

　　“谁说他没人要的，我要他！”

　　吴芳对于她儿子口吃嘴笨这件事是极为隐瞒，生怕一不小心给她丢脸，她也从不提这件事，她儿子说不出话，她就凶他，从不做一个良好耐心的示范。

　　“你……”吴芳起身，手指秦怀兮，被气得说不出话。

　　“怎么你在学你家孩子吗，你家孩子这样都是你这个当妈害的。”

　　吴芳捂着胸口气不打一处来：“我是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秦怀兮冷笑一声：“长辈？你算哪门子长辈。”
　　她拉住贺惟的手，把他护在身后：“他是我的人，谁也不可以欺负他！”

　　“秦怀兮！”
　　一直注意到这边的沈锦兰终于冲破所有障碍来到她身边。

　　“你给我闭嘴。”沈锦兰脸黑的不成样子，眼神犀利地盯着秦怀兮。
　　过了半晌后，她拉扯着秦怀兮到吴芳跟前：“道歉。”

　　“是她嘴先不干不净的”

　　沈锦兰：“你是不是还要说！”

　　秦怀兮回头看了一眼贺惟，他低着头站在那受尽了委屈，仔细一瞧便能发现他眼圈红了，秦怀兮不忍看见，她深吸口气，对上沈锦兰的目光，态度坚定：“我不道歉，该道歉的人是她不是我！”

　　沈锦兰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了眼周围，好在没人注意。她紧拉着秦怀兮肩膀，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今天是不是要给我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为人，今儿个你姥爷六十大寿，多少有身份的人在这儿，你是准备让你姥爷丢脸吗？”

　　秦怀兮红着眼，声音充满了委屈：“我没有…”

　　“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你先认下来好吗？”

　　秦怀兮呆滞片刻，随即甩开沈锦兰的手，退到了贺惟身边，犟着张嘴“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我不道歉，你不知道她说得有多难听。”

　　“要是说我我还可以接受，但是贺惟不行！”
　　“今天，不管怎样，都要给贺惟道歉！”
　　“如果影响到姥爷了，姥爷那里我会自己去赔礼道歉的。”

　　一番话输出，沈锦兰铁青着脸，完全不知道该拿她这个女儿怎么办了，这倔脾气跟她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气氛逐渐僵持下去时，一个身着复古黑色西装的男人靠近，秦怀兮看见男人过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姐，出什么事了？”

　　沈锦兰没好脸色：“你自己问秦怀兮。”

　　“舅舅，你终于来了。”

　　贺惟跟着秦怀兮也喊了声舅舅，沈晏庭对他点点头。

　　沈晏庭拍了拍秦怀兮的头，看了眼沈锦兰问道：“你又怎么惹我姐生气了啊。”

　　“我没有，明明是妈妈不分明理是非，不是我的错非要我道歉。”

　　“姐？”

　　沈锦兰睨了他俩一眼，给沈晏庭朝着吴芳那边使了个眼色，沈晏庭瞬间懂了他姐的意思，问了秦怀兮发生的全程，她一一讲述，有些地方稍微添油加醋。

　　沈晏庭听完不言语，朝着吴芳看去，那双眼眸透出一股阴沉，让吴芳不寒而颤，低下头去。

　　“到底谁是的错，我也不能只听单方面的说辞，难免会一方添油加醋说些搬弄是非的话，冤枉了另一方。”

　　吴芳本来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来，挺直了腰背。

　　“舅舅！”

　　秦怀兮以为沈晏庭要站在她妈和吴芳的那一方，眼睛更加红了，急忙喊了声舅舅。

　　“为了这件事情得到一个公道，我们不如去调监控，放给所有人看，让大家评评理，是谁的错，这样一切都能说的清了。”

　　沈晏庭的话瞬间让秦怀兮安下心来，原来舅舅不是要她道歉。

　　吴芳想到当众放出刚才那一幕，如此出丑画面，难免不会心一颤，连连从凳上起身，着急忙慌地说：“不了不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沈晏庭：“嗯？”

　　吴芳走上前，低下头去：“是我的错，我嘴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造谣生事，都是我的错，还请沈大少爷，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沈晏庭笑笑：“您该道歉的不是我吧。”

　　“是的是的，小兮对不起。”吴芳朝着贺惟弯腰道歉：“贺公子对不起，都是我嘴贱，喜欢说一些压根不存在的事，对不起。”

　　秦怀兮看了眼贺惟，贺惟抿着唇点了下头，随后她走到吴芳跟前：“道歉我们听到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们能原谅你，希望你今后谨言慎行，没有的话不要随便说出口。”惹人厌烦。

　　“是是是，我一定记在心中。”

　　这件事情也算是得到了一个结果，秦怀兮也不好在说什么，重新背起自己的小书包，撅着个头不理她妈，拉着贺惟跟她舅舅坐一起去了。

　　“舅舅，你出差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