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魔王开启虐菜模式》麻雀鬼

10、黑暗

　　阿芒推开了铁笼的门，为了仪式更加妥帖庄重，他选择了夜晚进行实验。索菲娅跟在他身后，有些紧张地攥紧了阿芒的衣角：“哥哥，这是什么？”

　　“食物储存地，”阿芒笑道，“不要害怕，亲爱的。”

　　他令索菲娅站在铁门外，因为担心铁笼里的其他动物冒犯到胆小的妹妹，于是决定只身前往。

　　临近冬季，动物们已经开始变得嗜睡，往日里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不再拥有从前的活力，恹恹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更别提诸如蛇类老鼠这样本就不爱动弹的动物，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地面上，总令人误解究竟是不是死掉了。

　　阿芒并没有施舍更多的关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血色牢笼。

　　里面仰躺着的人依旧如往常一样，瘦皮包骨，静静地面对笼子顶端。面容依旧模糊，令人无法探寻，身上破旧的衣料勉强能遮掩住关键部位，骨头大概是他浑身上下最像人的地方了，然而这堆骨头也总堆积在一块，皱巴巴的灰黄色的皮裹着乱七八糟的骨头，形容是骷髅恐怕也有人相信。

　　阿芒伸手解开了牢笼上方的锁链，黑条与血雾交杂在一起，诡异中又透露着些许神圣。然而神圣的究竟是人还是这种古老的仪式，并没有围观者进行揣测。阿芒只是一步一步按照索菲娅叙述的行径寻找人体中魔法种子的位置。

　　为此，阿芒准备了一把刀和一块洗干净了的布。刀口锋利，同样是他从铁匠那里获得的。他将这把刀擦得锃亮，刀身宽长，依照尺寸类比，足够割裂开一个成年男性的整个胸膛。阿芒这次目标却不是胸膛，他的目光慢慢挪到青年的胸口，再渐渐往下，直到摸到男人干瘪的肚子。

　　魔法师的魔法种子都长在这片区域，从出生来，拥有魔法资历的人就能展现出与平常人不同的地方，而测试的方法往往是依靠检测石进行分辨。

　　阿芒并没有检测石，但他莫名认定这个男人必定是个魔法师，于是他直接略过那复杂的一步，决定先一步刨开男人的肚子，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魔法种子。这自然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如果有，那么索菲娅的难题就迎面解决，皆大欢喜。如果没有，他们也没有损失，一个奴隶而已，算不得什么珍贵的财产，损失了就损失了，惋惜不到哪里去。

　　索菲娅有些担忧，或许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始终有些畏惧那片黑暗，即便她并不知晓里面藏了什么，但魔法学徒的经历告诉她，面对未知要始终维持敬畏之心。

　　然而，即便有这样那样的担忧，贪欲终究占了上风。

　　一个重新成为魔法学徒的机会，显然比一个奴隶的命要重要，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阶级，都是如此。

　　刀刃没入肚腹，灰败的皮肤上赫然显现一道狰狞的痕迹。阿芒始终小心行事，动作并不大，保持缓慢有条不紊的动作，在那干瘪苍老萎缩的肌肤上挥动刀柄。男人的血溢出来，深红地近乎黑。并不像是正常人的血液，然而阿芒却松了口气，红色的血似乎给了他镇定剂，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心底的那些隐晦的猜测彻底成为幻想。

　　流淌着红色血液的，自然是人类，这是毋庸置疑的。

　　等到阿芒彻底划开那片凹陷下去的肚腹，皮肉与鲜血仅仅构成了男人身上极为表象的一面，其内里深处，使得阿芒目瞪口呆。

　　入目，是一片残缺的内脏。如果形容一个正常人拥有的器官是健全美好的，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则是被诅咒的。或许是恶魔，是恶魔的诅咒令他成为了一个残次品。

　　抛开偏见与对奴隶的轻视，阿芒自认自己从未见过有哪个人在失去了器官后，依旧保持着生命迹象。甚至于与寻常人一样可以呼吸……可他体内分明什么都没有，就连那颗心脏，也是残缺的、黑的、被玷污了的。

　　他可以称之为人吗？

　　阿芒不由向后一步，心底涌上一股寒气，他的眼睛像是被一股难以抵抗的东西吸引了，再往下一点，他看见了一小颗会发光的石头。

　　石头外表已经被侵蚀成青黑色，然而内里的光辉暂时掩盖了这样不寻常的一面，金黄的石头大小接近成年男人的大拇指，它微微颤动着，原本躲在一片干枯漆黑的空间里，陡然见到了光亮，不由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明神殿保佑……”

　　阿芒喃喃道。

　　由于那颗石子散发的光芒在漆黑一片的牢笼里显得格外显眼，即便隔得远远的，索菲娅也发现了。

　　“魔法种子！就是它！就是它！魔法种子，我在老师的书上看到过，就是这个样子的！”

　　阿芒咽了口口水，抛却刀刃，要他彻底亲手接触这个诡异的男人，简直就是一场冒险。然而即便如此，赌注得到的酬劳过于诱人，阿芒抛却不了。

　　他慢慢靠近男人，手指渐渐抚摸到男人的肌肤，被刀刃刨开的地方隐隐腾着热气，除却他身体内部一系列的异常，男人看上去依旧是人类。拥有温热的呼吸和事宜的体温，甚至于他还拥有魔法种子，这可是每个魔法师生而拥有的，并且也只有人类可以拥有。

　　他摸到了那颗金黄耀眼的魔法种子，就像握住到不久的未来绝地反击的机会。

　　一切都是值得的，是这样的，这世上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索菲娅可以重新学习魔法，而自己也可以回到故乡，不再生活在穷乡僻壤的边境地。

　　阿芒的激动难以言喻，魔法种子异常的颤动并未发觉。他并没有看见牢笼外妹妹索菲娅面上展现的惊恐，也没有看见周遭动物们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中抱团取暖，一只硕大的老鼠趴在地上，像是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啊，我的别西卜！”

　　一股强烈的怪风袭卷了这间脆弱的木屋，罪魁祸首是一个骷髅……哦，原谅这只没什么见识的老鼠，在他短暂狭隘的人生里，恰恰也只熟知骷髅这样阴暗的人形生物。

　　只是黑暗席卷了天地，吞卷着吃下了贪欲。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