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情人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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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神弦手头的所有证据都被提交给了警察。
“还有一部分呢？阿炬？”
李漆炬抬眸看了看周幽萤。
“陶艺店里…有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藏在陶艺店展示柜的后面，李漆炬不知什么时候在上面挖了一个壁龛，将将放进了一个小型保险柜。
警察拍了拍保险柜，扭头看周幽萤：“你知道密码吗？”
周幽萤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
“带回去吧。”另一名警察说。
“……等一下。”
警察回头看周幽萤。
“我还有两份文件。”他说。
李漆炬之前的体检报告和发检报告。
周幽萤终于明白李漆炬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了自己手里。
如果他选择隐藏这份证据，李漆炬便不会再向警察解释自己被注入D品的事实。
他在补偿他。
车祸的追诉期早过了，而且当时李漆炬尚且不满十六岁，承担不了刑事责任。
周幽萤没办法，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抓李家的其他把柄。
而这些，李漆炬都知道。
所以，他在给他一个机会，一个亲手把自己送入监狱的机会。
周幽萤选择交出那份档案袋时，几乎没有犹豫。
他没有办法释怀李漆炬在车祸里的过失，但同样也没办法将罪过踏踏实实地压在李漆炬的脑袋上。
“他没有吸D。”周幽萤将密封袋交给警察，“这是他三个月前的体检报告和发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李漆炬看向他的眼睛里有一点隐隐波光。
周幽萤余光落在他的满头白发上：“他的头发应该是被人漂成这样的，伪造成他企图掩盖吸D的假象。”
警察转头，看向李漆炬：“是这样吗？他报警说你失踪，那你这段时间是在哪里？为什么会开车出现在高速上，又弃车晕倒在路边？”
李漆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幽萤身上。
“那天，我去了李氏……之后，我就被带去了李无昧的郊外别墅——也是小午之前被关的地方。”
“李无昧每天给我注射D品，大剂量的，意图让我疯掉。”
“他要把他这些年来的所有罪孽全部推到我头上。但他不能让我有自辩的能力。所以他要我疯……谁会相信一个十五岁就害死人的纨绔是清白无辜的？谁又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我逃出来的那天，是他觉得，时间到了。”
“车是他给我的，他没有再动过手脚。但他在放我走之前，又给我注射了大剂量的D品，他想让我重复七年前的事故……”
“我的目的地本就是警局，但我开上入城高速后……意识开始模糊，所以我丢下了车，徒步往前走……然后倒在绿化带里。”
“砰！”一拳到肉的声音。
周幽萤猛地回头。
靳神弦已经将李无昧按在了地上。
李漆炬毫无波澜地分去了一个眼神。
警察匆忙将两人分开。
靳神弦胸口剧烈起伏，攥紧了拳头，退了开来。
“李无昧的郊外别墅里，你有留下什么证据吗？”他问李漆炬。
“有……我在被注射D品后，为了保持清醒，咬破手臂留下的血迹……”
一队警察按照李漆炬提供的线索赶去了郊外别墅寻证。
调解室里留守的警察捧着那个保险柜问李漆炬：“这个密码是什么？”
李漆炬抬眸看了看周幽萤。
周幽萤察觉到他的目光蹙了蹙眉，突然想起还在A国的时候，他不准自己出门时，留下的那个便签条。
“220610。”
……真的是那个密码。
周幽萤有些精疲力尽。
看着对面的李漆炬虚弱地瘫在凳子上。
戚太太的眼泪几乎没停下来过。
戚月午一直不肯抬头看他们，更不肯和他们有交流。
戚月午的大哥站在他身后，沉默着。
魏白晓也看着戚月午：“你能告诉我，我弟弟到底是怎么……”
戚月午微微抬头看了看她：“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魏白晓蹙眉：“怎么会……是因为……”
戚月午颔首：“我见到裴一的时候，他对外界已经没什么反映了……”
“那次宴会，我想去找阿炬哥出国前留下的东西……我看见了杜叔，我问他，阿炬哥以前的东西都放在哪，他说在阁楼。”
“所以我就上了阁楼……山间别墅的顶层走廊里没有灯……我一间房一间房找……突然被捂住了嘴……”
“他们……扒掉了我的礼服，把我带到阁楼……”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穿着我礼服的裴一带进阁楼……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是很害怕……”
“我大声叫他，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他走到阁楼的窗前，爬上去，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想拉住他……但他们拽着我……”
“后来，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里。”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阿炬哥之前告诉我‘不要靠近李家’是什么意思……”
调解室里沉默了很久。
“他的骨灰……”魏白晓讷讷开口。
“在陵园。”戚太太回答，她轻柔地开口问魏白晓，“需要我们打开……”
“不用。”魏白晓打断了她，“不用再打扰他了，我去看他就好……”
“……好。”
“小午……需要好好养身体。”靳神弦拍拍戚月午，“你们要不要带他先回去？”
戚月午攥紧了李漆炬的胳膊：“不……”
李漆炬侧脸看了看戚月午，抬手轻拍，安慰他：“不要沉湎在别人的过错里。你要生活在阳光下。”
他抬眸看了看环绕着戚月午的戚家人：“我会给你们交代。”
“不！”戚月午哽咽着，“你也没做错任何事情！”
李漆炬没回答，目光缓缓落到了周幽萤身上。
周幽萤扭头看着一夜苍老的李无昧：“你、我、我父母、还有你母亲、舅舅、裴一、戚月午……我们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任他宰割的羔羊罢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
“我的身份……”
李漆炬仿佛笑了一下：“枪击案之后。”
“为什么……”
“因为……你甚至都不爱我，又怎么会去关心我的家人。”
李漆炬很平静。
周幽萤的心脏却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既然知道我要报复你，为什么不解释，还帮我？”
“……”
李漆炬没有回答。
其实他很想告诉他，他是他十三岁以来，主动想要逃离深渊的唯一原因。
因为他，他才想要更好地活着。
“阿炬他……遇见你后，恢复得很快。”靳神弦回忆道，“几个月前在A国，他的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
“你从发现我身份之后，就一直想着要怎么把自己送进去？”
“……虽然车被李无昧动过手脚，但当时……的确是我连累了你父母。”
“你提前那么久告诉我保险柜的密码，是怕自己……等不到真相揭开？”
“……嗯。”
李无昧被拘留了。
李漆炬被送进了戒毒所。
李无昧身边的人还在外面。
靳神弦问周幽萤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住一段时间，以防李无昧的人报复。
周幽萤没有拒绝。
靳神弦很少在周幽萤面前提李漆炬。
直到李无昧身边参与过犯罪的人全部落网，周幽萤准备搬回公寓了。
靳神弦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文件盒，里面全是印着他指纹的资产转让协议。
他想起了那只钢笔……
原来一开始，他就没期望他会签字。
站在门口，周幽萤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还好吗？”
“……好。”
戚月午回戚家了。
魏白晓最终还是不愿再待在S市，她二哥帮她把裴一的骨灰盒起了出来，陪她回了B市。
李氏由董事会推举出了新的主事人。
李无昧被判了死刑。
只有周幽萤，还被困在梦境里。
他到底还是去了一趟戒毒所。
李漆炬的头发被剃光，又长出来了些黑色发茬。
枯槁地仿佛一个老人。
他看起来并不好。
周幽萤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复仇的代价是什么。
“别哭了。”李漆炬的声音惯常温柔，“看来，我这辈子也没那么糟。”
冬日暖阳穿破了玻璃窗，他还是那个坐在窗边等他醒来的人。
窗外。
世界依然照常运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情人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