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离开我》一口鲫鱼饼

30、心跳沸腾

　　稍作休息，等待接下来的录制。

　　导演完善了游戏规则，补充：“活下来的，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有一百元钱。”之后调试设备，手机嗡嗡响了几下，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程俊发来的消息。

　　程俊：【导演，把温时屿给我换了】

　　程俊在昨天晚上加上了她，这会儿才发来消息。导演不明所以，打字回：【没法换的，赞助商指名道姓要她，我们也只是打工人而已，请不要为难我们了】

　　程俊：【哪个赞助？】
　　导演：【这个我也没办法说】

　　程俊骂骂咧咧，不断打出难听的字。导演关掉手机，心里想这大少爷真是有病，工作人员走过来，示意准备完毕。

　　共享位置捉迷藏正式开始。导演吹响哨子。温时屿选择了最长躲藏时间，率先出发。鬼抓人的顺序同样按照步数决定，于是她的顺序排到了最后。她不着急，走得慢悠悠的，在六分钟内走到月亮岛另一半不太现实，何况鬼最终还会追上来。

　　接下来出发的是宋余穗。

　　众人依次出发，在这个过程中，沈籽青必须蒙眼。十多分钟过去，导演开口：“请摘下眼罩。”

　　沈籽青照做，眼前登时变得开阔起来。敖宇只有三十秒的躲藏时间。沈籽青拿起手机一看，敖宇果然离她最近，还在移动。

　　沈籽青跑了起来，没过多久撞见敖宇。

　　敖宇抽到的是人的阵营，一看到她，脸色大变，往喷泉中心跑去。见势，沈籽青跟上前，敖宇也没停下脚步，在喷泉周围绕圈。敖宇时刻提防，沈籽青一靠近，他便立即拉开距离。沈籽青跑得有些累了，胸腔里的气息乱转，拂去额角的汗珠。

　　敖宇捂住肚子，自顾自说：“暂停，你歇会儿我也歇会儿。”

　　游戏规则为鬼必须碰到人才算抓到，这样一直体力消耗对沈籽青非常不利。她嘴唇翕动：“我先去找竞霜老师了。”

　　敖宇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放松。

　　沈籽青来到导演面前，对方抢先问：“要做任务是吧？”

　　一个计划在脑海里逐渐形成，沈籽青说道：“暂时不做任务，我就想跟您说说话。”

　　沈籽青总是客客气气的，眸光真切，导演不好意思说她。过了两分钟左右，沈籽青走向敖宇。敖宇本来就跑不了多远，还在这里看热闹，坐在路边长椅上眼神戏谑。

　　“任务做完了？”敖宇动都没动。

　　“做完了。”

　　沈籽青面色自然，在他身边坐下，下一秒，手按上了他的肩膀。敖宇一脸茫然，正想问她干什么，沈籽青的眼里溢出笑意，“你变成鬼了。”

　　“啊？！”

　　抓人刻不容缓，沈籽青懒得给他解释那么多，导演宣布敖宇变成了鬼。软件上，鬼的数量成了两个。

　　接下来的顺序是屈竞霜和曲京秋，她们的躲藏时间是一样的。沈籽青起身，果断道：“你去找竞霜老师，我去找曲老师。”

　　敖宇“哦”了一声。

　　沈籽青说走就走，不到两分钟消失在敖宇视线范围内。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边摊老板纷纷开始了叫卖。她路过一个做糖人的老人，注意力被熟悉的面孔吸引去了，情不自禁盯了半秒，忍不住走了过去。

　　温时屿穿着一件燕麦色毛呢大衣，头上带着护耳连帽围脖，堪堪遮住眉宇，可以看见挺拔的鼻梁，往下是唇瓣，润滑柔美。她站得笔直，双手揣在兜里。

　　沈籽青靠近了，“好可惜，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

　　温时屿抬头，眼里划过一抹讶然，沈籽青在这个时候还来找她的举动令人意外。她脸颊的皮肤也是白的，可又因为天气冷，染了点红。

　　“就算是一个阵营的，也不一定会赢。”她说。

　　沈籽青：“你知道的，我就是想跟你一组。”

　　“下次可能有机会。”温时屿看了眼手机上的位置信息，“你现在找我说话，抓人的时间可就少了哦。”

　　或许是因为昨晚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温时屿和她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些，每个字落在沈籽青的耳道里，像羽毛拂过，痒痒的。

　　沈籽青听出了她语调的变化，唇角的笑加深了些，背后忽然有人喊自己名字。

　　她转过身，曲京秋慢慢走了过来。游戏开始前，曲京秋抽到的是鬼的阵营。

　　“我觉得鬼会赢。”曲京秋很少上综艺，艺能感一般。又因为性格，在录制的过程中不怎么开腔搭话。她的眼眸柔和却藏着冰冷，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这时再次说：“希望现在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沈籽青轻轻挨了她一下，“我也觉得鬼会赢。”

　　另一边，敖宇已经抓到了屈竞霜。三只鬼去包围男爱豆，不出意外，成功感染了一名新队员。

　　“李不凡去海里游泳了？他怎么越来越远？”敖宇低头看手机，嘀咕道。

　　屈竞霜放大地图：“这小子估计买机票回家了。”

　　敖宇：“这速度看起来挺慢的，在冬泳~”

　　沈籽青：“先做任务跳过他。”

　　导演规定鬼做任务必须要全部的鬼一起做，所以不能节约时间。大象鼻子转圈，在指压板走出直线即为任务成功。敖宇扬言要尝试，转完圈在指压板上疼得哇哇大叫。

　　“你别丢人了，换籽青。”屈竞霜无情吐槽。

　　这个任务只需要两个人完成，沈籽青和屈竞霜一次成功。

　　既然调换了顺序，那么下一个要抓的人就是宋余穗了。屈竞霜穿上鞋子，“我看穗穗的位置变都没变过，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那儿。”

　　敖宇：“她摆烂。”

　　刚说完，被沈籽青截住了话头：“敖宇，你和曲老师去找李不凡吧。”剩两人的目标是宋余穗和温时屿。

　　敖宇和曲京秋答应，马上与她们分开。她们在不久后找到了宋余穗。女孩坐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只手扶住树，见到人来了，连忙把腿收了回去。屈竞霜发出惊叹：“我的天，穗穗你还真的爬树啊。”

　　她转而说：“别负隅顽抗了，快点下来。”

　　宋余穗抱着主树干不肯撒手：“还有时屿姐和不凡哥，你们跳过我，把我留到最后。”

　　沈籽青仰头看她：“为什么呢？你也是鬼阵营的，目前的局势对我们阵营有利，而且我们做任务会浪费一些时间。”

　　“不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嘛。”宋余穗撇嘴，保持高度警惕。周围聚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有的人拿出手机拍照片或视频，工作人员并没有阻止，正好不花钱宣传一下，专门提醒可以拍但是不能拍全程。

　　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

　　敖宇那边没消息，沈籽青思索了一番，屈竞霜刚想问她的意见，她说：“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去做任务。”

　　屈竞霜认为这姑娘冰雪聪明，自然听她的，和沈籽青找导演，不忘回头关心：“穗穗你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知道啦！”

　　这次的任务完成得格外迅速，她俩第一次配合，试玩了几次已经有默契感。屈竞霜感受到了沈籽青想赢的决心，没做节目效果，认真对待。任务完毕后，还剩下十二分钟。

　　“竞霜老师你留下来。”

　　“好，你可不准对时屿手下留情，去吧，加油！”

　　跟着定位，沈籽青跑到了一家小商场，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在三楼发现了温时屿。她半倚栏杆，“姐姐，我找到你了。”说这话时，声线带着由于剧烈运动过后的抖，周遭安静极了，能听见唇齿间气流呼出又吸入的声音，细微的喘飘在空气中。

　　“等等。”温时屿早已料到她躲不过，往后退了一步，“沈籽青，我们再谈谈。”

　　沈籽青与她隔着几个台阶，直视她的眼睛，粲然：“我听你的，你说。”

　　温时屿解释：“鬼获胜的可能性非常小了，除非可以在十分钟内找到李不凡。如果不抓我，人的阵营获胜，每个人拿到一千五百块钱，我和你本来就是一队的，到时候可以直接分钱。如果抓了我，胜利的只能是李不凡。”

　　这一大段话被沈籽青听了进去，她斟酌片刻，“万一抓到他了，我必须要抓你。”

　　“对。”温时屿接着说，“所以，现在选择权在你。”

　　完全靠运气，就像下赌注一样，赌在最后几分钟哪方阵营会赢。沈籽青看了看手机，还剩下五分钟的时间了。她连忙打电话问敖宇找到李不凡没，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李不凡蹭月亮岛居民的渔船，在大海中漂泊，压根找不着人。他脸皮厚，那几分钟躲藏的时间全用在耍嘴皮子上了。渔民不愿意拍摄，他一个人拿着手机拍，还得意洋洋地发了几段视频在微信群里，挑衅她们。

　　“看样子鬼会输了。”沈籽青叹息，随意坐在台阶上。

　　温时屿跟着坐下。

　　楼道里狭窄且拥挤，挤满了拍摄人员，都不说话了，声控灯熄灭。“安全出口”标识亮着绿光，冷幽幽的。窗户关得紧，空气有些不流通，有几个人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出去。

　　这里的气味并不好闻，尘土和酸酸的味道在鼻端浮动。温时屿吹走了些灰尘。沈籽青不由自主，缓慢接近温时屿，换了个位置。彼此身上的味道让人舒服多了，鼻翼不禁动了动，在不经意间偷走了对方的香味。在这种环境下，竟生出些隐秘。阴湿的种子扎根在四周，顺着她们的小腿肚攀爬而上，钻进裤腿里。

　　温时屿在心底默默倒数，直到最后一刻，呼吸终于得到了解放。

　　她将垂头，下巴埋进衣领里，快速走出楼道。

　　她长呼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到底，那股在之前占据了嗅觉的味道再次袭来。

　　“我输了，姐姐。”沈籽青说，目光很黏。

　　温时屿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没有及时回头看她，也就没发现任何异样，“没输，我们赢了。”

　　傍晚。

　　温时屿和沈籽青一起购买了做饺子的原材料，做了五十多个饺子，随机选择了几户人家，赠送给他们。

　　将近半天都是休闲时间，碰到了屈竞霜她们。

　　“真的，我建议月亮岛的小吃申遗。”屈竞霜被烧饼香迷糊了，开着玩笑。

　　“太好吃了！”宋余穗小口啃烧饼，生怕一口全吃光，“唔，我想我妈妈了。”

　　屈竞霜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烧饼：“你妈妈做饭也好吃吧！有机会真想尝尝你妈妈的手艺。”

　　“好吃就多吃点。”摊主见她们这么捧场，笑得眼角的皱纹出来了。

　　曲京秋抽出一张餐巾纸，揩拭嘴唇，客观评价，“确实很好吃，干净卫生，也不油腻。”

　　“亲爱的观众们，不是打广告。”屈竞霜看着镜头所在的方向，“欢迎大家来月亮岛品尝，我愿意当代言人。”

　　宋余穗：“到时候这个袋子都印上我们竞霜老师的脸。”

　　屈竞霜：“不敢当不敢当。”

　　买好吃的东西，往沙滩走。几抹残霞挂在水平线处，像极了浓墨重彩的油画。宋余穗回想到刚才的话题，她从十四岁起就离家前往陌生的城市当练习生了，不由得侧过头，暗自抹掉滑过脸庞的泪，还是一副开朗明媚的样子：“我的妈妈很爱我，经常给我做好吃的饭菜，她的拿手好菜是红烧肉！竞霜老师，你的妈妈呢？”

　　“我妈生我生得晚，就我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为我操了很多心......”

　　她们讲起自己的母亲，根据描述，脑里有了个大概的印象。这个话题在沈籽青这里止住，她含着几分悲怆：“我只有养母，小时候记性差，就连她的样子也忘记了。”

　　悲伤如流水淌过，席卷了几人的心尖。温时屿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过了，一股探知欲涌上来。

　　“哇！今天可以看落日。”屈竞霜的声音挣脱了明显冷下来的气氛。

　　她们走在沙滩上，鞋底碾过细沙，最后停在海边。天际变化不停，已然扯出诡谲的颜色。艳红的晚霞映照深蓝浓云，红与蓝交织，一半如火焰炽热，一半如海水冰凉，强烈地冲击视觉神经。

　　温时屿用手机的取景框留下了美好的一幕。

　　去捡贝壳、海螺，除此之外还想要获得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捡累了，躺在沙滩上。海水涨落，抚过脚尖。

　　温时屿半阖着眼。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刻，闭上眼睛，耳畔只剩下浪潮涌动的声音。衣摆被吹得鼓胀。

　　不知不觉，夕阳落下，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