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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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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尸体的人不知道这两人是生了什么病死的,但看他们皮肤干瘪,嘴角有干了的白色污秽,全身长满水疱,有些水疱已经溃烂发黑,死相着实令人心惊。他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去了京兆尹府报案,告知自己发现尸体一事。
京兆尹府的捕头刘朗以为新发现的尸体还是和之前在护城河中发现的一样,就准备命三名衙役将尸体抬到府里的停尸房,再找其家人将尸体认领回去。
然而过来报案的人却说:“捕头大人,我看那两人不像是溺水死的,倒像是生了病啊。”
谁知刘朗根本不信他的话:“胡说,你又不是仵作,怎知他们不是溺水而死?”
报案的人瑟瑟发抖地道:“小民不敢妄言啊,实在是那两人身上长满了水疱,有些溃烂的地方已经生了蛆虫了。”
刘朗一阵恶寒,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行了,别说了。”然后他亲自带着三名衙役,又叫上了衙门里的老仵作,往那破屋赶去。
刚走到破屋门口,几人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腐臭味。那味道比平常尸体的味道要更臭上一些,几人赶紧都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围在脸上遮住口鼻才敢走入那破屋。
一看见那两具尸体,刘朗和三名衙役俱是吓了一跳,后来的老仵作赶上来一看,立刻吓得变了脸色,赶忙道:“都退出去!退出去!”
其中一名衙役不解问:“老五叔,你也怕尸体?”
老五叔脸色极其难看地道:“我不是怕尸体,你们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吗?”他今年五十多岁,当了三十多年的仵作,虽然没亲眼见过因瘟疫而死的尸体,但他却从很多书上看见过。因此,只消一眼,他就知道这两人是如何死的。
那名衙役以为老五叔在考他,还笑道:“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仵作,老五叔,你就别卖关子了!”
老五叔看他不以为意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说道:“里面那俩人是得疫病死的!”
疫病……瘟疫?另外四人俱是全身一僵,全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刘朗更是吓出一身冷汗,结巴着问:“你、你说什么?他、他们是、是得疫病死、死的?”老五叔苦着脸点点头。
刘朗还是觉得很荒谬:“他们怎么会是得疫病死的?”
老五叔道:“唉,我也不希望如此,但看尸体的状态,确实是疫病!”
刘朗慌了一瞬就镇定下来:“不行,这事得快些禀报给大人!”
随即让一名衙役站在门口看着,并嘱咐别让任何人靠近尸体,便连忙赶回了京兆尹府,将此事禀报给了柳元治。
柳元治还在为前几日皇帝的夸赞而沾沾自喜,猛地一听城内出现了瘟疫,差点吓个倒仰。他扶着帽子,十分震惊地问:“你、你说什么?瘟疫?”
刘朗拱着手道:“是,大人,仵作看后说,确是因疫病而死!”
柳元治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承阳怎么会有瘟疫呢?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啊!”他当官当了这么多年,期间从未发生过瘟疫,这会忽然听到,犹如晴天霹雳,将他整个人都劈僵了。
“属下原是不信,但仵作说,因疫病而死的尸体才会这样!”
老五叔在他身后附和道:“草民虽不才,但也不敢妄言,若大人不信,可亲自去看上一看。”
柳元治原本已信了五分,这会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已信了七八分,随即问道:“这城中怎么会生瘟疫呢?”
老五叔思索片刻,说道:“古书上记载,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草民以为,定是他们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或者不干净的水才染上的。现下应当赶紧将那两具尸体掩埋或火化以避免传染才是。”
柳元治皱眉问:“有人靠近过那两具尸体吗?”
刘朗想了想道:“应该只有报案的那人靠近过。”
“先将那报案之人关押起来观察几天,无事的话放他出去。”柳元治虽没遇到过瘟疫,但也知道这玩意儿传染。
报案之人以为自己发现尸体就算没立大功好歹也会得到一番夸赞,没想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带回了京兆尹府,然后就被关了起来。他哭丧着脸道:“大人,人不是小的杀的啊!”
衙役戴着布巾,跟他保持着五步距离,嫌弃地道:“没说是你杀的。”
那人更不解了:“那为啥抓我?”
衙役冷声道:“因为那两人是得疫病死的!”
那人立刻就吓得没声了,扑通一下坐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我也要得疫病死了。
衙役没再理他,锁上门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承阳城内又陆续出现了多具同样死状的尸体,且这些尸体还不是在同一处被发现的。京兆尹府将这些尸体通通进行了火化,同时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闻言大惊,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瘟疫,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他还记得,古书上曾记载,一场大的瘟疫足以能覆灭一个国家!皇帝没法淡定了,赶紧把柳元治叫去了御书房询问情况。
柳元治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一切如实告知,之后便是等着皇帝发话。皇帝心里乱脑袋里更乱,就派人叫来了太医,又把严丞相宣进了御书房。经过两个时辰的讨论,因为现下瘟疫尚未大规模流行,不易过于声张,扰乱百姓生活,所以皇帝决定先成立临时医所,从太医院抽调几名太医去负责瘟疫一事,同时派禁军去协助看守城门,一旦发现生疫病之人入城或出城,就立刻将人扣下,送往临时医所。柳元治就负责派人寻找染病之人,以免瘟疫在城内大肆传播。
那边柳元治刚进宫,邹然这边就得到了消息,并将消息禀报给了白无。白无听后也是一脸震惊不可置信,但转念一想这场大雨百年一遇,又觉出现瘟疫一事也不奇怪了。
但他还是有一事不解:“按理说,钦天监既然能预知这场大雨,那么为何又对这场瘟疫毫无所知呢?”
邹然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大雨可从天象得知,而瘟疫更倾向于人祸所以不好卜算呢?”
白无摇了摇头,没说话,反而转身走到窗前,向外望去。邹然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家公子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好说。
“前几日陛下还夸赞柳大人,说他最近事办得不错。没想到这还没过几日就来了一场瘟疫,也不知柳大人又该如何头疼了。说起来,柳大人最近的运气似乎不大好。上次若不是公子您给他出了主意,恐怕他又要被陛下责备了。”
“柳元治既然能坐上府尹的位子,必然还是有些本事的,就算被陛下责备,陛下也不会动他的位子。”
“但惹得陛下不高兴,想必柳大人心里也会七上八下吧。”
“不过这次,陛下不会因为此事为难他的。明日你随我去一趟上次你提到的那家铺子。”
邹然好奇:“公子,我们去那里做甚?”
“自然是想去找掌柜聊聊。”
“聊那几个生面孔?”
“嗯,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天气晴朗,清风徐徐,这么好的天气,月千颜自然是躺在屋顶晒太阳。放在之前,隔壁院子里的大婶看见她躺在屋顶,就会笑眯眯地说:“月姑娘,你又在晒太阳啊?”。可是大雨过后,整条巷子已经没什么人了,四周一片安静,偶尔才会听见几声咳嗽声,不知是从哪家传出的。
她正晒得昏昏欲睡,就听轻离在下面喊她,声音有些急切。轻离很少会如此着急地喊她,月千颜想都未想,直接一个翻身落在了院子里的轻离身边。
“怎么了这是?”
“姑娘,来了个病人,我看着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轻离吱唔了半天,才说道:“姑娘,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月千颜看她不好说的模样,二话不说大步往前堂走去。还没走到近前,她就看到了在门口坐着的人。他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面色发红,脸颊处长着一两个水疱。这水疱好似会痒,他总会下意识地抬手去抓,但手刚触碰到水疱就又缩了回去。
月千颜眯起眼看着他,脚下也放慢了步伐,吩咐旁边的轻离道:“轻离,你去拿两块干净的布巾来。”
“姑娘,要布巾做什么?”
“他的病可能会传染。”
轻离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我这就去取布巾来。”
“还有,”月千颜喊住她说道:“让重凝点些嘉草来熏。”
“好。”
坐在门口的人看月千颜站在原地不动,露出疑惑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生的病可能会传染,以为月千颜是嫌他穿得又脏又破,不愿过来给他看病,便觉有些尴尬,就要准备起身离开。
月千颜喊住他:“请留步。”那人停住起身的动作,抬头望向她。
月千颜解释说:“我并非不想靠近,只是你的病或许会传染,我需要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