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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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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有一台电脑,楚白把最新的音频文件保存,关闭音乐制作软件。
被雪藏后,他的收入急剧降低,只能找别的途径赚钱。
他用小号加了一些音乐圈的同行,帮他们做一些调音混音的后期工作。
收入来源还算稳定,只是收款周期长,平日里不得不去做一些日结兼职来维持生活。
楚白换了件外出的衣服,站在浴室镜子前查看前段时间晒伤的皮肤。
门口药店推荐的药膏挺好用,后颈和脖子的皮肤都恢复了正常。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气温又低了几度,楚白找了条七分裤,准备换鞋出门。
桌上的手机响起,楚白停下动作,走过去接电话。
他看见来电人时顿了一下,是张寒生。
楚白很不想接这个电话,等铃声响到尾声,他才按下了接听键。
楚白语气并不热络,平淡道:“张总。”
张寒生先笑了一声,“小白,我不联系你,你是从来不会打给我的,是吧?”
“什么事?”楚白不想接他的话头。
张寒生听起来心情还行,似乎在外面和人聚会,“你最近怎么样?唉,除了我谁还这么关心你。”
楚白言简意赅,“还行。”
张寒生不在乎他的冷淡,抛出橄榄枝,“我在外面和几个哥们小聚,你来一下,他们又是唱歌又是出对子的,我应付不来。”
张寒生一想起楚白的样貌,他的手稿,他的歌声,就难以抑制地欣喜。
娱乐圈有貌的人很多,有才情的人也不稀缺,但两样皆是不凡的人太少了。
他迄今为止也只见过一个。
楚白一出现,就让他情难自抑,把人搞到手的欲念无比巨大,比他投入到公司事务上的精力还要多。
“对不起张总,我有事来不了。”楚白挺想开口骂人,但他没有资本去图口头爽快,只能礼貌婉拒。
张寒生语气微变,追问,“你一没资源,二没靠山,能有什么事?我出手多大方你不是不知道。”
他清楚楚白很难在业内找到经纪公司签约,身段又端得很足,圈内能指望的人不多。
张寒生想了想,决定给点甜头。
“你先过来,最近有个音乐综艺开拍,我可以把你塞进去,里面全是大腕,你今晚要是表现好,我保证你不会一轮游。”
楚白虽然只正经出道过一年半,但因为公司强力压榨,参加过很多音乐类综艺,他其实早已厌烦了那些有台本又不真实的综艺内容。
张寒生不知道他想转去做演员,他的主要精力一直放在唱跳舞台上,演戏经历很少。
到目前为止,他只参演过天菏的自制剧,当时他们全团都去了,为了帮公司的影视剧增加热度,客串过一个小角色。
“抱歉,最近没有参加综艺的想法,我还有事,先挂了。”楚白没给对方留说话的余地,果断挂断。
桌上新买的一盆薄荷油绿绿地开着,楚白静静看了一眼,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倒进泥土里。
他转身戴上渔夫帽和口罩,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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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晚上空闲的时候会去酒吧兼职。
他有一副吸睛的样貌和好嗓子,来应聘时店长没认出他,听他说了两句话就大力推荐他去驻唱,说他的嗓音很适合唱歌,计划的出场费也远高于一般驻唱歌手。
楚白领了好意,拒绝了。
他唱歌时的嗓音很有辨识度,台风比较特别,太容易被认出来,没敢接这个活。
他和曾经的队员们虽然分开了,但他们都还活跃在舞台上,自己去酒吧驻唱,会对其他人的名声有所拖累。
一番交涉后,他主动揽下了洗杯子的活,虽然时薪比较低,但不容易出现在人前,降低了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Xing,你来了?”领班朝他打招呼,给了说了下今天的任务。
“会比较累,人太多了。”周五是高峰期,附近的白领很多都会来玩,“一会儿要帮忙送送酒。”
“好。”这样的情况在所难免,楚白没有推辞。
他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送来的第一拨杯子。
vip区域的一张圆桌旁,沙发上只坐了两个人。
“松露鸡尾酒,新出的,尝尝。”杜轶递了一杯给许南山,“别愁眉苦脸的兄弟,放松点,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许南山漫不经心接过,放到桌上没喝,“我待会要回公司,你喝吧。”
“啧。”杜轶喝了一口,满意地咂咂嘴,转头不解道:“喝两口没关系吧,你酒量啥时候变这么差了?”
许南山朝后靠,手搭在靠背上,没理激将法,“有个项目要拿,对底下人有点难度,我要亲自坐镇。”
“哎哟,许总要大显神威了。”杜轶表情夸张,故意挤兑他,“商场得意这么些年,情场是不是该发发力了?”
他说到这个还有些来气,“我家艺人小轩,挺乖一孩子,你咋就不理呢?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你要是在意,我无条件让他转到你公司去。”
许南山前两天出去办事,碰巧遇见了杜轶,他当时还带着于立轩,杜轶趁着机会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平心而论,那小孩是很漂亮,第一面没有许南山讨厌的点,和他说话也很懂分寸。
但那又如何,喜欢要是这么容易的事,他何必兵荒马乱地过了这几年。
许南山从再次见到楚白起,心里就没定过,他只能埋头于工作,找些确定的事来抚平动荡的情绪。
“我不知道。”许南山皱眉,端起旁边的冰水喝了一口,“净谈些没用的,不如继续吹你上个月一杆进洞的牛逼。”
杜轶听见这个,来劲了,没再纠结前一个话题,换了个姿势激情讲述。
楚白对桌牌号不是很熟悉,认识的服务生帮他指了方向。
他端的是一桌四个人的酒,在vip区域的最边上。
送酒的流程很简单,楚白一一放下酒,躬身说了一句‘请慢用’。
站起身的时候,目光从附近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窒住了呼吸。
许南山轻笑着和旁边的人交谈,衬衫随意松开了两个扣,一双长腿委屈在桌子后面。
周边有不少暧昧目光朝他扫过去,许南山不为所动,轻轻晃着手里的杯子,冰块随机敲打着杯壁。
楚白逃得很快,在看见许南山的下一秒就转了方向,连空白杯子都没来得及收。
炫彩斑斓的灯光下,许南山突然停了手,目光朝某个方向看过去,眼神幽远。
杜轶见他发愣,以为自己声音不够大,“喂?听得见吗?音乐太吵了,妈的,老子嗓子都哑了!”
“哑了就闭会儿嘴。”许南山不确定是不是他看错了,但那个侧脸和背影,太像楚白了。
他突然有些坐不住。
许南山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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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把托盘放回去,回到水池边,快速洗好了七八个杯子。
他甩甩手上的水,拂了拂额前的刘海。
紧张感逐渐消退,楚白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恢复了平稳。
再次见到许南山,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敏感了,习惯很可怕,但人总是要学会习惯的。
其实许南山面对他时的状态分明很轻松,是他自己不够从容。不管如何,他只是许南山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就算他们曾经同行过,现在自己手里也只剩了一张过期的车票。
兜里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白掏出一看,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他现在不能拒绝任何陌生的联系,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楚白简单整理了一下水池,顶着嘈杂震耳的音乐朝卫生间过去。
卫生间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出入,楚白随便进了一个隔间,按下接听键。
舞池里灯光迷离,许南山在酒吧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手心出汗,黏腻的感觉很不爽,索性去卫生间洗个手。
他进来的时候,正好有个隔间刚关上,还没打开水龙头,隔间的方向突然传来楚白的声音。
他保持着触碰水龙头的姿势,目光掠过墙面望向隔间,脚下生钉了一样一步也无法挪动。
窗外夜色缥缈,许南山站在那里静静等待,这次他不想躲避。
“是,我是楚白。”
楚白口齿清晰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对面自称是《剑指江山》剧组的制片,通知他没有通过试镜。
“这样么。”
“你的现场表现还行,但是外形上不合适。”制片语气直白,有些不近人情,“还有,不要打电话问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理由,你试镜没过的原因我已经告诉你了。”
制片似乎不放心,又叮嘱一遍,“我是制片,亲自通知你就是因为你还行,但这个角色你演不了,如果私联其他人属于违反规定,会被我们团队拉黑,你明白吗?”
楚白的语气比他还冷淡,“知道了,不用再重复,我不会去问任何人。”
制片噎了一下,才道:“那就好。”
电话挂断,楚白没有马上出去,站在隔间里没动。
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其实没有多惊讶。
制片的行为和语气都有些奇怪,他知道里面可能有些蹊跷,但对方把话说这么死,明摆着堵死了他的路。
他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再如何挣扎也逃不过屠刀。
楚白简单收拾好情绪,推门出去。
隔间对面就是洗手台。
楚白看见面前站着不动的人,有一瞬间的惊诧。
他脑袋有些发木,潜意识占据了主导,把他带到了许南山身旁。
楚白只能勉强保持步伐稳定,尽量从容地站到他旁边。
许南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这次看清了他身上服务生的服饰。
他的第一反应是,楚白在体验生活。
这对一名敬业的演员来讲太正常不过了。
而且楚白作为出过名的艺人,要是因为生活所迫才来酒吧打工,有些超过常识了。
他曾经所在那个团,赚得并不少。
楚白低头去洗手,许南山看着他的后颈,不再是通红的狼狈,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白皙。
“真巧。”他主动打了招呼。
楚白洗完手让到一边,没有看他,也躲避了镜子,“是很巧。”
许南山看着他沾满水珠的手,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洗手的。
他沉默着打开了水龙头,脑子里疯狂想着合适的话题。
他们应该没有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就算只作为曾经认识的人来讲,还有一起度过三年高中生活的回忆。
可惜他把指缝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也没想到合适的、不会让两人都尴尬的话题。
水声静止,他们在洗手台旁无言沉默。
楚白见他没话要说,正准备离去,最里面紧闭的隔间突然传来一串暧昧的呻.吟。
隔间里的人可能以为他们走了,逐渐放开了自我,令人脸红的喘息和呻.吟越来越大,充斥了整个空间,空气都跟着变得灼热起来。
从高低起伏的音调里,很轻易能分辨出沉迷欲望的是两个男人。
撞见同性情事,不管在娱乐圈还是商场上都不足为奇。
放在以前楚白都不会尴尬,甚至可以好心地帮他们放上正在打扫的牌子。
但此时此刻,对面站着许南山。
楚白像是被热浪重重撞击了一下,瞳孔因为惊诧和耻感急速收缩,他的脖子很快染上绯红,幸好卫生间光线不是很足,很难被人发现。
许南山的情况似乎比他稍好一些,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手脚非常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