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木川行

16、破国

　　长乐此时并不知道襄阳已经失守，只道是快马加鞭救急如救火。沈东翊过荆门走华容，意欲奇袭岳阳，故意绕开大道从小路进发，两人擦肩而过。

　　岳阳城坐落于洞庭湖畔，水路通达，唯一一条陆路有重兵把守。东晋将士不擅水战，沈东翊原本打算夜袭速决，成则成已，不成则退，留下一支兵力防止其南下，待大军取下长沙再转头解决。

　　岳阳守备毕竟不如襄阳，内里空虚，外有纰漏，兵刃相接一击即溃。城中既无储备之粮，又乏守城之志。是夜，沈东翊未费一兵一卒，轻松拿下岳阳城。

　　趁热打铁沈东翊立马挥师南下，兵锋直指长沙。

　　皇宫内，急报一封接着一封，南明帝懒得去看，只吩咐侍卫愿守就守，不愿可降。又着人将内府中值钱物品分发下去，也算尽心侍奉多年的犒赏。下人感恩不肯离去，忠君之事，惟愿舍身报国。

　　大军在长沙受到激烈抵抗，血染湘江，埋骨黄沙。沈东翊不由得想起攻打北齐时，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沈修瑾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但他终究输给时势；南明帝临到头也能凝聚士气，却一样避免不了失败的结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后世胜利者书写的历史，不知会如何评价。

　　沈东翊踏进这座南方古城，一砖一瓦承载厚重，这里就是她长大的地方吗？他命人将皇宫团团包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进出。自己点了一支心腹队伍去解决最后的问题。

　　大殿内，南明帝和皇后服饰雍容，气质华贵，端坐其上似乎等待多时。沈东翊向心腹耳语几句，便独自进了大殿。门在他背后缓缓关上，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日头上了西山。紧闭的大门吱啦一声开了，沈东翊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出来了。他将首级交给手下，顺手扯了块绸缎擦了擦手上的血，眼神微敛，“把这两颗人头给太子殿下送去，不然他不会安心。”说着回首瞥了一眼殿内的尸体，“剩下的一把火烧干净吧。”

　　萧承宇收到送来的首级，大喜过望，明白大功已成，也算不虚此行。东西两路大军传来捷报，近日连克数州，几个逃亡的皇子也都被抓住了，这下南明是彻底不可能死灰复燃了。

　　沈东翊建议立即修书向建元帝禀报，书中直言太子指挥有方，势如破竹，攻皇城，斩贼子，功勋卓著，对自己的功劳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萧承宇自然受用，对沈东翊也另眼相看。

　　他一点没忘此行的目的，建元帝钦定的主帅是萧承宇，那功劳便是萧承宇的。自古功高盖主都没有好下场，时刻头脑清醒才能在政治斗争中幸存。现在他只想先人一步找到他的阿南，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南乔这头风尘仆仆到了襄阳，却得知襄阳失守，举城投降了，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进是退。只好偃旗息鼓，暂时寻了个偏僻角落安营扎寨好做歇息。

　　她一面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一面思考对策。襄阳失守，往后很难再有立足之地，国都危矣。手底下这点人马不足以成事，又该当如何？她不知道光有勇气是不够的，原先只是凭一腔热血，遇到困境却没有化解的智慧。

　　斥候快马来报，国都陷落，帝后均已殉国，其余各地多有受降。宋南乔浑身颤栗，跌倒在地，国家终究是完了。她在帐中哭坐一夜，双眼赤红，青丝散乱。

　　下定决心，她召集所有将士，“我虽一介女流，却流着皇室的血，自当战至最后。诸位忠心耿耿，护卫皇室多年，如今家国破灭，宗庙尽毁，不必再做无谓牺牲。从此刻起，你们各自还家，照顾老小。”

　　她也想明白了，朝代更迭亘古不变，无需让这些无辜将士赴死。总要有人终结这乱世，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他能富国安民，海治升平。遣散完众人，她隐姓埋名，遁入山野。如今只剩一桩恩怨未了，待事情了却，对这世间再无留恋。

　　这些事情沈东翊无从得知，他每日仍旧忙于处理各处军情，无暇亲自带兵，索性将中路大军分出部分继续南下，自己则在长沙设立行辕。南疆的基本局势已定，只消等待清理残局。

　　萧承宇依旧纵情声色，无心过问政事，攻下长沙后，更是高枕无忧。南明不少地方姑娘长得水灵，手下人投其所好，每日搜刮美女供他享用。萧承宇多多益善，来者不拒，玩过几天便要换新花样，一时间搞的乌烟瘴气，怨声载道。对此沈东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没看见，有些事他管不了。

　　约莫过了三个月，山野间青叶泛黄，斑驳多彩，苍山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风起山林漾起层层波涛。天高气爽，正是京城勋贵子弟玩乐的时候，建元帝的圣旨此时到了。

　　建元帝先对此次南征的将帅们大行褒奖一番，擢升提职，嘉许恩赐不在话下。又言南疆平定至今，诸事渐入正轨，朝廷已派官员走马上任，并设兵马守卫，着沈东翊一行交接完毕，即行班师回朝，以候重用。

　　沈东翊从前来传旨的宦官手中接过圣旨，跪拜谢恩。此番覆灭南明耽搁太久，建元帝等得有些着急。一来天下归一，他有登极封禅的心思；二来他也担心自己和太子一起拥兵自重，自成王国。虽是父子，却也不得不防。可笑皇家亲情，来时萧承宇实为监军，回时一道被猜忌。今后的朝堂，要更加小心，手里还是要掌握筹码。

　　长沙改制设郡，下辖十一州县。沈东翊静候朝廷派来的长沙郡守，交割完一应事宜，与萧承宇一同启程回朝。返回途中比来时顺当得多，无需考虑敌情，走的也是平坦的官道，路上城池驿站虽还未完全安置妥帖，基本的条件还是能满足。因而萧承宇一路心情不错，官兵也都是顶着胜利的光环笑容满面。

　　这日，一行人到达南阳城外，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南阳县丞将几个重要人物迎进城内，安排了最好的府邸。那县丞自然不会放过结交当朝太子的机会，有意将萧承宇单独安置在内院僻静清幽之处，还不失时机的献上几个美妾，显然是打听过喜好。沈东翊等几个将领则被安排在外院几间客房，与内院并不十分通达。

　　那几个美妾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不失大家闺秀气质；身姿曼妙一顾一盼尽透妩媚，又不似那般矜持腼腆。南阳本地出不了这种人物，看样子是精心搜集来的红尘女子，这县丞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萧承宇眼袋下垂，气色虚浮地躺在侍妾怀里，左一个劝酒，右一个夹菜，玩得乐不思蜀。前面跳舞的美妾点着轻盈的步子，飘到他身前，为他宽解衣裳。

　　萧承宇早已迷的神魂颠倒，浴火难耐，他一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一手不老实的抚上细白的脖颈顺势而下。蓦然灯光下一颗泪痣刺痛他的眼睛，萧承宇瞬间汗毛直立酒醒大半，惊叫道，“是你！”

　　宋南乔抽出袖中匕首，猛地朝他胸前刺去，不料被他先行一步拽过旁边侍妾挡住，白刃没入，那侍妾脸色一变顿时没了声响。宋南乔拔出匕首待要再刺，已被萧承宇拉开距离为时已晚。

　　门外县丞的守卫听到动静，立马破门而入。宋南乔哪里是对手，被人按倒在地挣脱不得。

　　萧承宇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不准杀她，本宫要好好玩玩。”底下闻言将宋南乔四肢捆住，自觉退了出去。

　　宋南乔脸在地上蹭出鲜血，怒骂道，“畜牲，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就是下地狱，也要变成厉鬼夜夜缠着你。”

　　“哼，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萧承宇朝他啐了一口，阴笑道，“好歹我们也夫妻一场，我可没有那么无情。”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挑开她的衣裳，今晚的装扮本就单薄，不一会就衣不蔽体一地碎片。萧承宇将匕首贴在她脸上，“我的好公主，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挺恩爱的吗？你为何总是要置我于死地呢？”

　　宋南乔感受着凶器传来的冰冷杀意，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家仇国恨就此了断，爱恨情仇与她何干。

　　“我本想放过你的，你不该私自逃出来，更不该来杀我。”萧承宇面目狰狞，语气阴沉，手掌用力按在她的脸上，“我知道你有骨气，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今晚，我要让这府里最下等的奴仆玩弄你，然后把你卖到京城的荟萃坊。我倒要看看，你那高贵的尊严还能维持到几时。”

　　她猛然睁眼，一口咬住他的手指。萧承宇吃痛，另一只手试图掰开她的嘴，用脚狠狠踹她腹部。宋南乔忍不住松口，下身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蜷缩一团，满嘴血腥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臭婊子，你真是贱到骨子里了。”萧承宇仍觉不够解气，又朝她踢了几脚，“妈的，别装死。”

　　宋南乔疼得说不出话来，下身淌出殷殷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