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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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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君溪棠坐了下来,先问了一句。
“徐玉郎。这名是不是好听的很?玉郎玉郎,如玉郎君。”对方给君溪棠倒了碗酒,“道长也要?”
“我不要。”碧云里也坐了下来,打量起面前的人。
从穿着上便能看出这人的不凡。虽然穿着一身白色劲装,却能从领口绣花用的金线看出来十分昂贵。头发束在后面,倒不像君溪棠一般束了个高马尾。
“这家店的酒也是十分有名的,道长既然不喝,我也就省下来给自己享用了。二位怎么称呼?”徐玉郎将一边的手肘撑在桌子上侧过身子,刀也放在了桌子上,倒是做出了放松的姿态,十足的释出好意。
“玉郎名字极好,但是未免讨些便宜了。若要和你叫上玉郎,不如叫我棠君怎么样?”君溪棠也不客气,将碗中的酒直接喝了一口。“我是君溪棠,若是没听过我的名字,观雪总是听过的。”
“碧云里。”碧云里倒是直接,就这么将自己的名字报出来,也没有多余寒暄的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请我们喝酒是做什么?”
“道长真是直接,那我也就不和棠君客气了。”徐玉郎扫了一眼观雪,面上均是赞叹之色,“我早就听过观雪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也未曾想过天下第一快剑竟是这般漂亮的人。要说一开始请你们酒只是一时兴起,那现在真是想交个朋友了。”
“才一出城,就碰到个会请我酒的朋友,有什么不好呢。”君溪棠倾斜着碗和他一撞,“我听玉郎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到这里来难道是为了如意的事?”
“你比他还要自来熟上两分。”碧云里从旁插了个话,简短评价着君溪棠。他刚想说你不要再对如意感兴趣了,就听见有人打断了他们。
“哎哟,我们的徐大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呢,交了朋友岂不是要忘了我!”
声音倒是清亮,但是带着许多夸张的成分,像是故意一样拉长了“徐大少爷”几个字,让楼下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别说他们三个,就是客栈里其他人都好奇往客栈的二楼看去。
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个抱着书画的人,青衣长衫的穿着倒是常见,但是这神采飞扬的模样让人过目难忘。他抱着画卷噔噔噔跑下楼,然后靠在了徐玉郎旁边先聊了起来:“既然交了玉郎这个朋友,也顺便交交我。我们不舟山的人生性内敛,不交朋友出门可是寸步难行啊!”
“你是不舟山的人?”君溪棠被他的话逗笑了,他侧过头恰好看到了一脸茫然没有搞懂情况的碧云里,更是觉得好笑。“我听说不舟山的弟子少有离家太远的。况且不舟山离这里也有不远的距离。”
不舟山乃是六大门派其中之一。虽然说是不舟山,但是却并非是山上。而是一处有着花海的斜坡,原来不叫不舟山,而是“不舟坡”。不舟山的掌门觉得太难听了,说出去没面子,才改成了不舟山。这里的弟子多半都是文人,有些人对医术也颇为精通,而他们用的兵器也和擅长的方向相同,什么笔墨纸砚、琴棋书画,都能当做武器了。
也像君溪棠说的,不舟山的弟子大多是家里蹲,不爱出门,所以外面倒是很少见不舟山的弟子。
“刚才棠君不是说了,我们是为如意的事来的呀。”拿着画卷的人一把捂住了想要说话的徐玉郎的嘴,然后对着碧云里笑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碧道长……不太好听,叫你云道长吧。云道长的佩剑应是揽月——云道长是柳非云的弟子吧?”
碧云里和君溪棠互相看了一眼,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你是谁?”碧云里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反问一句。
“我还没自我介绍…玉郎你别咬我。我是壁斜白,壁上斜阳应飞白——”
“飞白练三尺,恰应吊起。”徐玉郎将壁斜白的手拿开,掐断了对方的话头,然后他接了碧云里的话,“我们确实是为了如意的事而来,不过我倒是不知道道长还是柳掌门的弟子。我们并非想要如意,只是对客掌门和柳掌门的往事感兴趣。这位是我的朋友,壁斜白。还有一位朋友,现在还在楼上睡着呢。我们三个就是爱凑热闹,哪里热闹往哪里走嘛。”
他说的真切,让君溪棠信了两分。碧云里虽然疑虑重重,但是徐玉郎说的问题他也确实不懂,就摇了摇头诚实回答:“我不知道。我从未在山上见过能证明他们有一段往事的证据。”
“哦?那还真是有趣。”壁斜白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听说客掌门对柳掌门旧情难忘呢。”
“不是移情别恋吗?”徐玉郎大吃一惊。
“啊?”碧云里也大吃一惊。
“说不定是移情别恋之后旧情难忘呢。”君溪棠在一旁煽风点火,换来了碧云里怒气冲冲的眼神。他便将酒碗一扬,当作看不见。
“那还真是厉害,实在让我感兴趣。”壁斜白拍了拍手,“好事,好事,我要告诉情霜。你可得好好照顾云道长和棠君啊,”他就这么自说自话着,又噔噔噔跑回了楼上。
他也没有刻意压着嗓音说话,周围人听个一清二楚,都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这个八卦。碧云里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因为他想起来以他师父那个性子,万一真移情别恋了,也说不准。
柳非云要是知道碧云里这么想,肯定指着他大骂逆徒。
但是好消息是他不知道。所以碧云里也只是象征性地说:“不可信。”然后就没了下文。
“你这位朋友当真有趣。”君溪棠的酒喝完了,也过了嘴瘾,便将碗放在一边。徐玉郎听见这话也颇为赞同点了点头:“若是没有这位朋友,我也没法千里跋涉来到这里了。唉,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君溪棠与他对视,然后心照不宣笑了起来。碧云里被他俩笑得茫然,便问了出来:“你们在笑什么?”
“在笑这位朋友有个好朋友,带着他趟浑水。也笑我有个好朋友,拉着我不让我去掺和呢。所以就是这样,玉郎,多谢你的酒,我们可没法跟你们一起走啊。”
君溪棠将碗推了回去,徐玉郎也不觉得可惜:“置身事外,也难说不是好事。明天再来喝一碗吧。”
“一定。”君溪棠站了起来,然后对碧云里伸出了手,“我有点累了,带我回去吧。”
“我都说了不让你喝酒。回见。”碧云里也对徐玉郎点了点头,然后牵上了君溪棠的手。小二从柜台后面绕了过来,将他们带上客房。
君溪棠正往上走的时候察觉到了某个视线,便停顿了一下。
他回头去看楼下的徐玉郎,发现徐玉郎正看着他的剑。君溪棠迟疑半晌,又觉得有些不对——那道视线并不是针对观雪来的,而是一种锐利的杀气。
“怎么了?”碧云里察觉到徐玉郎停了下来,便也回过头去。楼下的徐玉郎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在看自己,感觉是不是多看人家的剑不够礼貌,便收回了视线。君溪棠笑了一声:“没什么,先走吧。”
碧云里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状,他也就认同了君溪棠的说法。两个人上了二楼去往各自房间整顿了一下,君溪棠是个闲不住的,便从屋子里走出来下楼去和其他人说话。碧云里坐在屋子里面回想着今天徐玉郎和壁斜白说出来的话,心里头有些郁闷。
他郁闷的原因倒不是说他师父柳非云有什么花边新闻。他师父不能说是洁身自好,只能说是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山上有无数的男女弟子或者是山下的信徒曾经对他师父示好,柳非云根本没看出来是示好。有大胆的人直接当面告白,柳非云直接大怒说:大逆不道!你竟敢对一个修道的道士说这种话!然后连夜把人轰了出去。
他师父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倒也不会就这么瞒着谁有那些秘辛。但是若要说他师父和客仙门的掌门没什么关系,他也拿不准这件事。虽然他没下过山,但是他的师弟经常会去给柳非云送信。而且一走便是大半年。
最初碧云里只当他贪玩,但是若是这种情况的话,他师弟送的信说不定是客行风的。碧云里思忖着,他师父如果和客行风认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师父从未提过这件事,甚至于在他走之前都没有提过自己、或者是客行风和这件事的关系。
碧云里觉得在情理之中,又有哪些不对盘。他师父云淡风轻的,说的和此事毫无关系……碧云里脑袋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他本就不擅长思考这些事,这下更让他陷入迷惑。
就在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异香。
起初觉得这异香好闻,不免多闻了点。但是随之而来的眩晕让他警惕起来。他抢先一步将门窗开好,在准备开门冲出的时候,楼下又传来嘈杂的打斗声。
他猛地踢开了门飞奔而出,看到楼下乱糟糟的一团桌椅。
还有一边咳嗽着,一边将陌生的人的脑袋按在桌子上的君溪棠。
“我说,你认错人了。”君溪棠只用了一只手,却让对方的脑袋没法从桌面上抬起来。不用两只手制住对方是因为他还要腾出一只手挡着嘴。
“我眼神极好,断不会认错。”对方的脸趴在桌子上还要喋喋不休,“你这肺痨鬼,再吸两口药都要魂归天外了,我劝你还是把手拿开的好。”
君溪棠皱起了眉,拽着对方的头发又重重扣在桌面上。木制的桌子不堪重负,从中直直断裂。
碧云里急忙从楼上跑了下来,跑到一半见此情景也是愣住了,他还没见过君溪棠发这么大的脾气,往下跑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我猜你要用的是毒,却用的是安神的香。我要是魂归天外,就抓你到路上做伴。”君溪棠深吸了两口气,咳嗽的声音更大。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对方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发出了吃痛的闷哼,但竟然还没有晕过去。他扶着脑袋似乎被砸的发懵,摇了摇头才找回意识。血顺着他脑袋从额头滑落下来滴在地上,头发也被君溪棠抓得凌乱,看起来倒是像个女鬼。
碧云里这才反应过来,当下拔剑出鞘。直接按着栏杆从二楼跃下落在了这人的后方。剑尖直指人的背后出声:“你是谁?”
“什么?那你还真是捡了一条命。”对方“呸呸”吐了两口血,抬起手扶着脑袋晃了晃,甚至也没管身后的碧云里的剑,更别提他的话了。君溪棠看到碧云里从上面翻了下来,表情似乎还没收起来,只好咳嗽两声低下头去看向那个人。只听他又道,“我们祖训可说,黄泉路上能和我做伴的只有我的老婆。你这样的长相还够不上格吧?”
“哦?”君溪棠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装上一装,听到他这话忽然冷笑着眯起了眼睛,“你说我长得不尽人意,是吗?”
“是又如何?”对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