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惜月》漓湘

42、冷月·真假雨瞳（下）

　　韶玦祎当然没去偏房，而是提前去了放置灵坠的地方。趁着没人，用灵力将灵坠分成了几百等分。
　　几十个侍女忙忙碌碌要整理上半个时辰的东西，他用灵力不到半刻钟就能搞定。其实，这种活大可不必让侍女做，随便拉个有灵力的人过来，手指一点，都可以提高不少效率。
　　还能给侍女减负。
　　片刻后，众侍女来到这里，发现自己要干的活提前被完成了，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的忙。大伙儿惊喜之余，又十分疑惑，于是凑在一块叽叽喳喳讨论良久，猜测了几十种可能性，但没人猜对。
　　为避免中午在依莲院又跟她们碰上，韶玦祎选择去小树林躲躲。

　　话说仙月雨瞳跟着南宫旭练了一早上潥冷术，又加上没吃早饭，肚子老早饿了。南宫旭也是个吃货，于是两人非常默契地一并走向厨房，买了两份食物，便开始大快朵颐。
　　“你不是回偏房休息不吃午饭吗，给我装，装什么装！我看你胃口好得很！”吃到一半，虹夕暮忽然出现，呵斥道。
　　？
　　仙月雨瞳吞了一半的肉差点噎住。她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吃午饭了？”
　　她旁边的南宫旭也被搞得一头雾水。
　　“你原来没哑巴啊！”结果，掌事姑姑似乎看起来更生气了，“早上跟你讲话，回答一下要你命了是哇！夏泠说你生病嗓子哑，本姑姑看你就是装病，想借此逃脱工作！”
　　雨瞳人傻了：韶玦祎上午给她惹了什么事啊？她还以为他会很靠谱来着。
　　她很想怼回去，但想到，韶玦祎的所作所为代表她的形象，穿帮了，倒霉的还是自己。于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
　　“咳咳咳……姑姑我没骗你，”雨瞳假装咳嗽，“我真的生病了，刚才歇了会儿，咳咳咳……嗓子才略有好转，有了点胃口。”
　　“你最好是。”虹夕暮不客气地说完，走开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南宫旭碰碰她胳膊肘：“你今天不是精神状态挺好的？怎么看也不像生病啊。”
　　“确实没生病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豁，你果然是故意装病，请了病假溜到我那里玩嘛。”他揶揄道。
　　“我可没有在玩，我在学术法。”说完，仙月雨瞳活学活用，戳着南宫旭的背，施展了一个潥冷术。
　　“救命啊，潥冷术也不是这么玩的啊啊啊啊啊啊，你想冻死你旭老哥啊——”

　　仙月雨瞳的确没有什么玩的心思。
　　难得有空，她过会儿要去趟言铭殿——左护法言卿的宫殿。任何一个可能存在水元令的地方，她都不能放过。
　　南宫旭先吃完，下午两人也不待一块练术法，他就先行一步，朝碧岩峰的方向走去。

　　小树林。
　　“妹子，你刚不还在厨房吗？我走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吃啊……”路过这儿的南宫旭吃了一惊，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一转眼到了树林？”
　　“温潼”冷冷看了他一眼，显然不想理他。南宫旭更奇怪了：“妹子，你……心情不好？”
　　“……”
　　“怎么啦？刚刚谁惹我们妹子不高兴了？”
　　“……”
　　“不高兴的事不能闷在心里，会闷出病的！”南宫旭急了。
　　“……”然而，“妹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来来来，跟旭老哥说说呗，哥帮你分忧解难！”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满腔豪气地拍拍胸脯，“旭老哥为你出头——”
　　“闭嘴。”韶玦祎没点好气。
　　他罕见地有些烦躁：再被念叨下去，他感觉自己脑袋要炸了。
　　“我草！”南宫旭被狠狠吓了一跳，反应极其夸张，“你你你你的声音——？！”
　　“……我是韶玦祎。”
　　“？？？你俩怎么回事？”南宫旭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跟我说说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呗！”
　　一看便知，说来话长。
　　韶玦祎简直头疼：他宁可去处理一些棘手的难题，都不想从头到尾把某事的前因后果讲一遍。而且，越烦越不想解释。
　　惜字如金说了两字：“赌约。”
　　“哦哦哦，上次我亲手写下‘契’的那个赌约啊。”南宫旭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她这么迅速突破了封墟境？？”
　　“嗯。”
　　他不知道韶玦祎这半天里，强压下了多少次念噤声咒的念头。还好他反应快，否则被念噤声咒的恐怕就是他了。

　　不能使用灵力，这件事真的特别麻烦。
　　“潼潼！”蓝念儿欲哭无泪，“算了算了，祭台还是我来擦吧，这里要求严格，不能有闪失。右护法叮嘱过了，祭司大人有洁癖，所以祭台每次都要打扫的一尘不染。”
　　南寂秋跟她们这么吩咐的？韶玦祎有些意外。
　　旁边芸泉补充道：“对呀，过会虹夕暮过来，看你这样漫不经心的，肯定又要说你。”
　　“潼潼，你不是在偏房睡觉嘛，怎么又回来了？我看你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你还是去休息吧，反正你跟虹夕暮请假了。”
　　他没有讲话，用眼神说明了三个字：没必要。
　　刚说到虹夕暮，就见她本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双手叉腰扫视着四周，那架势，像是在看能不能逮到两个干活不到位的，趁机骂一顿。
　　夏泠三人立刻噤声，各自分散开去。但虹夕暮已经看见了，大踏步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干什么呢！扫祭台还交头接耳！”
　　几个侍女不敢再多言，而韶玦祎就静静地坐在祭台边，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缀着几分冷意。
　　这个眼神……
　　一阵寒意直涌上天灵盖。虹夕暮莫名有些发憷：为何她竟感觉，温潼这双眼睛后面，藏着另一个灵魂？
　　“干、干吗？”她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吓了一跳，拔高了音量虚张声势，“既然身体好点了，就给本姑姑好好干活！”
　　“……”
　　韶玦祎彻底无语，连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干脆移开了目光。眼神带来的威压消失，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想到这点，她松了一口气，嘲道：
　　“你又哑巴了？”

　　好在，虹夕暮没一直揪着他不放。因为不远处一个侍女，急匆匆地从旁侧小径奔来，不慎将鞋底的泥沾到了祭台上。她看见了，走过去又是一顿臭骂，骂的很难听。
　　他想：至于么？
　　沾上点泥罢了，又不是擦不掉。那个侍女眼眶红红的，感觉好像快哭了。
　　虹夕暮泼妇骂街的声音太过刺耳，他实在没忍住，不动声色地施了个噤声咒。
　　“你冒冒失失怎么搞——”骂到一半，她像是忽然被谁掐住脖子，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那个侍女看她这副模样，一边害怕地往后缩，一边又百思不得其解。
　　虹夕暮捂着脖子无声地咳了一阵，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回事。片刻惊慌后，她自顾自气哼哼地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嗓子才恢复正常。
　　韶玦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温潼说大家都讨厌掌事姑姑。

　　一天的侍女生活终于结束，酉时二刻，假雨瞳在银星湖边约定的地方，与真雨瞳相会。
　　“侍女体验日感觉如何？”仙月雨瞳半眯着眼，一副想要笑又强忍住的神情。
　　“……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