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夏》却问雪

3、第 3 章

　　第3章
　　十五岁的夏天，我遇见了要用一生怀念的人

　　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徐杨都会和苗苗结伴回家。

　　说是结伴，其实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地走着，因为在学校的制度下，男女同学是不可以并排走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有时候苗苗会追逐着徐杨的影子，有时候是徐杨跟在她后面。

　　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苗苗的蘑菇头随着她的脚步一顿一顿，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动，离路灯越来越近，影子也越来越短。

　　临近十二点，校门口还是热闹非凡，走出校门的苗苗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徐杨，她一个眼神，徐杨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这个时间点放学的高中生很难逃出校门口小吃摊的魔爪，随意停放的小摊，印刷着各种美食的招牌，冒着热气的卤串，浓郁的烤肠香，刚烙好的饼和不远处的城管叔叔。

　　半夜，街上已没多少车子，苗苗吃着面，听着灌木丛里的小虫叫声，吹着夜里微微的凉风，泡面的热气扑在脸上，她惬意地吃完面，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苗苗抬头看了他一眼，徐杨长得很高，但是很瘦，他身体不太好，总是吃药，学校里的运动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连日常的饮食都需要控制。

　　但他依旧会陪着苗苗吃完路边摊的小吃，再和她一起回家。

　　苗苗的家，棉纺工厂家属院，离一中不远，走路大概二十分钟，苗苗父母一直都在厂里工作，她在这个小区里出生长大，至今还未离开过这片天地。

　　因为临近重点高中，每年暑假都会有一批陪读的家长过来租房子，下一年，又会有一批家长带着孩子离开家属院。

　　每年夏天，苗苗在房间里写作业，最大的乐趣就是趴在窗户边上看楼下的人搬家，收废品的爷爷会把地上散落的书本慢慢装在麻袋里，她有时也会下去捡走几本名著或是小说，拿回房间一口气读完。

　　徐杨的父母也是陪读家长的一员，他们在五号楼住，苗苗的家在三号楼，两栋楼中间隔着一条梧桐树街道。

　　不在学校，徐杨和苗苗可以挨着一起走，走了一会，苗苗闻见了一股药房的味道，每次吃饭，都能看见他拿出来好几瓶药，花花绿绿的药丸一口闷下去，她想，一定是很苦很苦的药丸。

　　“你的病还没好吗？”

　　徐杨看向她，淡淡道：“差不多好了，但是要一直吃药。”

　　苗苗哦了一声，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心里还是不太好受，这样的话徐杨应该听过无数次了。

　　苗苗决定讲点开心的事情：“等病好，是不是就可以和我一起吃路边摊了，还有零食，我都可以分给你吃，你病好后，要不要练一下羽毛球，我可以陪你练……”

　　苗苗叽里呱啦说了一路，徐杨就听了一路。

　　两人进了小区，停在梧桐树下，苗苗和徐杨说了再见。

　　“明天见。”

　　徐杨回她：“明天见。”

　　他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苗苗走到楼道门里，一层，二层，三层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看到三楼的那间小窗户亮起灯，他才转身回家。

　　苗苗开了家门，看见她爸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妈妈不在家，苗苗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说话。

　　苗苗决定沉默，她低头回了自己房间，开灯，换上睡衣，洗漱完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早五晚十一点的生活实在熬人，每天放学回来苗苗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去想其他事情，她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没睡着，苗苗睁开眼，爸妈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关心，大人的事情太复杂，已经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

　　苗苗又翻了个身，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徐杨的那天。

　　天空是纯净的蓝，九月，校园里的梧桐树绿荫浓浓，阳光透过叶与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苗苗站在窗户边的座位旁，她开了窗户，风吹着她的头发，她探着脑袋惬意地吹着风。

　　“徐杨，坐这里吧，窗户边上透气些。”

　　长这么大，苗苗还是头一次听到有家长让孩子坐在窗户边上的座位，她转身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背着黑色的书包，低头整理着桌上的学习用品。

　　男孩的妈妈剪着短发，拎着一个掉皮的包，说话很温柔，一直在帮着整理东西。

　　她抬头看向苗苗，“这是我们家徐杨，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苗苗，禾苗的苗。”

　　“徐杨，跟你同学打招呼啊。”

　　徐杨抬起头看着她，丝毫没有不耐烦，带了点略微羞涩的笑，“你好。”

　　彼时恰有风起，窗外的绿叶摇曳，少年的眼睛澄澈明亮，藏着青涩。

　　伴着这样的梦境，她终于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