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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一听钟家出事了,梁有仪赶紧让府上的车舆送钟引光回去,钟引光心乱如麻,直到被轿夫叫了几遍,才回过神来吩咐道:“先去披金坊。”

      披金坊铺面在上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远处天际尚且带着雨后的蟹壳青颜色,垂暮的日光打在门前的红绸金绣上,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过往行人奔波忙碌,除了下定决心专程来购置绫罗的,没有一个人往披金坊里多看。

      钟引光急吼吼地跳下轿辇,便一路往楼上去找平时主持铺面一切事宜的陈掌柜,她行色匆匆,在楼梯拐角处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陈掌柜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伙计撞上了自己,待看清楚人之后又庆幸自己收住了将要踢出去的一脚:“女郎,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店里了?今天是来给贵客挑贺礼还是给您自己置办衣裳?”

      钟引光没心思和他寒暄,只做了个手势示意陈掌柜跟着自己上楼。

      看了看二楼没有其他客人,她便把门关得紧紧的,陈掌柜糊里糊涂地向后退了一步:“女郎,您这是?”

      钟引光没顾上他的表情,只三言两语的把事情和他讲了一讲:“陈掌柜,您可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嘶——”陈掌柜的五官皱到一起,脸上突然就变成了一副苦相:“郎君倒是和我提过一嘴,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大,竟直接跑到上京来了。”

      钟引光越发心焦,一听他清楚内情便立马诘问:“我阿兄和您说过什么了?他是不是早已有应对之策?”

      陈掌柜捋了两下胡须,徐徐道:“郎君从齐州回来后,便说那边的人蠢蠢欲动的,可能会阻挠我们换标行的事。此外,郎君也没有向我说更多了,是否有应对之策,我也不敢胡乱猜测。”

      钟引光对齐州异动和换标行的事一概不知,便又让陈掌柜给她一五一十地讲来,待听明白后,她紧紧闭着眼,极力忍耐着:“阿兄此事处理得极为不妥。”

      对这种话,陈掌柜一个外人自然是不敢附和的,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权当做没听到,没说一个字。

      钟引光也知道自己阿兄年少有为,难免生出骄纵之心,在处理一些事上不时的就会有些固执,只是她没想到连这样不合理的事都没有人提前劝上一劝。

      钟家和齐州染坊合作多年,齐州的人既然敢直接闹到上京,手里的东西定然是有些棘手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的疏漏留下的把柄。

      钟引光稳住阵脚,站起来说道:“陈掌柜,我还是先回家中,店面这边就要您多看顾着些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来给府上传个信。”

      陈掌柜站起身送她,沉着地应道:“女郎宽心,店铺这边就交给我了,您见着郎君了,也让他不必太过着急,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便派个人来叫我过去。”

      钟引光对他拱拱手,又赶回了钟府。

      黄昏时东风入户,前厅中花影摇动,零星乱舞。府上如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晚膳,数道菜式不一的佳肴摆在了钟引光眼前。

      钟引光静坐不语,菜肴都放凉了也没动一筷子。侍女不明情况,想上前去撤下菜肴回锅热一遍,却被钟引光屏退了:“不必了,等阿娘和阿兄回来再说。”

      一更的时候,钟引光正在秉烛走动,豆烛如萤火跳动,府门外一阵喧哗,杜蕴率先出现了,她眼睛红肿,手中的丝帕纹理也变形了,似乎是刚刚哭过。

      随后,钟琢玉也走了进来,他脸色煞白,嘴唇开裂,发冠也微倾,但却始终肃然,与他十分亲近的钟引光看得出来,此刻的他说是强弩之末也不为过。

      只是她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钟琢玉便有气无力地推了她一把:“引光,你先扶阿娘回房中休息,我与他们商议些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门外又三三两两的走进来了一众人。钟引光紧咬着嘴唇,上去搀住了杜蕴:“阿娘,我先送你回房吧。”

      杜蕴全身虚软无力,便没有抗拒她扶着自己。

      钟引光没忘记吩咐一旁的侍女:“去把刚刚的菜热了,再做几道清淡的菜,送到娘子房中来。”

      她们走到后堂,杜蕴便停住了脚步,怎么说都不愿意回房,钟引光只能把她扶到堂中的座位上坐下,又亲自去倒了一杯热茶,将茶盖碗半揭开,放到她手边。

      她想起来刚刚吩咐侍女的话,又担心她们把膳食送错地方,便又跑到东厨去提醒侍女。

      钟引光忙前忙后的,杜蕴却只是撑着自己的额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不停的叹息着。

      钟引光垂着手站在她侧边,犹豫了半天,还是轻声乖顺地问道:“阿娘,您和阿兄很少和我说店铺的事,但这回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杜蕴眉峰紧缩作沉思状,对钟引光的问话置若罔闻,没有回应的问话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堂中分外尴尬。

      钟引光心急如焚,只能压下不适,继续毕恭毕敬地问她:“刚刚跟在阿兄身后进来的,是齐州那边来的人吗?”

      杜蕴冷眼瞥了瞥她,嘴角甚至生出了嗤笑:“是披金坊的几位账房先生,你去店铺里挑绫罗绸缎的时候,就没留意过吗?竟能问出这种话来。”

      钟引光当然认出了为首的那个账房先生,还知道他姓张,家中有个刚出嫁的可爱小女郎,陈掌柜在他大喜之前,用进货的成本价格卖了他两匹浮光锦。

      “阿娘教训得是,是我眼拙了。”见她终于肯说话了,钟引光便又换个说法问了一遍:“这回闹的动静这样大,还是请您和我说一说吧,说不定我也能想出办法呢。”

      一声长叹在后堂中消弭,杜蕴说道:“齐州那边的人说琢玉行事从来不和他们商量,又不知从哪搜罗了些证据,说明天一天是最后期限,要是谈不拢,便将东西交给衙署处置。若是真的走到这一步,便很难收场了。”

      钟引光的瞳孔缩了一瞬,惊声道:“交给衙署?究竟是什么证据?”

      杜蕴看她反应这么大,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不耐烦:“琢玉只说家中经营一定没有犯法条的地方,别的便什么也不跟我说了。”

      杜蕴愈发烦躁,心头火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她抱怨道:“你与其在这诘难我,不如去前厅听听怎么样了。”

      钟引光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钟琢玉的逆鳞的,她得到答案,便讪讪地退出后堂:“我去东厨看看晚膳好了没有。”

      钟琢玉在外人面前还能强撑着镇定和他们谈话,待到人一一散了,他才精疲力竭地闭上了双眼,坐而假寐。彷如行尸走肉般路过后堂的时候,看见阿娘和小妹都还在豁亮的灯火下等他。

      钟引光忙不迭地去接他,小心地扶他在杜蕴旁边坐下:“阿兄,你还好吗?”

      钟琢玉缓慢地点点头:“是阿兄无能,连累你和阿娘为我担惊受怕。”

      一听这话钟引光眼眶就酸了,她声音颤抖着去安慰他:“阿兄哪里的话,小妹只恨我不能帮你分忧。”

      杜蕴已经抽抽搭搭地又哭了起来。

      钟琢玉不得不勉强坐直了身子,一手揽住钟引光的肩膀拍了两下,另一手放在桌上去牵杜蕴。

      “你们别哭啊,还有明天一天的回旋余地呢,就这么不相信我?”

      杜蕴哭得更凶了,她看也没看钟琢玉朝她伸出的手,用丝帕遮住脸,啜泣止都止不住。

      钟引光狠狠吸了吸鼻子,提出自己的疑问:“阿兄,他们果真有能交给衙署的东西吗?会不会是用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来诓骗阿兄?”

      钟琢玉却全然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只是无奈地看着哭泣的杜蕴。

      钟引光在他脚边蹲下,抬头仰视他:“阿兄,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硬抗的时候,群策群力才能拨云见日。”

      “唉,事情比我先前想的要棘手许多。”钟琢玉怅然地摇摇头:“齐州有几家晾晒布匹的染坊,是挂在披金坊名下的,但上京城的账簿中没有对这几间染坊做任何记录,自然也从来没有为它们缴纳户税地税,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

      杜蕴嗫嚅了半天,试着问道:“若是我们补足税款,哪怕多交一些呢?”

      “不可能的,他们只留了一日期限,我们根本不清楚那边的几间染坊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现在也不是缴税的季节,便是拿着钱去仓部司门口,他们也不会收的。”

      本朝重农抑商的思想根深蒂固,商税作为一种常税,对其税目和标准有严格标准,此外还专门设立了监管体系。

      若是此事真的被他们检举到衙署,那后果便真的不堪设想了,轻则关停店铺,重则查抄家产,披金坊还有无来日,就要由别人的心情决定了。

      钟琢玉狠狠地一砸拳:“这帮狼子野心的东西,全怪我自己瞎了眼。若是能捱过这个难关,我必定要让齐州染坊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

      钟引光恍恍惚惚地朝外走去:“绝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想想办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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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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