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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月长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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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浅的晚膳并没有和角宫三人一起用,她倒是想和几人一起共进晚餐,以便在角宫侍女的心里种下一个自己就是日后女主人的想法,但宫白徵却并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不是没想过求助宫尚角,可偏偏宫尚角默认了这种情况。
宫白徵端着上官浅的晚膳,身后跟着两名哑奴端着沸腾的热水,敲开了上官浅的客房:“这是上官姑娘今日的晚膳和洗澡水,我提前亲自给你送来了,今晚没事,就别出来随意走动。”宫白徵将晚膳放在上官浅的桌子上,转身指挥哑奴将沸水放好,走出门口,宫白徵还回头看了一眼面目温柔的上官浅。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走出客房十步远的位置,宫白徵运功,面目冷冰冰的开口:“三重天开,守。”
三口无形的大钟依照大中小的形状倒扣在客房范围之上,肉眼不可见的内力流动在客房周围,三重金钟镇守,内里不好的人轻易不能走出来。
就算是内力充足能够走出,也需要打碎金钟,但金钟破碎之后会发出金石碎裂的巨响,想要悄无声息的溜出去是绝不可能的。
宫白徵用三重金钟悄无声息的镇守住了上官浅,确保上官浅在没有她收手之前,是决不能随意进出的。
如果上官浅真的是无锋刺客,那么无锋肯定在上官浅的身上下了什么毒蛊来左右这些刺客,镇守住上官浅让她在一定时间内拿不到能换取解药的消息,到时候上官浅毒发,自然暴露了马脚。
但如果上官浅不是无锋的刺客,宫白徵这一招镇守更可以很好的隔离宫尚角和上官浅。
既然我弟弟喜欢尚角哥哥,而尚角哥哥又对弟弟抱有那种不一样的心思,宫白徵就绝不可能放任别的女人来和宫远徵抢夺宫尚角。
宫尚角只能是我家远徵的。
宫白徵眉目都带着冷峻,既然你已经主动招惹了我家远徵,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另娶他人。
宫白徵自幼不在宫门长大,在日复一日金钟大阵修炼的折磨中,心里只有一个远徵弟弟成为她活着的理由。
现在她终于出了后山,能够守护自己的弟弟,宫白徵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弟弟。
当年护不住阿爹,现在就不能护不住弟弟。
随即,宫白徵面上闪过一抹冷笑,又立刻换上了如同以往的温和笑容,施施然走向宫尚角的寝殿,陪着哥哥弟弟用晚膳。
宫白徵是真的发现,宫尚角有些地方也是真的宠着宫远徵,她回到寝宫的时候,宫远徵已经吃的不亦乐乎,一张脸塞得圆乎乎的,小松鼠一样笑嘻嘻的看着姐姐。
宫白徵看弟弟提前用了膳也不恼,掏出帕子给弟弟擦了擦油乎乎的嘴:“你慢点吃,也不怕噎着。”
宫尚角也宠溺的看着宫远徵,丝毫不关心上官浅被宫白徵怎么对待了。
“你们说,宫子羽究竟能不能通过三域试炼?”宫远徵明显是吃饱了,才有闲心开口讨论宫子羽的事情。
“三域试炼第一关的那个寒潭就不好过,”宫白徵给宫尚角盛了一碗汤,才慢慢开口:“那个地方温度极低,依照宫子羽那个身体素质和微末的功夫,想过第一关难如登天。”
但宫白徵一转眼睛,看向了一旁乖乖吃放的宫远徵。
宫尚角明显也知道了宫白徵在想什么,也将视线转向了宫远徵。
宫远徵端着碗喝着汤,奇怪的看着宫白徵和宫尚角,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开口说道:“你们的意思是,宫子羽会去我的药庐里寻找依靠外物过关的方法?”
宫白徵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对着兄弟俩人开口说道:“你们说,宫子羽他会去拿增长内力的东西,还是会拿走抵御寒气的东西?”
宫尚角也拿不定注意,若有所思的不在说话。
门外连翘突然敲门:“二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宫白徵迅速起身冲向屋外。连翘表情慌张开口:“执刃殿上,月长老遇刺身亡。”
宫白徵一愣,呼吸也为之一顿,但旋即宫白徵又恢复了正常,她来不及和宫尚角宫远徵说什么,提起向执刃殿冲去,同时开口吩咐:“立刻封锁宫门,各宫各殿封闭,管事及以上负责人单独看守等候问询。”
几息之间宫白徵已经赶到了执刃殿,紧随其后的是花长老和雪长老,以及同样在后山参加三域试炼的宫子羽及一位身着白衣头发花白的俊美年轻男人。
宫白徵早众人一步踏进执刃殿,看着月长老被吊在房梁上的身影,眼圈发红,一旁的金复和金繁不用主人吩咐,主动上前将月长老的尸身放下来。
宫白徵上前检查月长老的尸身,发现月长老被一击毙命,伤口在喉咙处,纤薄细长:“应当是一柄软剑,很薄的软剑。”
宫白徵看着这个伤口,心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也说不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人的身影,但她就是怀疑这个人。
宫白徵站起身,低声吩咐一旁的连翘,连翘点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宫远徵站在宫尚角身后,紧盯着一同进来的年轻男人,好半晌才小声的开口询问:“哥哥,这位是谁啊。”
宫尚角伸手制止弟弟再开口说什么,让宫白徵先说。
宫白徵和宫远徵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安慰那位年轻男人:“节哀,月公子,不,该叫你月长老。”
宫白徵拍了拍月长老的肩膀,走向弟弟身边,轻声为他解惑:“那是月长老的儿子,一直在后山生活没下过山,他也很擅长医术和刀法,你应当听说过。”
宫远徵点点头,他确实听说过后山有一位年轻人,也很擅长医术和刀法,但他还小没有被允许进入过后山,恰巧这位年轻人也没有出过后山,导致这么多年,两位都听过对方的名头,却都没有见过面。
月公子,按理说现在应该称为月长老的年轻人表情迷茫,他好像不太明白眼前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在他心里他爹是一个温和又严肃的一个人,虽然管教他比较严格,但其实是一个十分温和的父亲。是他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个人,在他心里也是一个十分伟大厉害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被人杀死,吊在执刃殿的大梁上,声息全无。
他茫然的看着屋梁上被放下的老人,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宫白徵站在新任的月长老身后,眉毛挑起,两年前他长居后山,遇见了当年被派进宫门的小姑娘云雀,她真的就像个小小的云雀一样,叽叽喳喳蹦蹦跶跶的闯进了他古井无波的前半辈子人生。就像是在他苍白的人生中,突然闯进了的那一抹粉红。
但就是这样一个闪光,却在某一天突然熄灭了,那只快乐的小麻雀被无锋的刺客吊死在了宫门后山,他甚至都来不及看一眼她的尸身,而现在,他连生命中最后一个重要的人,都彻底是去了。
花长老和雪长老不甚唏嘘的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见了无奈,花长老长叹一口气,看向了迷茫的月公子身后的宫白徵:“白徵,你来看一下月长老的尸身。”
宫白徵叹了口气,默然上前查看。月长老的尸身完整,就连衣着都没有丝毫混乱,月长老的尸体上只有一点纤薄的伤口。
宫白徵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尸体上的伤口,抬头看了看低头看她的两位长老,宫白徵的表情迷茫而又坚定:“这个伤口的长短和大小,和老执刃和少主身上的伤口一样,而且”宫白徵歪着头站起来,看了看现场和尸身,开口坚定的说道:“从现场环境和月长老尸身的状态来看,这个刺客,应该是一个月长老很熟悉的人,并且”宫白徵伸手叫来了门口月长老身边的两位黄玉侍:“月长老今晚是叫谁来议事的?”
黄玉侍为难的看了看众位长老和几位公子,艰难的开口说道:“月长老将我们全部支走了,不允许我们值守。”
“这就奇怪了,”宫远徵抱着胳膊看着几位长老:“也不知道月长老今日要见得是谁,居然还要支开所有的守卫,”
宫远徵带着邪笑,看着其他两位长老满面揶揄。
宫尚角漫步走到执刃殿上面的屏风,上面有人用鲜血写着一行字:执刃殇,长老亡,亡者无声,弑者无名,上善若水,六刃无锋。
宫尚角伸手摸了摸屏风上的字迹:“字迹未干,而且这最后一个字,明显还没有写完。”宫尚角冷冰冰的转头看向下面的所有人。
宫白徵伸手将弟弟揽在自己的身后,警惕的盯着宫子羽和几位长老:“这么说来,这个刺客在我们进来之前,还在这里,最起码刚离开不久。”
其他两位长老沉默的看着宫白徵明显对自己的警惕的举动,顿感无语。但宫白徵明显没有继续和其他两位长老周旋的心思,她抬手叫来一位守卫:“刚刚可有人有所动作?”
宫子羽皱着眉头准备开口询问,但花长老拦住了宫子羽开口的举动:“你让人封闭各宫各院了?”
宫白徵嘴角扯过冷笑,宫尚角冷冰冰的开口说:“你当所有人都和宫子羽那个蠢货一样?宫门出事的第一时间,我们白徵就已经封闭了各宫各院。”
侍卫匆匆从门外跑过,躬身行礼:“回禀各位长老,代执刃大人,刚刚封闭宫门前,雾姬夫人从外面赶回寝宫,封闭宫门后,云姑娘试图出门,上官姑娘也试图出门,两位姑娘均穿着夜行衣,雾姬夫人衣着一切如常。”
宫白徵和宫远徵扯出一样的冷笑,和宫尚角一起三人几乎用同一种冷冰冰的笑容看着宫子羽:“敢问代执刃大人,你心爱并相信的云为杉姑娘,为何要穿着夜行衣出门呢?”
宫子羽面色不善,皱着眉头气呼呼的看着对面的三姐弟:“有这个功夫质问我,不如回去好好问问你们家上官姑娘。”
宫尚角笑容冷漠,慢慢的开口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她有问题,才将人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管,而且···”宫尚角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反而扯出更灿烂的笑容。
宫白徵抬起了眼皮看了看宫子羽,接着宫尚角后续的话开口:“而且,自上官浅进入角宫之后,就被我扣押在客房里,她就算想出来兴风作浪,也得看有没有那么好的功夫。”
说着,宫白徵轻轻翻了翻手腕,做了一个倒扣的动作。
宫子羽和其他三位长老也都愣住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宫尚角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无不满脸不可思议。
新娘是宫尚角自己选的,居然是直接扣押在自己的角宫里面,就近看管?
“宫尚角,你就这么对待一个姑娘?”宫子羽忍不住开口怒怼宫尚角。
他身后的金繁在宫子羽开口的一瞬间就想伸手捂住宫子羽的嘴,他这一句话,就连其他两位长老都奇怪的看向了他。
宫远徵忍不住冷笑出声:“听听宫子羽你说的是什么话,她们两个新娘都有可能是无锋刺客,都是带着覆灭宫门这个目的的,都是为了要我们的性命而来的,我们不过是把人带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就值得你这么气势汹汹的,怎么?在你心里,任何一个女孩子,就算是无锋的女刺客都比你家,比宫门,比我们这些兄弟姐们,长老长辈的性命来的重要吗?”
宫子羽被宫远徵怼的说不出话,半晌他才涨红着一张脸开口怒斥宫远徵:“怎么,你哥哥就不会再去别的妻子,你宫远徵也不会娶亲,你们这种举动要是被宫门外的世家知道,谁还会把家里的姑娘嫁进宫门?”
宫远徵的脸一瞬间白了一半,紧紧抿着一双唇,转头看向宫尚角,面上满是紧张和委屈的神色,半晌才呢喃出声:“我才不要娶妻。”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的表情,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带着暧昧和爱慕的笑容,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在宫尚角,至少在宫子羽他们的心理是从来没有出现在宫尚角脸上的笑容。
宫尚角带着这种爱慕的笑容,伸手将满面委屈的宫远徵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捏着宫远徵微微带着一点小奶肉的脸颊,用一种满是宠溺,又带着浓到化不开的爱意的语气开口:“哥哥谁也不娶,就娶我们远徵好不好?”
宫尚角的话音刚落,两大长老愤然起身,满腹悲伤的月公子连悲伤都不记得,转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兄弟俩,宫子羽的大脑空白一片的瞧着哥哥和弟弟。
几个人又忍不住将视线转向了宫白徵身上,宫白徵面目冷静,但她的双眸中,带着一种欣慰的情绪,两位长老扭头怒视宫白徵:“宫白徵,你不管管吗?”
这一句话,仿佛点燃了宫白徵的怒吼一般,她扭过头,双眼赤红的瞧着其他两位长老,花长老和雪长老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宫白徵,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宫白徵冷笑出声:“两位长老觉得我想做什么?现在不是二十五年前,我也不是我爹宫仰徵。”
宫仰徵三个字一出口,两位长老瞬间哑口无言,纷纷低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出声。
宫远徵听见自家阿爹的名字,扭过头去看姐姐才发现自家姐姐双目含泪,满脸都是一种怨恨的表情:“二位长老做什么这个表情,怎么,你们也知道错了是吗?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终于知道错了是吗?”
宫白徵一双眉目怒视二位长老:“二位长老既然也知道对不起我阿爹,就不该继续用同样的问题为难我弟弟和尚角哥哥,十年前的惨剧是如何发生的咱们都心知肚明,悲剧上演了一次就够了,只希望二位长老记住,我不是宫仰徵,也不会让小远成为宫门第二个宫仰徵。”
宫白徵的话音还没落,一直呆愣愣的月公子有了动作,只见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月白嵌着金丝的小药瓶,两步走到宫白徵面前,将宫白徵滑落的眼泪收集到瓶中。
月公子这一奇怪的举动,一瞬间惊了在场所有人,月公子收集好眼泪,也愣住了。
“就,别浪费嘛。”月公子尴尬的收好了眼泪,又低着头沉默的离开。
经过月公子这一打扰,宫白徵找回了理智,宫家二位长老也找回了神志,纷纷扭头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宫尚角知道,宫家这二位长老应该已经默认了自己和宫远徵的事情。
因为宫仰徵这三个字。
只是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一向强势的长老们低头。
也能让一向强硬的宫白徵落下眼泪。
当年发生在这位徵宫宫主身上的事情,可能是能够覆灭宫门的秘密吧,宫尚角知道现在不是开口说话的好时候,也知趣的闭上了嘴,顺手捂住了宫远徵的嘴。
宫家的秘密,宫白徵要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也更明白,徵宫这些年,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少苦。
她这次回来,带着满腹的怨恨,和滔天的怒火。
不过是因为正好赶上无锋的事情,宫门子弟向来以宫门为重,徵宫是最识大体的,不然也不可能会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估计长老也知道,这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惹恼了宫白徵,除了让宫白徵和宫家离心离德,鱼死网破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再说不就是哥哥娶弟弟过门吗?又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情,再说徵宫也不是没有延续后嗣的方法,就让宫尚角和宫远徵在一起也无所谓。
没必要在这个关节上惹恼宫白徵。
不过,一码归一码“尚角和远徵的事情,就这样吧,但月长老之死,你负责整个宫门的护卫,也必须要经过审问才行。”
“这我没意见,”宫白徵伸手擦干眼泪,眼睛眨也不眨的走出门,跟着长老的黄玉侍前往地宫,接受审问。
宫远徵看见姐姐被带走,愣了一下就怒气冲冲的准备冲过去,却被宫尚角紧紧抱在怀里。
“你安心,白徵不会有事情的,”宫尚角伸手抱住弟弟,轻声安慰:“白徵有自己的打算,你别担心,她不会出事。”
宫远徵是最信任宫尚角的,听见哥哥的话,撅着嘴点了点头,但依然满脸担忧,又满脸不满的看了眼宫子羽和二位长老,再不发一言。
宫尚角轻声叹了口气,伸手将弟弟紧紧搂在怀里,让宫远徵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享受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光。
丝毫不管地上的月长老,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不是能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