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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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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背起李莲花,恰好天机山庄与百川院的人也找了过来。
云彼丘:“金鸳盟的人已经跑光了,罗摩天冰也被带走了。好在李莲花还在,把他交给我们,我要带他回去审问。”
方多病苍白着脸坚定地看向他:“人,我一定要带走,你们谁都别想碰他!”
云彼丘皱起眉头:“方多病,你是百川院的人,我以院主的身份命令你,留下李莲花。”
一个身影挡在了方多病和李莲花的身前,遮住了云彼丘的目光。
云彼丘:“顾心月?”
“云院主真是好大的威风,听说你们百川院的蟠龙烟,经常会用在罪大恶极之人身上,和你很相配!”顾敛冷笑,“有些话我不说不是给百川院面子也不是给你面子,是因为我尊重李相夷。你那副悔改的姿态是真是假我不在乎,但希望你别给脸不要脸。给我离李莲花远一点,否则我的剑会落在谁的身上就不好说了!”
云彼丘脸色铁青:“你!”
石水掩住唇边的笑意,只觉得快意极了。要不是百川院另外两个院主拦着,她早就想杀了云彼丘。
方多病硬气地扯下牌子丢到云彼丘身上:“四顾门早已今非昔比,这刑探不做也罢!”
说完,一行人便看也没看百川院的人,径直离开了。
白水园被炸,一行人只能暂时停留在小远城的客栈中。
李莲花碧茶毒发,全身一直冷的发抖。盖了几床被子,升起了炉子,灌了热酒还是不见缓解。反而不停地呕出鲜血。
顾敛的内力输入李莲花的体内,却如同杯水车薪,还没在经脉中游荡一圈便消散开来。顾敛并未停手,反而内力全部放开,毫不吝啬地全部输给了他。
可惜的是她的内力虽然深厚,可八卦心门到底不如扬州慢那般对治病救人有奇效。帮李莲花撑过这个坎没问题,但能保多久就不好说了。
李莲花如今的身体只能用破破烂烂来形容,必须得用一剂猛药。
她原先预估地仙的真气能保他十年,但现在李莲花多次强行动武,消耗了太多寿命,碧茶之毒已根深蒂固,侵入肺腑,最多也只能保他五年。
这毒太过顽固,且一日强过一日。若不能连根拔起,即便有真气护住他的命,这具身子也吃不消。而一旦真气消散,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敛眼神渐渐坚定下来:一定要解毒!
顾敛结束运功,对急得团团转的方多病道:“小宝,你先去把腰间的伤处理一下吧!”
方多病摇头:“我这点小伤没有关系的,不在这里看着李莲花,我实在放心不下。”
顾敛叹气:“你别太担心,我保证不会让他有事。这样吧,你先下去处理伤口,顺便烧些热水配些药浴的药材,一会叫李莲花泡一泡。”
“好!”
方多病离开后,顾敛取出玉匮。
巴掌大小的玉匮,摸在手上没有一丝冰凉,反而是暖的。
顾敛刚想打开它,便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顾敛大喜,看向眼皮微动的李莲花:“你醒了!”
扶起李莲花,顾敛又伸手取过方多病准备的狐裘紧紧裹在他身上。
李莲花坐起后,缓了很久,直到重影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身上的痛楚也逐渐适应。
他疲倦地抵着额头,感受着身体内流转的真气无奈道:“你又渡内力给我了?”
顾敛席地而坐,闷了一口酒提神:“别管这些了,费点内力而已,你没事就好。”
“这次毒发太狼狈了,吓到你了吧?”
顾敛眼眶有些热:“吓到我的,从来都不是你的狼狈。”
而是你不知生死,我却无能为力。
李莲花低头温柔地看着她,才移开目光苦笑道:“阿敛,你年纪还轻,武功又高。未来可以活的无比肆意和洒脱,实在没必要将心力浪费在我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顾敛摩擦着酒葫芦的手顿住:“你是不是因为我对角丽谯说的那番话,心里有了芥蒂?”
李莲花轻声道:“李莲花又不是傻子,真心还是假意的话我不会分不清楚。说到底,还是为了救我。只是,我如今的身体,你也知晓,恐怕没多久可活了。你我注定无缘无分,何必非要强求呢?”
“如果只是因为寿命问题,那你无需担心,我……”
李莲花打断她的话:“阿敛,别再白费心思了。乔姑娘成婚那日,我便同她说开了,她无需背负着我生活,完全可以过自己随心所欲的日子。你也一样!你走的是逍遥之道,执着太多与修行无益。”
“呵,李莲花,你什么时候真的认真去了解过我?如何取舍不需要你来教。”
“可我早就已经追不上你了!我无法同你并肩而立,反而会不断拖累你的脚步。
我不是李相夷,只是李莲花。莲花楼里那个每天为了生活奔波,赚够了五十两就不再出诊的大夫。你不应该因为我误了一生。”
顾敛鼻子一酸:“李莲花,你是当真觉得我没有心吗?”
李莲花垂眸,他从未觉得阿敛没有心,只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因为他的死再蹉跎十年,不妨现在彻底断开,哪怕她会恨他。
李莲花:“我给不了你任何一个承诺,十年前我心里有四顾门有师兄有兄弟有阿娩却从来没有你,十年间我心中依旧挂念着师兄,他们所有人都比你重要。
阿敛,比起你一直将我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我对你却从未做到如此。说到底自私的那个人是我,你别再将心神放在我身上,太过不值得。”
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却流不出泪:“你觉得我还是十年前那个十七八岁,连思考都会觉得累的顾心月吗?和你分别后,我在江湖中摸爬打滚了八年。
十年前你刚刚失去武功时,觉得会拖累我想让我放弃你。十年后你还是觉得自己会拖累我,想让我离开。你可真是十年如一日啊,李相夷!李莲花!”
李莲花俯下身,伸手吃力地擦干顾敛晕湿的眼角:“阿敛,我知道分别的这些年,你的生命中也有了重要的人。我能感觉到你在犹豫,也在有意地减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这些,你做的都很好!”
“所以,当我做出选择,想要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的决定便是推开我?”
“阿敛,是我退缩了,我早已追不上你的脚步了。
你追过我的,你知道那有多辛苦。我同样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妥协,我此生愧疚的人太多,不想再加一个你。就当是我自私一回,让我一个人停留在原地吧!”
双方又沉默了许久,顾敛终于下定决心,她站起身,靠近李莲花:“说到底,即便过了十年,有些本质还是没变,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啊,李莲花!”
顾敛掐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如实回答我,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再纠缠与你。可若是被我瞧出说谎,那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李莲花直视着她的眼睛,顾敛能清晰地看见倒映在他眼神中的自己。
李莲花说:“好!”
“你喜欢过我吗?”
李莲花说:“喜欢过!”
“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灼热的目光打在脸上,李莲花只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我在过去爱上了你,现在这份喜欢依旧存在,将来,对我来说太过奢侈。”
“你不需要考虑太多,只需要回答我,将来,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
李莲花:“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顾敛缓缓地放开他:“李莲花,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无论你还能活多久,你喜欢的人只能是我,乔婉娩不可以,苏小慵不可以,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只能是我!”
李莲花明白了顾敛的选择,心中很欣慰,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给出了人生中属于顾敛的第一个承诺:“好!”
顾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李莲花,你听好了,这次我会遵守承诺,不会再来打扰你。但是,若你再闯入我的生活,无论你是否自愿,我都不会再放手!”
顾敛伸出小拇指:“契约是否成立?”
李莲花伸出小拇指勾住:“好!”
说完,他便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敛低头看着靠在她腰腹间的李莲花,伸出手慢慢勾勒起他的容貌:“你想一身轻松地死去,我偏偏不让你如意。就当是你推开我的代价!”
铁马冰河出鞘,顾敛指腹在刀刃处轻轻一划,鲜血渗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玉匮上。
原本严丝合缝的玉匮机关开始内沉,一道让顾敛都感到心悸的真气从打开的口子中飞了出来。
顾敛伸手抓取,八卦心门运转,真气察觉到同源的气息慢慢地失去了抵抗。
顾敛趁此时机手腕翻转,真气被她牵引进入李莲花的体内,盘旋在心脉上,慢慢蛰伏下来。
顾敛擦去头上的汗水,将李莲花放平,拉起被子将他盖住,抚平了被角。
从此以后,这股内力会尽责地护住李莲花的心脉。就算碧茶毒发无数次,只要心脉不受损,哪怕他废了,命也不会丢,直至内力消散。
顾敛看着李莲花睡得安稳的容颜,突然笑了,不带任何欲念地抵住了他的额头,蹭着他冰凉的脸颊。
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一滴一滴落在李莲花的脸上,又被她小心翼翼地擦去。
顾敛抽出背后的木剑,摩擦着剑柄上的莲花纹,又看了一眼戴在李莲花头上从未取下来的簪子,而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转身离去。
大熙的药魔、神医都医不好他,顾敛便想到了药王谷。即便没有今天这一出,她也是打算五年内突破神游天境,前去问医,如今只不过是提前走罢了。
五年内她必然是要回来的,到时候要如何,可就由不得李莲花了。至于答应不再见他,没事,有方小宝在,捆着李莲花来见她也是一样的。
她二人既是两心相悦,想要顾敛放手?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