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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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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要回家！”
“爸，爸爸……快来救我。”
某处废弃的仓库，坚硬的铁笼里，灰雀冷静得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小孩子里格格不入。
“喂，别哭了，你们这群小鬼以后可是要去外国跟着有钱人过好日子的，哼，以后你们可是会感谢我们的。”
一个瘦高的男人走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铁笼，几个靠在笼子边的孩子畏惧地往人群中挤了挤。
“呜呜，不要……我，我要妈妈～”
“求求你让我回家吧，我哥哥可以给你钱。”
小孩子们尖锐的哭叫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妈的，一群臭小鬼，再哭信不信老子先弄死一个！”
瘦高男人的同伴，一个矮胖的青年腆着肚子走过来，凶神恶煞地用随身带着的铁棍敲了敲笼子的栏杆。
铁棍和栏杆碰撞发出邦邦几声，把一群哭闹不止的小孩子们吓得纷纷捂住了嘴，一边哼唧一边打着嗝。
“嘿嘿，还是你有办法。”瘦高男人笑着调侃着。
“哼，这群小鬼多吓唬几回就听话了。”胖子阴冷的视线从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孩子们的身上依次掠过，每个被他看到的孩子都不禁低下头。
直到对视上灰雀冷淡的黑色眼睛。
“喂，那个小鬼是谁带回来的？”胖子用铁棍伸进笼子里指了指。
“唔……”瘦高男人站直了身体，“怎么了？”
“那个小鬼什么表情都没有……不会是个傻子吧？”胖子用怀疑的语气说道。
“就算是个傻子有什么问题？”瘦高男人显然不以为意，“那群外国佬无论什么样的都会要的吧，这种小鬼到床上不都一个样。”
“再说，”瘦高男人凑到胖子身边猥琐地笑了笑，“听说有的有钱人就喜欢玩那种脑子不好的，让干什么干什么。”
“啊～哈哈，没想到你小子懂得还挺多嘛。”胖子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怪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嘿嘿，要不是这群小鬼都被订给那群外国佬，真想现在就享用几个啊……嘿嘿嘿。”胖子油腻的目光透过笼子黏在年幼的躯体上。
“等这趟干完我给你介绍个好地方……”
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说笑着。
“喂，小哥哥，你不害怕吗？”
被小孩子挤在中间的灰雀感觉到袖子被拉了拉。
灰雀身边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眼角还挂着泪珠，小声地抽噎着问他。
“……”
灰雀默不作声。
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
解决完了一次工作诈骗，正四处搜寻着晚饭的少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捂住嘴，只感觉空气变得甜腻腻的，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和一群孩子被关在一起。
这是拐卖。
灰雀依稀还记得在幼稚园，老师们总是提醒小孩子们在外面不可以离爸爸妈妈太远，否则会有坏人把小孩子们抓走卖掉。
可是他现在已经十三、十四……十五？唔，忘了自己现在多大，反正……像他这样大的也会被卖掉吗？
听说被卖掉的小孩会被砍掉手和脚扔到街上当乞丐，那时候还在幼稚园的灰雀听到邻居大妈这样说一边哭一边吓得抱住妈妈的腿不撒手。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唔，大概因为想象着再也无法见到爸爸妈妈而异常恐惧吧。
可是现在，早已没了父母的他终于经历了这种事情，却再也感觉不到儿时的那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惧怕了。
不过，要是被卖掉……听他们的说法是要去国外，就算灰雀没基本没接受义务教育，仅凭幼稚园学历也能知道国外会离擂钵街很远很远。
最重要的是——会距离森先生很远很远。
那样的话，岂不是很久、很久都不会见到森先生和爱丽丝了吗？
唯有这一点，灰雀很在意。
因为想要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对方。
所以必须要留在这里才行。
就算森先生对他并不怎么在意……没错，他又不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可就算这样，可怜兮兮的小流浪犬已经认准了主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挪窝呢。
毕竟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只会哼唧哼唧的可怜小狗勾罢了。
*
“说起来，你听说那件事了吗？”瘦高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嗯，哪件事？”胖子挠了挠油腻的下巴。
“就是最近传得很广的那个传言，”瘦高男人低声说道，“据说有个被诅咒的小巷，从那里路过的人都会失踪……听说是被藏在巷子里的恶鬼吃掉了。”
“哈？你这家伙还真信那种鬼话！”胖子哼哧哼哧地笑起来，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
“喂，我表弟可是亲眼见到的！”瘦高男人略微提高了嗓音，“他那天路过那条小巷，见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妖怪？”
“不，他说是一只很大的，很大的虫子。”
“哈？多大的虫子才会把人吃掉啊，我猜肯定是哪个小帮派搞出来的不入流的传言。”
“呃，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啦，但我那个表弟说得确实很吓人，听说现在已经不敢出家门了。”
……
在二人聊天的时候，他们暂时还无法看见的某种生物已经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这里。
灰雀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只见仓库破了洞的屋顶上，一只暗绿色的，形似青蛙的生物正顺着洞口往里面挤。
长满肉瘤的皮肤里，一只只黑色的，像是蝌蚪一样的东西在透明的肉瘤里快速的摆着尾巴。
肉瘤被狭小的洞口挤破，黑色的小蝌蚪扑通扑通地落到地上，挣扎着扭动着黑黢黢又肥大的躯体，一群一群地扭动着。
“咕——宝，宝宝。”
它们的“母亲”硕大的灰色眼睛看向地面，然后和灰雀心有灵犀地对上了视线。
“咕——咕咕？”
它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无意义的声音，似乎是发现了目标。
然后，松开手。
刺啦——
不顾狭小的洞口，拖着肥重身体的青蛙落到仓库的地面上。
它的一只大脚正好压在胖子身上，受重力影响，胖子肥硕的身体迅速被脚向下挤压，骨骼曾短暂地发出过一点呻吟的声音，然后，嘎啦——
——被压扁了。
“宝宝？”
“青蛙”不在乎地甩了甩后脚。
夹杂着黑色的头发，红色的肉混着黄色的油脂四处飞溅。
“啊啊啊啊啊啊——”
围观的孩子们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啪嗒。
血肉和油脂溅在瘦高男人的脸上。
喂，喂喂——真的假的？
好荒诞……是，做梦？但是，脸上好热……是血的温度哎，热烘烘的……
大脑几乎不能转动，眼球几乎要撑破眼眶。
那个刚刚还被他们当做玩笑话的不可思议的存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突然出现在眼前。
世界向愚昧者撕开真实的一角，而代价是性命。
“唧！”
裤脚好像湿乎乎的。
男人呆愣着，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
黑漆漆的好像是蝌蚪一样的小东西正蛄蛹着挤在他的脚边，它们身上黏腻湿滑的液体打湿了裤脚和脚面。
“唧。”
黑色的尾巴急促地摆动着，沿着男人的裤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游动着。
它们硕大的脑袋几乎有成年人的一个拳头大小，而仔细看，它们的头上是有一张大嘴的，占据了脑袋一般大小的嘴巴张开，几乎像劈西瓜一样把它们的头分成了两半。
露出嫩白的如同钉子一样的牙齿和红彤彤的长舌头。
“蝌蚪”们张开嘴，在男人木楞楞的视线里，扑通一声扎进了身下鲜嫩嫩的血肉里。
“啊啊啊啊啊啊！！！”
接连不断的剧痛让男人发出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喊叫。
“喂！怎么回事！”
守在仓库门口的人听到仓库内部的惨叫声连忙端着枪跑了进来。
“喂！你们——”
人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几近失声。
他们的同伴，一个变成了被甩得到处都是的肉泥，另一个则还直挺挺地站在地面上。
可是，那真的还能称得上是人类吗？
黑漆漆的小生物已经布满了男人的身体，大腿、肚腹、胸脯、脖子，头颅……远看只能看出黑色的人形。
“蝌蚪”们努力地啃食着新鲜的血肉，努力地向人体里面钻着，露出无数细小的黑色尾巴欢腾地摇摆着。
“呕——”
有的人忍不住低头吐了出来。
“怪、怪物！”
有人在惊惧之下开枪。
子弹随着火光喷涌而出，打在了那些奇怪的生物身上。
“宝宝。”
青蛙模样的生物被子弹吸引了视线，它扭过头来，鲜红色的舌头从大嘴里猛地弹出。
“呜啊！！”
“救命——”
强有力的舌头打在人类的腰上，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有的甚至被卷到天上然后重重地摔落到地面。
“唧唧——”
“蝌蚪”们顿时一拥而上，动作迅速地分食着它们的“母亲”为它们猎来的肉食。
*
坚硬的铁笼子里，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们是真的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
刚刚还恐吓他们的坏人们转眼就死掉了，但是，眼前这个杀掉坏人的东西怎么看也不是童话里会帮助孩子们的美丽小精灵吧……
幼小的头脑被极具冲击力的景象吓得几乎连转也不能转。
灰雀也被吓住了几秒。
那种恶心的东西……是会杀人的。
他第一次察觉到了这件事。
但是曾经在街头上游荡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种东西了……
这种东西是猎手，而人类，是猎物吧。
他看着“青蛙”被子弹射穿的躯体自动修复起来，不过几秒钟就和之前一模一样，半点儿看不出来曾经被打穿过一样。
“宝宝！”
巨大的身躯扭转回来，它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灰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