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生》纆兮如初

36、Chapter 36

　　如果你觉得不幸福，那就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吧。
　　——琛琛

　　原谅我，让我再任性一次。
　　出了检票口，我并没有上车，而是悄悄从旅客出口走出了车站。
　　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第一次勇敢面对的地方，初中的学校，每一个有我们回忆的地方我都已再看过，除了“温尔希礼”。
　　还在计程车上，就看到不远处暗红色的钟楼。记得《稍纵即逝》第一个案件里就有钟楼，那个时候的我是怎么想的？
　　哦，对了，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医院的证明，每天都要像其他人一样去跑步，虽然别人跑两圈，我只跑一圈……那个时候，从初中一直积聚到高中的怨气让我看什么都不顺眼，但自己又没有去改变现状的能力，而我又面对与琛琛的分离，仿佛整个世界都向我倾轧下来，我无能为力，所以只有用文字安慰自己，除了逃避现实，我什么都做不了。
　　从计程车上下来。眼前是白色大理石的门架，上面金色的“温尔希礼”庄重而华丽。
　　这个星期是小礼拜吧，因此都没有什么人从校门出来或进去。和门卫说我是来看望老师的，很容易就进入了学校。
　　校门进去，或近或远的银杏树，连成整片秀美的风景，虽然银杏树也已被秋风染成片片金扇，但也只是在如画风景上添了淡淡的时间沉淀。
　　望向远处，那两排沿着道路笔直排列的水杉树，三年，还是会有些变化的啊，也许是树干又变粗了些，也许是树枝又繁盛了些，哈，也许像这样，被风吹得快掉了叶子后露出了更多的鸟窝……
　　还有那边的操场，围栏上已经爬上了藤。
　　走到水杉树尽头时，露出一侧的荷塘，还记得盛夏的时候，这里的荷塘花粉叶墨，荷叶下的池水里还有一池的金鱼和一大一小两只乌龟，我也曾像很多同学那样晚饭后买了面包占了个位子撒面包屑喂金鱼和乌龟。如今荷叶已枯，荷花已萎，大概只能如诗中所写“留得残荷听雨声”了吧……
　　沿着更渐荒芜的小径，找到了依然孤立着的旧实验楼。以前心情不好，我常常会一个人来这条小径走走，或者再走远一点去那里的旧音乐教室，锁上门，自己一个人敲着旧钢琴，听它发出夏日雨滴般的琴音……
　　那天，希影就是站在四楼那个窗户的雨篷上慌乱地看到了我，然后我想要救她也从护栏上跳下去，那刻起一切都如被安排好，注定发生——我关于曾经的记忆全部恢复，生理和心理上的恐惧深切地影响到了当时的我，虽然我尽量地控制住了自己等到凘凜来并救我们脱离了危险。之后，他的责问，我逃避责问的辩解，不仅让他更生气，也让我陷入了对自己的不确定以及对他对未来的不确定……因为这样的不确定，让我生出逃离的心念，而正是这种心念带我离开了他，离开了那个时空。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那么执着的信念，一旦生出一丝缝隙，也会带来离散的一天……
　　是我不够勇敢……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需要我两世的勇气，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就被你拉进了你的世界，每一天每一天，在我面前渐渐呈现出一个越来越完整的你，你那么完美，那么强大，我怕自己跟不上你的脚步，总有一天会被你甩落在转角。现在才知道，你认定的我，不一定要很聪明，不一定要很优秀，可以在闯祸了之后让你帮我收拾尾巴，可以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下……
　　你可以给我幸福，并且用心守住我的幸福。
　　再走回来，校园里安静如常。
　　似乎那个楼梯口、那条青石小路上、那棵香樟树下都还有你的身影，然后在不远处，我还找到曾经那个女孩一闪而过的落寞身影……
　　单恋真是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是曾经陷进去找不到回路的我，幸好我的执念够深，幸好我还知道怎么回去你身边，怎么找到回去的路。

　　踏上顶楼天台的“空中花园”，这里也有曾经的我的悲伤和欢喜。
　　这个地方，有过太多的痕迹。
　　我曾在这里眺望人群，也在绝望时想过就那样跳下去，结束一切，一了百了；我曾在这里误解过你，那时甚至还向你“提出分手”……
　　可是，我们都是那种一旦握住，绝不会放手的人。正如我忘不了你一样，你绝不会放我离开……
　　世界那么大，未来那么长，生命中也许会出现美好的东西，下一秒说不定就都会改变，那些想不到的错过太多，一不小心错过了，再回首时，往往中间已是沧海横绝。
　　我也曾想过要你幸福，真心地祝福过，但现在的我在进入了你的世界后，在参与了你的幸福后，我却无法真诚地去祝你拥有没有了我参与的幸福……
　　我也曾迷惘过，也曾遗失过，也曾放弃过，站在路口，看不到未来在哪里，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如何抉择，幸好你一直在那儿，一直在等我。
　　对不起，我曾经想要放开你的手，幸好，幸好你一直没有放弃我，连我的那份坚持也一并坚持着；
　　对不起，我曾经那么任性过，天真地以为靠自己可以面对一切，幸好，幸好你一直在我身边，帮我解决我解决不了的事情；
　　对不起，我曾经那么那么得怯懦，幸好，幸好你给了我勇气，让我重新回到有你的世界……
　　我站在天台的护栏上，张开双手……
　　……风从我身边吹过，秋日的阳光正好……
　　依稀回到那片初夏的向日葵花田，那个小修女曾说过“如果你觉得不幸福，那么就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
　　……
　　你若不离不弃。
　　我必生死相依。

　　在一片晨曦跳跃中醒来，正对上晨光中他分外温柔眷恋的眼睛……
　　“……凘凜……”我静静微笑着唤他。
　　他望着我，却不见有任何动作，良久，只是眼中一闪。
　　我有些费力地支起上半身，背后一紧，下一刻便陷入身前那人怀里。
　　“……纤寻。”他迟疑地出声。
　　“嗯，是我，我回来了，凘凜——”
　　尾音消失在他越来越近的拥抱中。
　　“你回去过了？”他沉闷的声音自我耳际传出。
　　“嗯……不过，我还是回来了……”回抱他，我不自觉地让笑容在唇角扩大。
　　“……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呢，就是那个时空的我根本没死，魂魄就传来了这个时空，所以只要那个时空的我没死——
　　“你还是有可能回去？！”他圈着我肩的手收紧，眼中是难得一见的紧张。
　　我怔怔地凝视他。
　　“不准，我不准你再回去！”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扬唇轻笑。
　　傻瓜，我折了双翼，断了退路，只为回到有你的这个世界，又怎么再回得去？
　　心里放松，看见房间里的布置……“……我怎么在医院？”
　　“纤寻，答应我。”
　　被迫对上他凝结的眉眼，看他如困兽般地望着我。
　　“嗯？”
　　“纤寻……”
　　我微仰头贴上他冰凉的唇，以吻封缄。
　　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了。
　　本是我主动的吻，很快被他夺去了主导权，从因为不安的灼热炽烈到后来的轻浅流连……我心跳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快，全身也止不住的发热……
　　等某人终于放开我，我刚要开口说话，一牵动唇——
　　好痛！
　　我捂住嘴巴。
　　凘凜轻拿开我的手，以指腹轻轻抚过我现在一定肿了的双唇，将视线又转向我双眼：“不回去？”
　　我重重点头，就差举三根手指发誓了……
　　得到保证，凘凜满意地再俯身轻轻吻过我的双唇，如秋日和风拂过，温暖轻柔……
　　“……那个，为什么……我会在医院？”
　　“你那天回去后，伯父和伯母第二天早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就通知了我送你来医院。”
　　“第二天早上？我睡了多久？”
　　“三天。”
　　“那么久……”我惊了下，也是，在那个时空呆了三天啊，“那……”我爸妈……
　　“伯父刚去上班，伯母回去帮你拿衣服。”
　　“那你……”你这三天一直都在这儿？
　　我坏心地看着某人不自然地别开我探寻和玩味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好了，终于回来了，满意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