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荔枝园（种田）》红尘孤鹤

35、赏花宴（2）

　　柳玉瞻晚上来了骆欣这里，帮她抄写佛经。
　　她也是想借着抄佛经的机会多认认字。

　　说起来，她来这个朝代已经许多时日了，日常能用到的字也学的差不多了，只是佛经中有许多生僻的、难以理解的字和句子，不过她倒不用弄懂佛经中的字都是什么意思，只要抄录即可。

　　“姑母，原来平民百姓家里也喜欢超佛经吗，我还以为只有宫里喜欢佛经呢。”

　　骆欣回道：“我朝崇尚佛法，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佛经，我儿时也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都有什么用，不过年岁上来了，也能理解一些，这吃斋念佛都是人们的信仰与慰藉而已，心诚则灵，我无事可做的时候，也喜欢拿佛经打发时间。”

　　“姑母说的极是，我才抄了一会，便觉得自己的心能静下来了。”
　　骆欣欣慰着点头。

　　“对了姑母，前几日老夫人同我提到了赏花宴，就在绛雪轩，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宴会呀，都有谁？”

　　“嗨，这些大大小小呃宴会弄的我都烦了，阿娘之前也跟我提过，说让我无论如何都要陪她出席，我偏不听，催了我几次之后阿娘也乏了，就不催了，省得听不三不四的人的闲话。”

　　骆欣早年死了丈夫，一直待在娘家，寡居浅出，时间一久，说闲话的人就都多了起来，骆欣偏生是个不受气的主，她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孤僻，甚少见外人，所以似赏花宴这等宴会她自然是能推就推。

　　老夫人窦氏知道她心里苦，催促不成，便也就算了。

　　如此一来，就少了一个与她同游赏花宴的人，刚好去年骆府中多了个豆蔻年华的柳娘子，与这春日里盛放的花朵相得益彰，窦氏便觉得带柳玉瞻一同去也不错。

　　“姑母，我不明白，您和老夫人为何回对我这般好呢，玉瞻实在惶恐。”

　　在她的设想中，似老夫人和骆欣这样的高门贵女，应该是瞧不上她的出身才对，她初入骆府时，卢夫人的那句“末流中的末流”更是深深刺痛了她。

　　“其实身份这东西，有人觉得重若泰山，有人觉得轻如鸿毛，因人而异，就连则天女皇当初即将被高宗立为皇后之时，不是也有朝臣谓她的出身不如王皇后么？若是能冲破身份带来的桎梏，那就是英雄不问出处，全看你个人的造化罢了，我阿娘也不是完全不看出身的人，可只要你能真正讨她开心，她亦不会管这个能讨她开心的人是何出身，因为你的出身与她的开心相比不值一提。”

　　“玉瞻受教了。”

　　“我阿娘少时就喜欢在赏花宴上斗花，也因此结识了我阿耶，你如今重新令她的院子满园春色，她斗花的激情就又被你点燃了，正好你和萱儿差不多大，两个人一同去也好说些小娘子家的体己话。多出去走走，也总比闷在家里，整日与花草为伴的好。”

　　“姑母，我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赏花宴上，会不会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大人物，我怕说错话，也怕做错事。”

　　骆欣从榻上起身，坐到了柳玉瞻对面的椅子上：“好孩子，不必怕，你又不与别人结仇，所有人去赏花宴都是为了游玩结交朋友的，而不是为了给他人难堪的，你机敏谨慎，的性子我放心，有你在，也好看着点萱儿。”

　　柳玉瞻没明白骆欣口中的那个“看着点萱儿”是什么意思，她只当她是随口一说。

　　“姑母，我明白了，您不能去，那我便替您前去，我住在骆府许多时日，与你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骆欣再次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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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花宴当天早上，骆萱轻手轻脚来了柳玉瞻的房间，还对阿絮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阿絮瞬间明白或来，憋着笑，默默退了出去。

　　骆萱见柳玉瞻还睡在床上，偶然有动，便知她已经醒了，直接扑上前去，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同她玩闹。

　　“啊——好了好了，别挠我痒痒……”
　　这才几日，柳玉瞻已然与骆萱成了至交好友，这感觉还是挺不错了。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的同年龄段的朋友少之又少，与之前一同来长安的田四娘也不住在一处，弄的她一度孤独。

　　后面有了阿絮与她在庭院每日与花草为伴，又到如今与骆萱义结金兰，柳玉瞻才真觉得自己在长安的生活有了烟火气。

　　她爬起来，与骆萱一同洁齿净面，再到化妆，做这些正事的时候，二人还不忘玩闹。

　　“玉瞻，你竟然会画上官昭容的红梅妆！快给我画画！”
　　“你这画的什么嘛，今日的赏花宴阿兄也在，你让我怎么见人啊。”

　　“玉瞻，你这里竟然还有胭脂，是姑母送你的？瞧着颜色不错，我给你抹上，今日的赏花宴，定叫你艳压群芳！”

　　柳玉瞻觉得骆萱根本就是在报刚刚的“红梅妆之仇”，便随了她。
　　二人研究完妆容，再就是衣裳和首饰。

　　“玉瞻，我喜欢花钿，所以就给你带了一支，你必须得戴，你可是代表我们骆府出席赏花宴，就得听我的！”

　　柳玉瞻欲哭无泪，她算是见识到了唐代的“名媛聚会”了，不胜烦扰。
　　“至于襦裙，我给你备了两件，你瞧瞧你喜欢哪个。”

　　骆萱一拍手，便有几个婢女鱼贯而出，她们手上各拿了一件襦裙，一个是天上谪仙人，一个是人间富贵花，一个清水出芙蓉，一个是七彩玲珑裳……

　　柳玉瞻眼睛都要看直了，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柳玉瞻颤着手指，指了那件清水出芙蓉的。

　　她不想打扮地太过艳丽，恐惹人注目，又不想给人距离感，所以斟酌之下，违背自己的意愿，选了第三套。

　　而骆萱则选了那件色彩鲜艳的七彩玲珑裳，光彩夺目，与柳玉瞻的风格形成强烈对比。

　　辰时还未过，老夫人窦氏就带着这俩个小丫头出门了。

　　绛雪轩也在城南，距落花巷不远，马车悠哉悠哉，载着几位娇娇女郎，个个粉面桃腮，路人从马车旁经过，似乎都能闻到一股从车窗内飘散下来的香气。

　　柳玉瞻不禁问窦氏：“老夫人，三郎难道不去赏花宴，今日的赏花宴没有男子吗？”

　　不应该啊，依照她对唐代的了解，赏花宴大多都有男子参加，他们大多也学女儿家那样，簪花抹粉。

　　窦氏道：“珩儿自然去，不过他是与友人搭乘同一辆马车前去。”
　　原来如此。

　　骆萱问她：“玉瞻，你觉得我今日的妆容怎么样？”
　　“很好啊，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柳玉瞻说完，骆萱脸红笑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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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雪轩内冬暖夏凉，四季通风，春日的赏花宴办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之前窦氏一直病着，很少出席此类宴会，她们一道，窦氏便去与操办这次花宴的张夫人叙旧去了。

　　柳玉瞻与骆萱在仆从的带领下落座。

　　这里简直就像一座大花园，坐席与花卉交错排列，那些硕大的花朵甚至会挡住对面人的脸，若隐若现，扑朔迷离。

　　据她的了解，这赏花宴不是简单的游园赏花，更是集观赏、宴饮、赋诗、歌舞于一体的综合性社交与文化盛宴，其他的倒也不难，就是这赋诗……玉瞻表示，压力山大。

　　大概过了一刻钟，身边的人便多了起来，侍婢们纷纷端上觥筹，丝竹弦乐不绝于耳，柳玉瞻一边觉得吵闹，一边寻求着自己内心的平静。

　　宴席大致分为三部分，席与席之间以珠帘隔开，虽有了相隔之物，不过帘子之间依然有细微的缝隙，隐隐约约，欲盖弥彰，越是如此遮遮掩掩，越是有所谓的“情趣”。

　　对面的一位女郎眼神张扬犀利，柳玉瞻能感觉到，从她过来开始，她的目光就死死盯着她们这边，柳玉瞻一开始还以为是她自己不知何时得罪过这位女郎，后面才发现，与其说她盯着她与骆萱，不如说她其实只盯着骆萱。

　　那位张扬的女郎开口道：“这赏花宴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赏花、斗花、饮酒、听曲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赋诗如何？”

　　赋诗……

　　比起柳玉瞻，旁边的骆萱似乎更慌张一些，骆萱握住柳玉瞻的手，表达着自己的不安。

　　对面那个张扬的小娘子扬起团扇，犹抱琵琶半遮面，又道：“毕竟只是玩乐，这赋诗也不必太难，否则岂不是刁难各位，我们就以花为主题如何，诗句中，要有成双成对的意味来，不必押韵，无任何韵脚，大家畅所欲言即可。”

　　柳玉瞻不禁感叹大唐的风气开放，她们这片席面坐的都是未出阁的女郎，竟然也能畅谈“成双成对”的美事。

　　柳玉瞻正好奇于赋诗的乐趣，听见旁边一道颤巍巍的声音传来：“怎么办啊，玉瞻，我不会作诗！”

　　柳玉瞻没想到骆萱一个大唐土著人竟然也不会作诗，她看着我见犹怜的骆萱，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要保护她的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