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朱槿：回忆之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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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好辞职手续从公司出来，朱槿突然就有种不真实感。
毕业，投简历，跟一群人竞争。在面试官前侃侃而谈，从衣着到谈吐到眼神力求表现得像个成熟的职业女性。接到offer时的狂喜——那大概是一种什么感觉？
记不太清了。
一年而已。
朱槿眯缝起眼睛，没有焦点的望向前方，回忆。
眼神最终却不自觉的落向那堵矮墙。
从公司出来向车站走，总会经过一面矮墙。矮墙里围起的是即将拆除重建的老艺术团宿舍楼——红砖黑瓦，沉默的幽深的窗。矮墙灰白的墙面上照例会画了风景画，写了标语，鲜艳的颜色和斑驳的老楼形成强烈的反差。
今年冬天开始让人感觉到寒冷的某一天，下班经过这面矮墙的朱槿被叫住了。
她就看见了枫——斜倚在墙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灰色的棉衣敞开着，里面是一件黑色的T。半长的有些凌乱的头发遮了半边脸。
他就这样望着她笑，嘴角明显的歪向左侧，让人觉得这笑里充满了顽皮与得意。
那是五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或者说重逢。
朱槿走到矮墙边，背靠着矮墙蹲下来。面前就是车站，正是下午三点多，等车的人稀稀疏疏的，每一个看上去都有点懒洋洋。停靠的公交车难得的空荡，让朱槿都有一种上去坐坐的冲动——她坐这路车上下班已经一年了，却从未见过车上有如此多的座位。
对了，是时间不对。说起来，从没有这个时间坐过这路车呢。
那么，和枫，也是时间不对吗？
一阵风吹过，拂乱了朱槿披散的长发。上班的时候，她都是把头发盘起来的——虽然其实她更喜欢披着头发。上一次见面，枫曾经笑她披着头发又在头发外面围着围巾，看起来就像没有脖子。然后她就在休息时间也扎着或者盘着头发了。
天冷的时候，披着头发，再裹上暖和的围巾，让她有一种被包裹起来的安全感。
上高中的时候偶然看见别的女孩子这样打扮，朱槿就固执地觉得一定会很温暖很踏实。可是那时的朱槿是短发。从朱槿上初中开始，妈妈就坚持不让她养长发，妈妈说长发会吸收脑袋的营养，脑袋营养少了，人就笨了，考大学的时候就会吃亏。初中的时候朱槿并不觉得短发有什么不好——虽然她也不觉得头发的长短跟高考有什么关系。可是上了高中，有一天照镜子，朱槿突然觉得——长头发可能会比较好看。
于是她就经常偷偷观察那些长头发的女生，看她们撩动碎发的优雅，看她们走路时长发的袅娜——特别是号称班花的那一个，朱槿甚至觉得如果班花剪了跟自己一样的短发，恐怕也不见得会这样出众了。
当然，朱槿不是变态，她的性取向很正常。只是有一天，她照例和枫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座位上打闹个不停的时候，枫突然直了眼望向她身后。她转身，就看见了抱着书本婷婷而来的班花。
班花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朱槿听见枫小声的叹了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赞美，又纠缠着隐隐的渴望与满足。朱槿望向班花走远的背影，披肩的长发在身后优美的晃动，青春的曲线在黑色的发丝里隐隐约约。她身后的空气里，全是好闻的香味儿，是一种洗发水夹杂着女孩儿甜味的味道。
好像就是从那天起，朱槿突然开始介意起自己的短发，并且开始了她的“偷窥”生涯。
这一切枫都没有察觉，他只觉得朱槿发呆的时间变多了，就嘲笑她：“哟，莫非男人婆的春天来啦？”
枫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明显的歪向左侧，带点戏谑的神色，显得很俏皮。朱槿把呆呆的眼神收回，转投到枫的笑脸上，又呆呆的望了一会儿，枫的脸就突然红了一下，转向一边。
然后就上课了。
高二分文理班，两个人一文一理，就不在一起了。好像也就不再怎么说话了，连偶尔在走廊上见面，也突然觉得有点尴尬，甚至尴尬的脸红心跳——虽然他们之间，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没有。
再联系上的时候朱槿已经大三了。那年生日，她收到一封电子贺卡，画着一个短发凶悍的女孩儿正在追打一个瘦得可怜的男孩儿。小人儿是黑色的粗线条勾勒的，可爱却并不精致，只有女孩儿耳边别的一朵大大的扶桑花，花瓣层叠，还上了红色，很是醒目。
贺卡上只有一句话：我是谁？
朱槿就坐在电脑前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朱槿：回忆之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