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苹果雨》Dodder

4、挖洞

　　两人聊了没有几句，气氛有些尴尬。
　　张秋香对于不熟悉的人永远都会保持较冷淡的谈话。
　　许多和她不熟的人说，和张秋香说话仿佛隔着层玻璃罩，聊到兴头时，你想探身，结果撞到了玻璃上。
　　从小到大，她的朋友不多。交际圈也就两三个人。
　　银柳觉得无趣，草草结束话题，转过身去。
　　张秋香继续低着头和自己玩五子棋。
　　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人们更喜欢喜形于色的人，这种人仿佛是这个快餐时代的代名人。同这种人交皮毛朋友，对方都不用深入了解。只是见面惊喜说，好巧啊，我也喜欢这个演员。
　　而张秋香却像是老旧的，来自上世纪含蓄但又热烈的情书。
　　身边都是穿着大胆，急匆匆来往的“现代人”，而张秋香穿着灰尘扑扑的外衣沉默的站在人流中央。如不合时宜的默片主角进入了比基尼世界。但仔细看，她腰上别着鲜红腰带。
　　指针滴滴答答，你追我赶，抬眼望去，夕阳余晖早已洒满大地。
　　张秋香早就放下笔，她望着窗外，心想，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银柳和习卿之二人早不知溜到哪儿去。
　　KTV的包厢里，习卿之自己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唱唱歌。
　　长沙发中，身着黑T恤的男人双腿岔开瘫在沙发中，银柳穿着黑色皮裙跨坐在他腿上。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银柳倾身从桌上的烟盒中抖出两根烟。
　　一根放在男人的唇边，男人抬起手臂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烟。一根被她放在自己的唇上。
　　习卿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头也没回扔了过去。
　　光线暗淡的包厢中，只有大屏幕放着一首粤语歌，低沉哀伤的伴奏淡淡的流入空气。
　　银柳接住了打火机，微微低下头，“咔哒”一声按开了打火机，耳边垂下一缕青丝。
　　男人伸出手轻轻的给她拂到耳后，银柳顿了顿，橘红的火舌点燃了烟，发出暧昧的黄光。
　　二人隔着微弱的光相望，忽明忽暗的是他们的眼，是他们的心，是他们对彼此的欲望。
　　欲望铺天盖地的卷来，意识被网住，待挣脱开来时，二人已经环在一起唇舌相交。
　　滕近骞一只手搂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头，银柳双臂搭在他的脖子上，二人忘情拥吻。
　　习卿之早不知什么时候就出了包厢。
　　他站在大门口，望着火红残日慢慢踱去最低处。
　　天色从墨蓝渐渐淡成海蓝又渐变为淡青色，三色完美衔接。那一小抹淡青色隐在两幢玻璃大楼间，只露出一小块，上承接的是一大片的蓝，相连之处毫无违和。大楼默然屹立在画幕中，是安静的黑，像古老的默片中穿过百年吱呀的画面。天空和楼都沉默着，它们在沉默中慢慢隐去，只剩下黯淡的黄光在黑白中，无端的跳跃，黯淡。
　　当他拿着手机按下拍摄键时，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爱同自己下五子棋，总喜欢编着麻花辫的姑娘。
　　但她出现留下的轨迹如同泡沫般，转瞬即逝。